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金光]曼怛罗观影同人

作者:黥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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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春心



      苦境。
      诡异霖林。

      素还真被困茧内已有数日,毒伤交加,不得动弹,若是常人垂危,面对如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境地,只怕早已心生绝望,但素还真并未放弃,他还有牵挂,还有责任,还有对苍生百姓的担忧,哪怕最后依然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在那一口心气未尽之前,他都会一直撑下去。
      毒患的不断加深,令素还真的神识开始恍惚,索性还有那些窸窸窣窣的小虫子,不断撕咬着他的皮肉,刺激着他保留几分清明。
      黑暗的茧内不见天光,他在这幽暗的辖区已经坚持了几个日夜,全靠数自己的心跳来判断时间,就在这个白日,他明明连眼皮都无法睁开,却看见了天上出现的巨大水幕,以及水幕中的自己,年轻的自己。
      许是素还真与素还真之间有所感应,他心里莫名就是知道,那是素还真,不是他人假扮,不是阴谋设局,就是素还真,另一个素还真,他甚至还能够共情到对方略带焦虑的心急,以及从容淡定之下,踏入青楼的窘迫。

      素还真一边默默忍受着毒虫撕咬,一边看着另一个自己与青楼花魁侃侃而谈,获取信物,前往寻人。
      那名唤无名的白衣侠士,虽然看来年轻,周身却萦绕着一股岁月沉淀下来的醇厚圆融,与少年素还真对视之时,那双蓝眸中总带着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温柔包容。
      从其言行观望,此人心怀仁义,儒雅正派,虽自异域而来,却愿为苦境黎民百姓挺身涉险,当是位仁人君子。
      所以,当看到龙泉剑碎之时,素还真与水幕中的自己同时生起一股担忧,目光巡视整个画面,不愿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水幕中,年轻的素还真一甩拂尘,将云空之中遍布的银色碎片吸纳而来,久久无言,随后,大袖一卷,纳了碎片化成流光一束,离了众人的视线。

      画面进行到这里,白雾涌出,水幕消失,对于无名的下落,九界、苦境各有猜测,当事人又非当事人者却只感到困惑,史艳文躺在正气山庄的密室里,大难不死,身体刚刚苏醒,冥医给的救命良药确实有奇效,心口处的枪伤已经好了大半。
      但其实早在先前水幕刚刚出现之时,他的意识就受到影响,强制醒来。
      迷迷糊糊地看着画面上的进展,史艳文并没有因水幕中另一个自己不同于往日的强大而感到欣喜,他关注的是那一句——“吾族中亲友已尽,自异域他乡而来此定居。”
      ……
      发生了什么……?
      为何会流落异乡……?
      亲友怎么会尽绝……?
      史艳文能够共情到对方心底的寂寞与孤独,虽然看起来从容依旧,坚韧不变,但那心间的荒凉与寒意却无法忽视,这令他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胞弟和孩子们,也不知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俏如来主持完天允山的战局,疲惫又焦急地回到正气山庄,算算时间,藏镜人应该已经醒来,必须赶快找到父亲的下落,才能继续诛杀炎魔之局。
      黑白郎君已经破除了魔之甲……
      温皇前辈虽对炎魔下了蛊毒,但手段过于极端……
      还珠楼杀手此刻正在伏击西剑流……
      一条条捋顺当前局势变化,俏如来伸手推开密室之门——
      “精忠……”

      一声精忠,令俏如来心头巨震!
      看着那张温柔又慈爱的面容,俏如来张了张口,将心底瞬间涌上的惊恐、愤怒、委屈、后怕一一压下去,只留下一分略带讶异的情绪覆着在脸上,轻声问道:“……爹亲?”

      史艳文面带几分尴尬地笑看着儿子。
      他自作主张与藏镜人交换了身份,替胞弟赴杀劫,虽然心中不后悔,但毕竟对不起孩子们,尤其是银燕,差点亲手弑父。
      “爹亲,以后不要这样了。”
      温和的语气宽慰了史艳文心中的愧疚,长子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精忠,外面现在局势如何?可有藏镜人的消息?”
      见父亲忧心忡忡,俏如来立刻将近日来的形势变化详细道来,如今诛杀炎魔之计已到最后关头,原本因史艳文的失踪担心战力不足,现在父亲既在,俏如来便有了底气,两人就炎魔之局再行商讨,核对,临出发之际,又有老乔及时送来信函,更是增添了决战的胜算。

      西剑流这边,炎魔带着众人欲赶回驻地,却逢还珠楼杀手倾巢而出,奉神蛊温皇之命,三道杀阵无情夺命,环环相扣,虽损失惨重,但幸有军师筹谋,脱出困境。
      邪马台笑身心皆疲,看着前方军师挺拔的背影,开口问道:“赤羽,你为什么肯定还珠楼不会再埋伏?”
      “力多则分,三道杀阵已是极限,温皇没有那个余力再布残局。”
      自信的语气,哪怕面临挫折,赤羽依然沉着冷静。
      “所以我们可以安心啰?”
      神田京一期许道。
      “这嘛……”
      赤羽信之介没有给出回答,因为中原一方尚没有来人,但哪怕俏如来率领中原群侠出现,西剑流也是不惧的,俏如来太过年轻,手下更是一群乌合之众,缺乏高端战力。

