给少年的歌

　　当月亮与大海相交的一瞬，它吐露出最美的一道光，照耀在海之上，它们的距离不断地被拉近。

　　许是夜色太迷人，大海有魔力，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身旁这个只见过几次面，才认识不久的男生说出我曾经不愿向别人诉说的话语。

　　我目光扫了下他，他依旧是那个缄默寡言的姿态，眉宇间有着说不出的忧愁。

　　他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歪头道：“你好像很喜欢听歌。”

　　“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慌了神。

　　没事的时候就会听。”我确实挺喜欢听歌的，悲伤的时候听慢歌，开心的时候听快歌。

　　江淮书温声道：“我也是，你喜欢谁呢？”

　　“我听的歌挺杂的，什么风格都听，主要还是听一些老歌吧。”我如实地告诉了他。

　　“老歌确实很有味道，越是年代久的东西，越迷人，让人难忘。”他喝了酒缓缓说着。

　　不可否认，我当时会跟他坐在海边，的确是对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但我不知道在他眼中这样看似有些随意跟刚认识没几天的男生在晚上看海是否有些随便，所以有些羞于在不熟的人面前表达自己，即使江淮书给我一种很放松的感觉，我也不愿多说。因为我们这样偶然的相识，结局也必然是相忘于人海。

　　我正开着小差，就被他轻缓的声音集中了注意。

　　“你大学是在这里上的吗？”

　　虽然我是高中才转来的，但大学也留在这里了，现在也是。只想着能离我母亲近一些，好照顾她。

　　“是的，我是高中才转到这里来的，之后就一直在这里了。”

　　“高中？你是哪个高中的？”他好像有些惊讶。

　　“玉成中学的。”

　　“我也是！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激动，这是我第一次在他
　　声音里听出情绪。

　　也正是他这句话，悄然间拉近了我们的距离，让我对他似乎放下了陌生人的戒备，加上校友的滤镜。

　　之后我们聊了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不爱上课的体育老师，总是不带课本的历史老师，普通话不标准还总爱提问的政治地理老师。

　　这些事情一瞬间把我拉回高中，但，须臾间我又想到了那些不愿再回想的往事。

　　他好像看出了我脸色的变化，小心地询问我：“苏沐你没事吧？是有些不舒服吗？”

　　“没事，我没事。”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我的戒备心被卸下，我怅然地向他讲了诗萱的事情。

　　这是我第为数不多地向别人讲述她的事情，早在大学时，我也曾经有过一个朋友，可最终我们只是没有说破地断了联系，我最后悔地就是向她讲述了诗萱的事情，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事情，我总是想把自己伪装地很坚强，不愿被别人看透一丝脆弱。但今天，我选择了敞开自己。

　　江淮书听完之后，一直没有说话，我以为他不愿听到这样有些晦气的事情，刚想张口对他说声抱歉。

　　“原来这就是你高二之后就不怎么去学校的原因吗？”

　　我刚准备点烟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你怎么知道？”

　　江淮书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沉静道：“其实，那天在面馆我早就认出来你了，可是发现你根本不认识我，就只好假装不认识你。但是我们太巧了，一天碰见了那么多次，而且我也挺想知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所以就去问你借了火。”

　　我良久缓不过神，原来我以为老天眷顾的偶遇，竟是他专门来找我的，问我现在过得怎么样，很多年了，我身边早就没有这样关心过我过得怎么样的人了，连我父母都很少。

　　泪水流了下来，在我听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不愿让别人看到我的眼泪，仿佛眼泪就是承认我是个懦弱的人，但那时我根本控制不了它。

　　我赶紧转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现在这个样子。在递给我纸后，他也很自觉地不再看我，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大海。

　　我不知道他那会在想些什么，可能是在想如何安慰我，也可能是在替我想怎么回答他。

　　过了片刻，我总算整理好了心情，打算看他在干嘛。身子还未摆正，手上就被递了个东西。

　　低下头一看，是张照片。好像上面的人还是我，应该是我在书店工作时他照的。

　　大学里我学的就是编导，也常常用相机，但是基本上是我给别人拍照，加上我又不好意思让别人帮我拍，所以很少有自己的照片。

　　看的我照片里的我和身后的大海逐渐融为一体，那股自由的气息满得快要溢出来了，很温柔的感觉，他的照片就能看出他人的气质。

　　怔松间我的泪水似乎又有些控制不住了，但是我真得不想再让他看到我哭了。江淮书好像能听见我心声一样，小声说他去买瓶水。

　　我看他走后，再也憋不住了，双手捂着脸，啜泣起来。

　　情绪释放完了也没见他回来，我一个人坐着突然想听会歌，就打开手机放了首王菲的《梦醒了》。

　　这首歌是我上初中时在□□空间了看到的一篇小说，当时看完就去搜了这首歌，接着就一直听到了现在。原唱是那英，我感觉应该算是王菲比较小众的一首了。

　　正当我跟唱时，背后突然传了男声的合唱的声音。

　　我惊喜地看向江淮书，“你也知道这首歌？”

　　他含笑着说：“之前听我妈放过，她也很喜欢听王菲。”

　　他又坐到了我身边，递给我一个三明治。“这么晚了，不知道你现在饿不饿，就帮你选了个。”

　　“谢谢你了。”本来不是很饿，看到还真有些想吃了。

　　我边打开边说回来转给他钱，他浅笑着挥手说不用了。

　　我边吃边偷瞄他，想问他高中时是怎么关注到我的。还没开口，就被他抢先了。

　　“我猜你想问我高中怎么认识你的。”

　　被猜到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当时晚饭时间，我在操场上打球，球不小心掉了，我跑过去追球，正好就掉在你附近。我本来以为你不会去捡，就快跑着过去，没想到你也小跑过去。然后当时就觉得你还听热心的。”

　　我没憋住笑了出来，觉得有点神奇：“只是因为我帮你捡了球吗？大部分人看到都会这样的。”

　　他看我笑了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着：“当然不止这个，之后我发现我就老能在学校看到你，有时候看你在羽毛球，有时候你在超市买东西，有时候在做操的时候看到你。然后就发现你好像挺有意思的，就是跟你外表有点反差。”

　　“什么？”

　　“就是你看起来有点不爱说话，表情不多的样子，但是见次数多了，就看到你和你朋友一起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没太听清后两个字，但也没多问，别整得我太自恋了。

　　我打趣道：：“我确实表情挺少的，看着会有点不好接触吧？”

　　“没有，我也是这样，只是不爱在别人目前展现自己罢了。没什么好接触不好接触的，做自己就行。”他眼神认真坚毅地看着我。

　　我被他那股严肃认真地解释小感动了，很少有人这样对我说，我也很少跟别人聊到这些。

　　江淮书真的是一个相处得很让人安心自在的人，跟他在一起我整个人都是放松的，而且我们不用刻意地去隐藏自己，不自觉地就聊到内心的话题。

　　我甚至有些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朋友？校友？

　　我从一开始的有些对他有些感兴趣到现在我们二人之间的心灵沟通，我觉得我们好像更像是聊得来的朋友，比起前者，我更希望我们的关系是好友。

　　因为那样会让我更放松，不会有不自在的害羞，我也渴望有个能交心的友人，至于恋人我可有可无。

　　夜逐渐深了，海边也有些凉意了。我们打算回去，幸好现在还有公交，也幸好我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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