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X

　　“！”恹歪在地上看着惊慌人群，人群多米诺骨牌般从各桌秋千上一一起身，坐的远的还没意识到动静，只是探了头好奇张望。恹朝满脸震惊地从躺椅上向他奔来的老板摆摆手，从椰子壳里扒拉着站起来。

　　许巳伸手把果汁杯在呆住的吧台小哥眼前摇摇：“再来一杯，就用这个胖头鱼的杯子，我打包带走，谢谢。”他移开杯子，露出一张诚恳的脸和一块黑屏的金属砖：“兄弟，手机能借我登下微信吗？”

　　他接过手机，向小哥道了谢，准备扫码，发现有条新消息。

　　→老大/酒吧：姐出去浪俩天，给你放下周头三天的假，带薪，不用太涕泪横流。
　　←X4：哭天抢地，求你多浪会~

　　恹拧眉安抚眼前一脸严峻的姑娘：“我可能力气大了点，真没事。”
　　姑娘也拧着眉，红唇张合：“真不好意思，这情况是头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这单我给您免了。”
　　恹扫了眼木地板上被刮出的一大片划痕，手握在背后一抹，冲她抱歉笑笑：“免单就算了，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我真没事，需要现场表演段霹雳舞来证明下吗？”
　　姑娘勾唇，送他到门口，到吧台后拿了两把伞和一张卡片：“这我名片，七天内有什么状况直接打我电话就成。实在抱歉。”
　　眼看俩俊俏少年走远，她把恹递回来的那把伞往墙角一搁，扶额看着被惊起的满堂鸥鹭，深深吸了一口气。

　　吧台小哥在平息后的咖啡厅内顾视一圈，听着重新瘫回躺椅上的美艳老板对着手机破口大骂：“张伯齐！你大言不惭跟我说猛犸象来了都爽歪歪！现在呢，人一小孩晃两下就断了！什么狗屁工程！…还不信？你来，立马来，就站在天花板那洞下跟我解释！…什么品质担保破躺椅，哪个崽子告诉你我每天美滋滋躺着乐逍遥的！”

　　许巳抬手在伞柄上敲了敲，示意他松手。
　　恹愣了下，接过他伸手递来的果汁，手指在胖头鱼的胖头上摸了摸，冲他挑眉：“给我的？”
　　许巳不看他：“啊，总得给落跑塞个封口费不是。”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扭头望恹：“还记得我的琴吗？”
　　恹把嘴从吸管上挪走，眨眼：“现在记得了。”
　　许巳面无表情：“你的追踪咒呢？”
　　恹无辜：“谁会给一个贝斯下咒？”
　　许巳哑了，他把伞卡到那人臂弯里，拉开车门，屁股刚沾到车座后，一把带上门：“亥申大学。”
　　车门又被拉开了，恹一脸委屈：“我从那边上车很危险的，”他转头看着司机：“哥你说是不？”
　　的哥咧了一口大白牙，给他按了声喇叭鸣礼：“小伙子，有意识！”
　　许巳黑着脸往里又挪了一个屁股。

　　礼堂前空空如也。
　　许巳四下转了圈后，抬脚往学生服务处走。恹斜靠在门边不做声，看他登记报备。
　　许巳填完簿子转身，一眼撞进一个耷拉的身影，臂弯里夹着把黑伞，手里蹲了只塑料胖头鱼，头上揪撮湿卷毛。
　　他压下有些上翘的嘴角，抽出伞往外走。

　　昨天坐的石阶上铺了一层雨，他倚着玻璃墙抱肘，听渐渐淅沥的水声。
　　恹本想也倚着，扫了眼玻璃后又顿住了，直挺地立在一边，和他一起听着闹了一场后就要睡着的雨。
　　扑通，扑通，耳边是许巳的生生心跳，恹垂眼看自己的胸口，不知道这算不算怦然心动。
　　“我发了校论坛，墙说加张照片挂着效果更好。”恹开口。
　　许巳低头传了两张照片给他，说：“你知道那不是贝斯吧。”
　　恹手指在杯身上叩了叩：“嗯，我在平仄听过你，很好听。”
　　许巳还是低着头，扭着脖子眼角往上挑，看他。
　　恹继续说：“我第一次见你就在那，我查了手机，那首曲子叫《Where’s the love》。”
　　许巳笑：“你还会听歌识曲。”
　　恹也笑：“捣鼓了蛮久的，从平仄到亥申搜了一路。”

　　一只菜白蝶飞过，云层里拨出几缕微光。许巳视线跟着菜白蝶扑扇的单薄翅膀：“其实不是好久不飞了，是刚学会怎么飞吧。”
　　恹偏头看他，低笑着骂了声。
　　许巳目送那在风里扑腾的小白片儿离开，盯着地，用脚尖打拍子：“住在雨里是什么意思？”
　　恹瞅着他有节奏的敲击，和着那人的心跳，低声应：“就是无家可归。”
　　许巳停了脚底的节拍：“你说要带我去你那。那是哪？”
　　恹抱着手里的鱼，过了一会，答：“深海，我的故乡。”他顿了下，“不然你就摔死了。”
　　许巳轻声笑，仰头看云开日出，问他：“住得了出租屋吗？”

