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烈青云

作者:菠萝冰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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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驾到


      【一】
      天溟教发源于西南异邦,自三百年前传入大兴,于苍岭府境内颇为盛行。其教义“青溟浩瀚,四海亲平”主张人生而平等,应当互敬互爱,以仁德为本。

      天溟教崇奉溟神,为宽仁至善之神明。传说每逢乱世,溟神会转世降生,引领众人行善去恶,救困扶危。

      及至泰昌年间,天溟教已颇具规模,可作为闲散的江湖组织,天溟教并没有统一的领导者或者教主,奉教之人大多朴素修行,鲜少与官府发生冲突。
      ……

      泰昌十五年六月,宰相秦安以谋反之罪诛杀大将军柳平全族。同年九月,老皇帝李桓仙逝,秦安篡改遗诏,废太子李炽,改立秦安的外甥二皇子李炳为帝。秦安宣读遗诏毕,大军杀入宫中,将李炽当场诛杀。

      次日,年仅十三岁的李炳登基,秦安以国舅之名辅政,自此权倾朝野,如日中天。次年,秦安自诩天下重归正道,令李炳改年号为“宣正”。

      政敌既除,大权在握,秦安自觉高枕无忧,遂向四府横征暴敛。

      秦安的政令下达至苍岭府,苍岭总兵赵旭便加大了对各城的税赋征收。

      在赵旭看来,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绝非鱼肉百姓。尽管他已叮嘱不得层层加码,怎奈手下大小官吏贪腐成性,变本加厉,最终压到广大百姓头上的仍是一座巨山,足以令不少人倾家荡产。

      宣正元年至三年间,苍岭府饥荒瘟疫蔓延,盗贼蜂起,动乱不绝。

      宣正四年,郎鸿以“天溟教教主”之名揭竿而起,许多不堪重负的百姓闻之,纷纷加入义军。义军势力日渐壮大,一举攻下了南边的岷城,剑锋直指赵旭所在的武平城。

      【二】
      且说张烈一行人趁夜色急行,来到城门附近,找到事先挖好的地道入口。何遇细心地为伤员一一包扎伤口,张烈嘱咐他们从地道先行离开,前往村中的据点医治。

      随后,张烈取出一张苍岭府全境的地图,对余下众人道:“我们烧了太守府,不日将被通缉,眼下唯一的出路便是去岷城投靠义军。大家且看,我们所在的牧云城位于岷城西北,武平城西南,义军欲取武平,必先攻打牧云。只有助义军拿下此城,我们才能安全。我有一计可助义军夺城,还需劳烦兄弟们相助。”

      “大哥尽管吩咐。”潘骏应声。

      张烈收起地图,拿出先前从官军头领身上搜出的令牌,道:“我们兵分两路,老三老四你们留在城内扮作寻常百姓,准备硫磺、硝石等引火之物。我与老二从地道出城,前往岷城去见郎鸿,以此令牌作为凭据,争取向他借兵。若一切顺利,几日后我将于夜间攻打牧云,并以礼炮为号。你们一见到礼炮,便在城内放火,我们里应外合,一举夺城。”

      “此计甚妙!”唐宁称赞,“大哥你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张烈叮嘱:“眼下义军行动频繁,若是其他人前来攻城,你们切莫轻举妄动,否则一旦配合不当,反而害了大家的性命。”

      “还是大哥考虑周到,多谢大哥提醒。”“放心吧大哥,我们定会准备周全,等你的礼炮。”唐宁、潘骏笑道。

      张烈朝众人抱拳:“那就谢过兄弟们了。”众人商议完毕,即刻出发。

      【三】
      从牧云城到岷城需途经漫长的山路,张烈、何遇策马同行,走了一整日,前方终于出现一座小镇。张烈心疼何遇奔波劳累,便提出在此暂作休整。

      二人走进小镇,却见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尽是空屋。

      何遇心生悲痛,回想一路走来,田地破败荒芜,村庄衰草丛生,而眼前,连这样颇具规模的小镇也难逃灾荒瘟疫的侵袭。

      张烈亦烦闷不已,但二弟休息好要紧。他寻了间酒肆,推开门,却见桌上伏着几具尸体,脸颊凹陷,肚子干瘪,模样甚是凄惨恐怖。张烈满面愁云,轻轻将何遇拉出门外,随后重重扣上了门。

      二人寻了间空的民宅,休息了一个时辰后继续南行。

      方出小镇,忽听前方地面震动,马蹄滚滚,二人连忙躲进道旁树林。远远望去,只见一彪军马迎面浩荡而来,白衣如潮,青旗招展,正是天溟教义军。

      张烈思索道:“看来郎鸿已向牧云城发兵,只是我看他们人数不超一千,像是来探路扎营的,领头的应非郎鸿本人。”

