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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的缄默
扔下一个对于失忆人士来说,过于劲爆的信息炸弹后,赛诺若无其事重新背起被他放置于沙地上的犯人,再次迈开步伐,朝着丰饶绿洲的方向前进。
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他想的是,要给你留下一点消化信息的时间吧。
尽管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麻,你还是乖乖巧巧跟上去,眼神发直地斜斜盯着身侧的人影,双手捧着那块啃到一半的干粮,也不吃,就单纯地抵在唇边。
你的失忆是个非常奇妙的事。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毕竟你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应该是吧?总之,明明感觉什么都不记得,连所谓的常识都说不出来有哪些,却能在听到各种词汇后,迅速理解。
因此,你知道恋人是什么意思,代表着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却也觉得更加无法理解。
你和他,怎么可能?这不对劲!
虽然赛诺看起来瘦瘦小小,肌肉线条流畅,不是很弱的样子,但你总觉得你更喜欢那种又高又大又壮实,可以单手抡大剑,爱笑的、很烫很热情的男孩子。
他怎么都不符合嘛!反正说不出来那种感觉,总之就是不可思议。
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快点变正常一点啊!
你东想西想,最后急了,羞愤之下,举起干粮狠狠地敲在头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引得赛诺投来一个震惊的目光。
“你做什么?”
放下手,顶着额头上的碎渣,你面无表情问:“刚刚那个响声好听吗?”
“?”
虽然不太理解你的意思,但赛诺依然很认真的以眼神请教,并将长柄武器换到左手,腾出右手探过来,指尖轻轻扫过你的额头,扫落碎渣的同时带起一片酥麻,你的头皮都发痒了。
你蹙起眉头,向后仰躲开这过于亲密的举动,目光游移,忽视他抿唇的动作,继续说道:“好、好听就说明,我的脑瓜还没坏。”
似有一阵无言的冷风吹过,呼呼——
赛诺陷入沉思,良久,迟疑地问:“这是笑话?抱歉,没反应过来,下次我一定尽快理解。”
“倒也不必这么说。”
听他这么说,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悲,居然讲了个连冷笑话大王都无法理解的笑话。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讲的笑话比他还要烂。
不对!你恍然醒悟。
怎么就被他带偏了?你根本没有在讲冷笑话啊!
大概是思绪还没完全脱离混乱,导致语言系统也处于紊乱状态,你闭了闭眼,深呼吸,“你先不要跟我说话,让我静静地思考整理一下。”
“好。”赛诺答应的很果断,“具体需要多少时间?”
这么严谨的吗?
“呃,这我还真没想过。”你随便说了个时间,“那就一天吧。”
“好,我明白了。”
说罢,赛诺便不再言语,沉默地走在侧前方带路,犀利的红色竖瞳被额发遮挡。
从你的角度,不仅看不见那双眼睛,还看不见他严肃的脸,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瞬间变得柔和。
胡狼帽子黑色的尾巴与银色长发的发尾随他的步伐轻扬,竖立的大大的帽子耳朵尖端好像在有节奏的颤动,竟然还有几分可爱的感觉。
说起来,这个方向,他应该也看不见你。这是真不怕你逃跑啊。
这个念头在你的脑海中一闪而逝,并没有引起你的注意,反而是另一个想法让你有些纠结。
你发现,自己居然不排斥他说的恋人关系,只是单纯感到震惊,抛开那点不符合自己口味的不可置信,你甚至觉得你们的关系本该如此亲密。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爱?
算了,不想了。
你摇摇头,默默叹一声,放弃思考。
这沙漠的太阳实在毒辣,不然你的皮肤怎么会那么烫,烫到你都无法忽视。
你抬手想要扇扇风,却忽然瞥见一直被你捧在手上的干粮。
你愣了一下,怎么还在手里?
说实话,赛诺带的干粮是为了能够在出任务时,简单快速补充能量。既要不能留下什么痕迹、气味,又要最好能够长时间保存的,自然不能要求这样的食物有什么好味道的,用白水来形容都是侮辱水中自带的甘甜。
之前有好几次机会,你都可以自然而然地将干粮丢掉,可你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死死地攥在手里。
现在仔细一看,又干又硬的干粮居然被你捏成无法形容的模样,就像包子露馅又揉皱成黏糊糊的团,实在无法下口……丢掉算了。可又不能随便丢弃,否则就是污染环境。
正发愁,你忽然撞上一堵墙似的,被弹的倒退两步。你稳住身形,定睛一看,原来是赛诺不知为何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你。
你有点慌,难道他发现你要浪费食物了吗?
“你怎么停下来了?到丰饶绿洲了?”
赛诺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拿走被你蹂.躏不成样的干粮,看也没看直接塞进嘴里,三两口吃完。
你看着他的喉结滑动,仿佛能听见吞咽的声音,心脏都被那咕噜咕噜的几声敲的骤停几秒。
“你、你你你你——!”
