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无泪

　　“小姐好久没弹琴了吧！”

　　梅香惋惜地叹了叹，又道：“以前在国舅府三天两头就能听到小姐的琴声，这许久没听到还怪想念的！”

　　经梅香这么一提，聆歌似乎也想起了在国舅府的日子。

　　聆歌淡淡地笑了笑，眉宇之间也跟着喜悦了起来：“那时侯若旋和我一个吹萧、一个弹琴，少爷则在旁边舞剑。”

　　“对啊对啊！那时大伙可热闹了。若旋姐姐还总称小姐有一双美手呢！每次小姐弹完琴，若旋姐姐就嚷嚷着说小姐的琴声比她的萧声好听，嘴里还总念叨着就因为这双美手才害她学不了琴。”

　　聆歌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亏她说得出口，当初要不是她一个不小心毁了师父两把好琴，害得师父不敢再让她碰琴才教她吹萧。谁知若旋当时年纪虽小，但性子却倔，非缠着师父学琴不可，师父不得已才骗她说是因为我的手比她的手好看才教我弹琴。她倒好，自己造的孽，这会儿到全推我身上了。”

　　嘴上虽这么说，可是白聆歌明白。学琴，一直都是若旋心里打不开的结。

　　午后耀眼却不失温柔的阳光，透着那一两片嫩绿的叶片调皮地在聆歌的颊边轻轻的舞动。

　　有那么一瞬间，聆歌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有若旋、有少爷、有小姐的国舅府，那个本是她一辈子的家。

　　她仍旧是国舅府里那个深得少爷宠爱，闲暇时弹弹琴、哼哼小调，兰心慧质的白聆歌。

　　没有伤心，没有别离，没有背叛。

　　只是血淋淋的事实却又那般鲜红刺眼，仿若刺入聆歌的每一根脊髓，疼痛提醒着聆歌，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命，本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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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天也变得有些阴寒起来。

　　白聆歌斜躺在榻上小愒着，素白的面容双眉深锁，看似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吱呀”一声，窗子硬是被屋外的强风顶了开来，阵阵清冷的潮气泛着淅沥的雨丝一下子涌了进来。

　　梅香见状忙走上前欲把窗子关上，只听身后白聆歌幽幽道：“还是开着吧，屋子冷点，人到也清醒些。”

　　梅香回头瞅着不知何时醒了的聆歌，身子不禁微微一颤，只见平时白皙的肤色此刻竟没有一丝血色，惨白的可怕。

　　白聆歌身子骨不好，容易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前在国舅府，这一病起来，便要十天半个月的才见好转。梅香知道是知道，但第一次瞧见她这模样，也着实吓了一跳，于是连忙转身关上窗子：“还是关上吧，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白聆歌见自己吓着梅香了，也便没多坚持，点了点头后就自个儿发起呆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梅香把聆歌身上的薄被朝上拉了拉，轻言说：“小姐饿了吧，梅香去厨房弄点你爱吃的小点心。”

　　聆歌见她出去了，起身走到窗边，随手推开窗子，望着嘈嘈急雨，心里又是一阵忐忑不安。不知什么原故，白聆歌的心一直悬着，这场雨下得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正想着就听见屋外一阵凌乱的步伐伴着梅香焦急的声音：“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聆歌听闻，心忽然“咯噔”了一声，暗忖大事不妙，忙大步迎了上去。

　　梅香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急喘了几下才气吁吁道：“老爷……老爷被抓了！”

　　聆歌只觉一阵头晕目眩，眼见就要倒了下去，幸亏梅香上前扶了一把，这才缓过劲来，忙问：“那少爷呢？少爷怎么样了？”

　　梅香还来不及开口，门外“咚咚”两下叩门声，随即听见一名男子道：“长孙姑娘，王爷有请！”

　　该来的逃也逃不掉，白聆歌长纾了口气，定了定神，拉开门对门外的男子道：“有劳带路。”

　　绕了几个弯，白聆歌跟着男子来到一个貌似是书房的门前，男子照例“咚咚”叩了两下道：“王爷，长孙姑娘到。”

　　不一会，清朗斯文的声音自屋中响起：“进来。”

　　在门外轻吸了口气，白聆歌排闼而入。

　　房对面只有一年轻男子，剑眉浓黑，眸中炯炯有神，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一派王者气慨。

　　白聆歌没料到长战杀场的镇南王石狩轩竟长得这般斯文俊美，不禁愣了一下。

　　石狩轩盯着聆歌看了一会，才缓缓问道：“你可知本王找你所为何事？”

　　白聆歌虽不知国舅为何事被抓，但也能猜着个八九不离十，小心思量着其中的厉害关系，镇定自若道：“瑕儿不知。”

　　石狩轩没想到她会如此镇定，唇畔往上微微一挑，冷讽道：“这等大事，国舅连亲生女儿也瞒着，可真是为难他老人家了。”

　　白聆歌自是听懂了他话中的讥讽，也不动怒，回答道：“家父虽疼惜瑕儿，但国家大事向来对瑕儿只字不提。”

　　石狩轩心中暗叹，好个聪慧的女子，一句只字不提，到是把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回到几案旁，石狩轩品了口桌上的微凉的茶水，淡然道：“既然国舅什么都没跟你提起过，本王也问不出什么，你先回吧。”

　　白聆歌正思量着如何从他口中打探出老爷和少爷的安危，没料到他竟出此一言，心一慌，忙补言道：“王爷不讲，瑕儿如何得知王爷所谓何事？”

　　石狩轩是何等聪明之人，怎会听不出白聆歌言下之意，声音一沉道：“我想国舅也不希望本王多言，知道太多对你也没好处。归箭，送长孙姑娘回去。”

　　方才送白聆歌过来的那名男子推门而入，对她有礼道：“姑娘，请。”

　　聆歌不得已只能随那名男子走了出去。

　　直到白聆歌的倩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石狩轩才又出声道：“出来吧！”

　　只见刚刚还别无他人的屋子转眼之间又多出一人，此人恭敬地站在石狩轩的身后，不发一语。

　　没有回头看男子一眼，石狩轩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刚才你都看到了，向本王说说你对她的看法。”

　　如雁知道石狩轩口中的她指得是长孙瑕，走上前一步道：“属下认为长孙姑娘不像在说假话。”

　　石狩轩唇边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那可未必。”

　　如雁虽心有疑惑，不知王爷何出此言，但也不敢多问。过了许久才听到石狩轩喃喃道：“她若不是太聪明了，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雁啊，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也被她轻易蒙骗，看来本王以前确实是小看她了。她若是男儿身，定是雨翎之福，只可惜她一介女流之辈，还是罪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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