　　19：00 P.M.
　　“Come on ,baby！”许巳靠在玄关柜上，冲恹挑眉。
　　恹笑着带上门，把鞋踩掉，入目是远远的一挂浅灰窗帘。
　　“灰色心跳，灰色空间，多搭。”许巳把拖鞋扔给他，赤着脚蹦到床上捞起笔记本，边插上电边问他；“下单五秒钟，外卖半小时。吃串还是喝粥？”
　　恹撑在冰箱门上，下巴往内一指：“小炒肉五分钟。”
　　许巳把手机一扔，仰倒在床上倒着视角看保鲜袋里的五花肉，认真评价：“就你事儿多。”
　　恹拎出袋子，拿起肉在水里过了下，塞进微波炉解冻，冲他勾勾手。

　　许巳挺惊讶：“你还会这个。”
　　恹定好时，双手后撑在水池上，仰着头俯视他，加重了音，带出了点被傻逼看作傻逼后的咬牙切齿味儿：“我也是努力正常生活的普通公民好吧。”他坐在池边摇，含糊：“就是在某些方面，有点时代性的、恰巧大部分人都知道的知识空白而已……”
　　没有常识就直说。许巳扬眉瞅着他笑，不言语，从冷棕色的地板上走来，雪白的希腊脚混在斑驳的工业感里，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颓唐美。

　　他踢踢恹横在两堵墙间的腿，柔软的足心踩在粗粝的牛仔裤上，仿佛天生掺着褪不去的寒：“屁大地方！出去等，别挡着路，普通公民。”
　　恹顺着他劲道收了腿，直起身换到门口墙角靠着，抱肘：“灰色空间搭小厨房啊？”
　　许巳拧开煤气，捉了个青椒切丁，坐锅点火倒油：“解压。”
　　恹端详他一边下了把配料进锅炸，一面把化软的肉取出，几下切成薄片，加料干炒调味。他眯起眼抽了抽鼻子，俯身捞了个盘子洗了，递给许巳：“这什么？”

　　“麻椒。”许巳抬手关了抽油烟机，带了双筷子，在还没来及得关掉的水龙头下一过，盛盘。
　　他把筷子甩了水，搁在盘沿，递给恹：“不腌了，凑合吃吧。”
　　恹接过小炒肉，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许巳蹲身翻另一双筷子，眼睛偷黏着恹。
　　恹慢条斯理地咀嚼、吞咽，像哪朝宫殿的首席品鉴官，一本正经道：“超赞。”

　　许巳对着碗橱弯了唇，转身取出双一次性筷子，拆了包装也伸向盘子。
　　恹一手执筷一手端盘，转了个身，倚在墙上，把小炒肉护进怀里：“给我的，别耍赖。”
　　许巳举着筷子一愣，瞪他：“你吃肉我喝风？”
　　恹嘴角扬起来，用筷子尾巴勾许巳下巴：“你吃我。”
　　许巳淡着脸挑开他筷尾，越过他，到冰箱拉了罐青啤，仰头含了口在嘴里，转身压了下去。

　　菜刚出锅时特有的蒸腾劲儿萦绕在两件衣服上，来回徘徊，恹将盘子举到一旁，脚抵在柜门上，阻了贴墙下滑的劲儿，另一只手就着筷子，用肘窝把人锢得更实。许巳被他拖着弓背，只好一手虚搭在那人腰上，一手就近找了个借力点，压着筷子撑在水池边。

　　床上的笔记本响了一声。

　　许巳猛地推开他，有点尴尬地扫过左手被压出的两条筷子印。
　　恹轻笑了声，手顺着他的腰擦过，搁了盘子在水台上，反过来扣住那只手压在身后玻璃上，伸出左手把人捞回来，指节擦过他唇线，卷走了藕断丝连的津液，松开了胳膊，冲许巳低低地笑。
　　笔记本又响了两声。

　　许巳眼角晕出一尾红。他轻喘了声，眯起眼，伸出舌尖在上唇转了圈回味，带出了半耳朵水声，冲恹身后扬扬下巴：“知道那间是什么吗？”
　　恹扭头看了眼倚着的窗台，另一面隐在磨砂里。他转过头，挑眉不解。
　　许巳拿过水台上的啤酒往外走，答他：“浴室，吃饱了自己解决去，把碗洗了。”
　　恹重新端起盘子，夹起一片肉咬进嘴里，盯着那人黑T后腰上的几道褶皱，了解了何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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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4发布了一条新动态：*自由在召唤我:吉凶莫测,令人惶恐,又不可回避,如同死神一般。
　　03:15 所有人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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