反应过来后,为了弥补缺失的时间,心脏疯了似的狂跳,尚未完全恢复的语言功能再次报废。
右手攥成拳压在胸口,防止心脏玩欢了直接跳出来,你左手指着他,颤抖着,说不出是气的还是羞的,憋了半天,你说:
“你怎么还抢我吃的?”
赛诺遵守着一天不跟你说话的诺言,没有开口解释,单侧眉头微挑,表情略显困惑,像是在问:本来就是我的干粮,你不吃,还不让我吃吗?
他或许是这个意思,也可能是你理解错误,总之,你试图冷静下来,并给他找了个合理的理由。
你想起,这两天确实没看见他吃东西,可能是饿狠了。
但那可是你吃剩下的,他居然毫不犹豫、面不改色吃下去了!也没必要这么饥不择食吧!
你两只手背啪地打在脸颊上贴着,仿佛这样就能灭火似的。努力半天,你的脑子依然乱,心里也乱。
怎么办?能让他吐出来吗?这次你一定老老实实啃完,救命啊!有人要隔空杀人啦!
你正在心里猿猴似的乱嚎着,一个片段骤然从脑海里的不知哪个旮旯跳出来,怼在你眼前。
——
宝商街,一条繁华的街道,道路两旁设有数个摊位,各种吃食、物件摆放整齐,摊主或在前方或在后方,扬声吆喝着过往的路人。
你站在某个摊位前,笑着接过摊主递来的油纸袋,掀开一角,不顾蒸腾的热气,嗷呜咬下一大口,随后,一边张嘴哈气,用手扇着风,一边把剩下的食物递给身边的男孩,继续走向下一个摊位。
“老板呼呼——这个,那个呼——我都要一个。”
“好嘞,请稍等,马上就做好!”
你咽下口中的食物,满足地喟叹一声,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摊主正拿在手上翻转的串串。
站在你身旁的男孩终于解决完一袋食物,调整下怀中大大小小的袋子,从中挑出一个继续吃。
他已经尽量大口大口地咬,飞速咀嚼,却还是赶不及,已有的袋子没减少几个,又被你塞来两个新的。
见你还要走向下一个摊位,他连忙拉住你的手,两颊鼓鼓囊囊的,像颊囊里塞满东西的仓鼠,特别可爱。
“吃不下就不要买那么多,过于勉强自己,对身体有害。”
你摸了摸没什么感觉的肚子,“可我没有勉强自己啊。”
正太体型的赛诺无言垂眸,再抬头时,眸中多了几分谴责,嘴巴还在不停地蠕动咀嚼,像只白毛兔子。
这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使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可是,这些摊位上的每个食物看起来都好好吃,我都想尝尝味道。”
他咕噜咽下口中的食物,叹道:“现在吃多了这些,会导致正餐时间没有食欲。到那时,你又会被居勒什老师骂的。”
这孩子小小年纪,长得乖巧稚嫩,说话却老气横秋,还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可恶的老爹,可恶的教令院,把孩子害成这样,快还你那只刚来雨林怕生的、支支吾吾话都不会说的、无论做什么都乖巧跟着不会反驳的沙漠小狗!
“对啊,就像你说的,为了避免挨骂,我这不是带你出来了吗?”
赛诺眨眨眼,“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当你的专属垃圾桶。”
你一巴掌拍到他的头上,顺势揉了揉手感不错的白色蓬松毛发,“错啦错啦,怎么说话的?好难听。我这叫姐姐对弟弟的爱!你看,我用我的摩拉,买了那么多好吃的,最后都进了你的肚子,你却分文没出,是不是赚啦?”
涉世未深的赛诺认真思考后回答:“确实赚了。”
“对,所以,你是不是该感谢我,既带你出来玩,又请你吃好吃的?”
“谢谢姐姐。”
“嗯,乖!所以这些食物?”
“浪费可耻,我会好好吃完的。”
“这就对啦,以后要继续保持哦!”
——
原来是你主动这样做的啊!
那没事了。
回忆起这些的你光速冷静下来。
怪不得这人做的那么自然,都已经成习惯了,而且亲人之间这么做确实很常见,没什么大不了的。
赛诺见你这么快就恢复自然,反而神情有了变化,淡褐色仿佛涂了层润唇膏的嘴紧紧抿着,呼吸略微急促粗重,像是在憋着一团火似的。
你:“怎么了?”
他瞥了眼你,没有说话,继续跟自己较劲。
“好啦,我不想静静了,你可以跟我说话了。”
赛诺长叹一口气,本就低沉的声音压得更低,“你真的忘了。”
你:?
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他刚才以为你在说谎?
没等你问出口,赛诺就像看穿你的心思似的,先一步解释道:“我好不容易才让你从习以为常转变成有紧张感,现在,一切都白费。不过没关系,有了一次成功经验,没道理无法做到第二次,我对此有信心。”
转变?紧张感?
这些词是一把钥匙,咔嚓解锁你脑海里深埋着的一段记忆,伴随着逐渐清晰的舒缓音乐,又有一段场景于你的眼前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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