      “义军兄弟们来了,我们是不是该过去帮他们?”何遇关切地问。

      “我以为不妥。”张烈摇头。“贸然现身只会遭人怀疑,对你我有害无利。我们此行目的是去岷城见郎鸿,莫要在此节外生枝。”

      何遇低下头,抱歉道:“大哥说的是,是何某考虑不周。”

      ……

      不时,义军部队抵达小镇,便停止了前进。队伍左右分开,一个顶盔掼甲,身披织金白袍的疤脸大汉策马而出。

      “哈哈,终于到了!弟兄们,快!随老子抢钱抢粮抢女人!”他银鞭一挥,飞马闯入镇中。士兵中响起一片欢呼,紧跟着蜂拥而入。

      张烈何遇从远处瞧着这一幕,感到无比心寒。

      张烈面有愠色,压低声音说道:“这算什么义军?这与打家劫舍的土匪有何区别?”

      何遇在一旁默然不语,心乱如麻。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义军们陆陆续续地从镇中走出,多数人皆是两手空空,失望透顶。

      “混账东西!你怎么带的路?竟把老子引到这鸟不拉屎的荒村里来了?!”疤脸大汉暴跳如雷,掏出板斧指着一个教人,恶狠狠道,“你敢耍老子,信不信老子这就劈了你的脑袋祭旗!”

      疤脸大汉名叫曹威,是郎鸿麾下的护法将军。

      那教人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连连磕头道:“小人冤枉啊,求曹爷饶命!小人真没料到这镇子竟然闹了瘟疫,逃的逃死的死……对了!前面往北十里还有个浣花镇,镇里有个姓沅的乡绅,他家闺女长得可水灵了,保证能让曹爷满意!“

      “哼!”曹威怒吒一声,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那人胸膛,疼得那人惨叫连连。

      “暂且饶你狗命,还不快给老子带路!”曹威气冲冲地翻身上马,扬鞭打马便行。大军蜂拥而过,掀起浓尘滚滚。

      待他们离开后,张烈与何遇走出树林。张烈愤恨地道:“没想到,义军主将竟是这等鼠辈!他手下也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起义军如何能成大事?”

      何遇很是难过,黯然道:“他们同样是溟神的信徒,为什么会这样……”

      张烈眉头深锁:“那姓曹的不过是条走狗,我现在更担心的是郎鸿。我从前听闻,郎鸿虽以教主自称,却会私下里干违背教义之事。我本不相信传言,可方才见他手下此等恶行,现在只觉得传言多半为真。只怕我们这一趟可没那么轻松了。”

      【四】
      张烈何遇离开小镇,沿大路继续南行,又走了一日,穿过一片荒芜的梯田,终于抵达岷城。

      张烈向守门的义军士兵禀明来意,示以牧云太守府令牌。士兵见之大惊,连忙入城禀报。过了半晌,士兵返回,热情地招呼道:“教主有请。”

      二人走进城内,只见空落的街坊间还残留着战火的痕迹,家家户户大多都紧闭房门,路上稀稀疏疏的行人皆已换上天溟教袍,各个行色匆匆,眼神飘忽躲闪。

      行不多时,一座雄伟的大殿映入眼帘:十二尺红墙巍然耸立,雕梁画栋,壮美绮丽。飞檐之上,二十一头描金瑞兽在明烈日光下熠熠生辉。这里曾经属于岷城太守,如今已成为天溟教教主的府邸。

      二人抬头望着富丽堂皇的大殿,回想来路上的断壁残垣、白骨横野,心中浑然不是滋味。

      二人还未走近,一个分外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两位英雄一路奔波,辛苦了!”这声音中气十足,充满喜悦。

      此刻,大殿门外,一名青袍大汉昂首伫立,正朝他们高呼道:“吾乃教主郎鸿,二位请进殿说话。”

      郎鸿年过五十,身高八尺,披发黑髯,面容雄异,颇有一派宗师风范。

      台基上摆着七个香炉,殿内云雾缭绕。郎鸿邀二人左右入座,自己坐在大殿中央的梨花木太师椅上。

      “二位贤弟,吾听守卫来报,两日前你们率五十余人血洗牧云太守府,大挫那赵旭老儿的锐气,真是大快人心!吾军能得二位相助,实乃如虎添翼!只是不知其他好汉人在何处?”

      张烈起身抱拳,不卑不亢道:“回教主,其他兄弟已在牧云城内埋伏,听候我的调遣。我们此次前来,便是为了献上攻克牧云之计。”

      郎鸿双睛放光,面露喜色:“张贤弟速速讲来。”

      张烈简要地描述了里应外合、夜袭破城之计。

      郎鸿闻言大喜:“妙哉!张贤弟不仅武力过人,还深谙谋略,真不愧当世之豪杰!二位可知,本座筹划攻打牧云已久,三日前已命曹威前往牧云城郊修筑营寨。二位来的正巧,吾正打算明日亲征,二位可随吾同去,到时便按张贤弟的妙计行事,夺城势在必得!”郎鸿慷慨激昂,越说越兴奋。

      然而,张烈、何遇一听曹威的名字,心中俱是一凛:曹威不顾郎鸿命令,借机沿路烧杀抢掠,此事恐怕郎鸿还未得知。可若义军都是曹威这般做派,待到城破,只怕牧云百姓也难逃一番腥风血雨。

      郎鸿见他们二人没反应,又补上一句:“待事成之后,二位想要什么赏赐,本座定会竭力满足,绝不亏待!”

      何遇起身,朝郎鸿拱手一揖:“多谢教主好意。我们无需赏赐,但有一事相求,还望教主成全。”

      “何贤弟请讲。”郎鸿笑着捋了捋浓密的长髯。

      何遇目光恳切:“待我军得胜,还望教主下令不得伤害城中百姓,亦不要掠夺百姓家财。"

      “噢?”郎鸿颇觉意外,脸上喜色顿时减了几分。他想了想,揶揄道:“呵呵,何贤弟好一副慈悲心肠!你大可放心,吾想要的只有牧云太守的项上人头,至于城中那些百姓,他们只要老实听话归附圣教,本座自然不会为难。”

      张烈在一旁观察郎鸿,暗忖他嘴上虽然答应,实际却不情愿。张烈转念想到,曹威之所以胆敢枉顾教义,于行军途中大行剽掠之事,定与郎鸿平日里的默许和纵容脱不了干系。毕竟万千财富归于教主,郎鸿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何遇面露难色,又道:“回教主,牧云太守纵有过失,亦不该夺其性命。何某以为,教主可令太守及其属下官兵每日躬耕田亩,忏悔其过,使其潜心向善,多行义举,以慰受难兄弟的在天之灵。”

      郎鸿皱了皱眉,抬高了嗓门:“官府昏庸无道,残害吾教多少子民,何贤弟却执意留他们性命,是何用意?”

      何遇神色凄然:“回教主,救人性命实为……”

      张烈不愿何遇与郎鸿在此发生口角,出声打断:“二弟,容我插一句。有关如何处置太守及官兵,可待战后在议。”他转过身,直视郎鸿,“至于城中百姓,还望教主说话算数。”

      郎鸿愣了一愣,目光骤冷:“呵,这你放心。本座乃溟神转世,天溟教之主,自然一言九鼎。”

      郎鸿站起身,大袖一挥:“二位长途劳顿,吾已安排好厢房,还请二位早些休息,吾便不送了。”

      何遇朝郎鸿一揖到底:“何某替牧云城百姓,感谢教主大德。”

      二人走出殿外,张烈望着大殿的朱檐碧瓦,回想一路见闻,心中怒火骤盛:
      一边是极尽奢华的大殿,一边是饿殍遍地的村镇,义军雁过拔毛,郎鸿坐拥万贯财富,加入天溟教的百姓依旧穷困潦倒,所谓的“均田免赋”分明是一纸空谈。经历了曹威之事,张烈本就对郎鸿不抱期待,今日会面后,更令他心寒不已。

      何遇安慰道:“大哥,事已至此,多虑无益。我们还需早些休息才是。”张烈深深叹了口气,随何遇离去。

      【五】
      次日清晨,郎鸿传召众将赴殿前议事。张烈和何遇早早前往等候。

      过了半个时辰,殿外广场上已陆陆续续汇集了上千人。

      殿门缓缓打开,郎鸿头戴金箔发箍,身着天青锦袍,从殿中大步走出,昂首立于丹樨之上。

      他威仪的目光扫过阶下众人,仰天长啸一声,将双臂举过头顶,呈环抱苍天之状。片刻后,他双掌合十,朝天一拜。

      殿外众人也随着郎鸿的动作,纷纷振臂抱天,合掌礼拜,大呼“青溟浩瀚,天下亲平”,状若群鸥展翼,声如山海轰鸣。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仪式行毕。

      郎鸿向众人介绍了张烈何遇的经历,并说明了夜袭破城之计。众人听罢,皆欢呼不止:“教主慧眼识材,此战我军必胜!”“教主英明神武!”

      郎鸿开始钦点兵马,布署战局。可就在此时,忽有探马从广场外飞驰而来,遥声喊道:“教主大人,大事不好了!曹护法行军途中遭遇了牧云太守袭击,我军伤亡惨重!”

      “什么!?”郎鸿方才还踌躇满志,此刻心情却一下子跌入谷底。他面色铁青,大步沉沉地走下殿阶,往城门方向走去。

      张烈、何遇随着人群跟去,只见街上到处是身负重伤、哀声不止的士兵。疤脸曹威恹恹地伏在马上,模样狼狈,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一见郎鸿,曹威霍地翻身下马,重重跪倒在地,叩头如捣蒜:“教主大人!小人有负重托,恳请大人恕罪……”曹威脸如土灰,身上的织金战袍残破不堪,肩头一道渗血的刀伤赫然醒目。

      郎鸿目露凶光,狠声道:“你这无能废物,吃了败仗,还有脸活着回来!前日本座予你九百精兵前去驻营,特意叮嘱你要谨慎行事,不得惊扰官军,你却不听命令,害吾军损伤至此?!”

      “教主大人,这…这是因为……”曹威不敢道出真相,浑身直打哆嗦。此刻的他,恰如那名被他拿板斧指着脑袋的带路教人。

      “还不是因为曹爷罔顾教主重托,一路上只顾着挨村挨户搜刮,结果被牧云太守发现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唉,真是可怜那些白白牺牲的将士啊!”

      一个圆脸汉子从人群中闪出,阴阳怪气地道。此人名蒋滔,亦是护法将军,地位在曹威之下。

      “混账东西!”郎鸿一听,气得双睛冒火。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曹威,正要愤然下令,却见何遇从人群中快步走出,来到曹威面前蹲下。

      何遇快速从行囊中取出一包金创药粉,往曹威肩头那道伤口上撒去。紧接着,他又取出纱布,熟练地为其包扎。

      此情此景,众人无不大感诧异,愣愣地盯着何遇为曹威上药。张烈也对何遇的举动颇感吃惊,他知何遇心善,可为何连曹威这种恶人也要救?

      金疮药药力惊人,曹威觉得舒服许多。他刚一抬头,却撞上了郎鸿那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目光。曹威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又一头磕在了地上。

      “一个将死之人,何贤弟你救与不救,又有何异?”郎鸿冷冷开口。

      “教主大人饶命啊!”曹威惊惶大叫一声,猛力一撕,便将血淋淋的布条撕下,强忍着血肉黏连的剧痛,连连磕头,痛哭流涕道:“小人知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求求教主大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小人一命吧!小人愿受惩罚,愿受千刀万剐,只求教主大人留小人一命啊!”

      瞧着曹威那副哭号乞命的模样,张烈感到一阵恶心。他扭过头,却见何遇已然起身,正朝郎鸿躬身一揖,看样子是要替曹威求情。

      张烈暗叹一声,他不愿见郎鸿迁怒于二弟,于是抢先一步道:“教主且慢,战前斩将乃兵家大忌,不可为之。眼下敌军初胜一阵,最易松懈,正宜我军夜袭。”

      这番话直教郎鸿清醒不少。他捱住怒火,想了又想,道:“哼!还是张贤弟所言在理,众将士听令,随本座回主殿继续议事。”

      说完,郎鸿瞪了一眼伏在地上的曹威,咬牙切齿道:“蒋滔,把这个该死的废物带下去,压入天牢,待本座大获全胜后再行发落!”

      “遵命!”蒋滔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教主大人请放心,小的定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没用的东西!”

      看着蒋滔小人得志的嘴脸,张烈心道:好一个落井下石的卑鄙之徒!这些护法将军勾心斗角,皆非善类。只怕此战之后,他们又要对我与二弟施加暗算,我还需早作打算才是。

      ……

      落日向晚,大军分作五路,偃旗息鼓而行。

      何遇遥望着天边斜阳,思绪万千:从行医济世到加入义军,他已做出了抉择。他不忍见那饿殍遍地、满目疮痍的世间,于是决定投身义军,愿竭心尽力救助更多受苦受难之人。何遇心中坦荡,所言所行皆无愧于心,无复怨怼。

      张烈骑马走在队伍最前,回头看了看队伍中央的马车,郎鸿正在其中打着瞌睡。

      回思郎鸿的言行举止,张烈依旧感到愤懑,但他看了看身旁的何遇,心神渐定。

      夕阳投下琥珀色的光辉,洒在何遇白皙的脸上,映出柔和而坚定的神采。

      张烈心道:二弟,你尽管放心,有我张烈在,定会还天下百姓一个亲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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