      正想着,倏然!两道倾世的掌力铺天盖地而来,直击炎魔幻十郎!
      “喝!”炎魔运起功体,抬手抗衡!
      赤羽定睛望去,大惊失色,竟是——史艳文与藏镜人!
      “怎有可能?!”
      赤羽看过水幕,虽然猜测史艳文可能没死,但他绝对想不到藏史二人竟会同时出现在此!
      随后现身的人影,更是令他讶异,握紧折扇,看着曾经的兄弟,语气复杂道:“宫本总司!”
      而当俏如来带着雪山银燕,以及灵界高手独眼龙和梁皇无忌出现时,赤羽忍不住再次惊异,“啊?怎么会这样?!”
      若是神蛊温皇在此,想必会很乐意取笑赤羽——小看了俏如来!
      之前在还珠楼得知,中原群侠反常地未见动作时,神蛊温皇就猜到,小狐狸必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而他又凭什么来做这渔翁呢?中原群侠是不够格的,那么,他手里必定还有其他底牌,这个底牌会是什么呢?
      答案可想而知。

      “赤羽,这一著,是否也在你的意料之内呢?”
      俏如来稳步上前,手握佛珠,沉声开口。
      “现在,才是最后的决战时刻——!”

      话音落,藏史二人再度夹攻而上!
      与此同时,梁皇无忌祭起封地大阵,禁绝十方出路!
      炎魔幻十郎被隔离在结界里,被迫以一敌二——
      魔之甲损毁已令他失去了无敌的防御,又有神蛊温皇种下的蛊毒牵制他的功体,对手强悍,更乃当世并列天下第一掌!
      种种不利条件,令炎魔心底暗恨,都怪这群无能的手下!通通都是酒囊饭袋!竟让他们的主人身陷如此险境!

      “赤羽军师,此时此刻,以西剑流之力,一搏毫无胜算之战,你真要让西剑流在此全军覆没?”
      赤羽沉默以对。
      “此战只诛恶首炎魔,赤羽军师,你当能判断局势,听我一言,弃战吧。”
      赤羽依旧不言。
      此时!
      天空再度惊现水幕!
      然激斗的三人正豁命厮杀,自然没有余力去在意天幕中的内容。

      西剑流众人早就对炎魔暗生不满,见军师未下达命令就被天空异象分去了心神,各有默契地不做提醒,与中原众人分立两边,静观其变。

      水幕显示的时间已是两天后,无名再次出现,却是扶着虚弱的白发莲冠少年人,步入一处美如天上宫阙的人间仙境,仙境正门上书曰:“琉璃仙境”。

      另一个世界——
      苦境。
      无欲天。

      谈无欲看着画面上气虚力弱的素还真,又看了看热情善谈的自己,沉默良久。
      之前他就在水幕中看到了自己,龙泉力克天火时,那个自己就在人群中冷眼旁观。
      也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心底微妙的联系令他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自己。
      佛说三千世界,能够有机会看到另一个世界中的自己,且不也是一场机缘?反正他正在退隐,闲来无事,权当看个趣味。

      水幕中的谈无欲热情地与无名交谈,画面外的无欲天道者却心知肚明,那只是试探。
      无名想必也察觉到了,面色微有些为难,但良好的教养令他做不出直白的拒绝。
      素还真看自家师弟这么咄咄逼人,终是于心不忍,朝一线生使了个眼色,让他将人请进内堂休息。
      “为何对无名诸般好奇?”
      “你前往江浙查探龙泉时,吾也查得一条十分有趣的消息。”谈无欲靠着栏杆,笑得意味深长。
      “看来与无名有关。”素还真见微知著,“难得啊难得,师弟也知道体贴为兄了,说来听听?”
      谈无欲不冷不热地哼了声,“这异火来得突然,山人岂不疑惑?说来也巧了,我查到的事情还真与你我过往有关,或者说,与三十年前的武林有关,”谈无欲一句话便吊起了素还真的胃口,“书上载,‘上赐史将军龙泉宝剑,杀敌俘虏。’”
      三十年前的武林传奇,史将军,素还真无须深思,便知他所意指,顿觉震惊,“你说的莫非是……史艳文?”
      谈无欲更进一步,道:“此异火来得蹊跷,而龙泉剑出现的时机倒像是刚好,无名的出现,又何尝不蹊跷?素还真,何必故作姿态?谈无欲绝不相信你没有怀疑过。”
      素还真哑然失笑,惊色一收,“虽有疑惑,却未深思。”
      谈无欲冷笑,暗道果然如此,却见他微露深意,慨然喟叹,“史艳文可长他这个模样?”
      “……”谈无欲无言以对,不容反驳道:“一张面目罢了,你也惑于表象?无论如何,他与这异火必定有所关联!”
      素还真轻笑,不置可否。

      “三十年前……莫非水幕中是三十年后的世界?”
      “三十年变化这么大的吗?咱们以后都能化光了?”
      “也不一定就需要等三十年,史艳文十多年前就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大侠了,更别说龙泉宝剑还是在他没混迹江湖的时候,受朝廷赏赐的,看那些治水的侠士们个个开山辟渠的,这以后的武林要热闹啰!”
      “可是也没听说江湖上有叫做素还真的少侠啊?那已经不是武学,是修仙了吧?瞧瞧人家住的地方!”
      “指不定人家刚出生呢!武学那是无止境的,兴许我十八年后就成了绝代高手!”
      “做梦吧你!”
      越来越夸张离奇的臆测令人捧腹,但得知水幕世界中竟确实存在过一位史艳文,又令事情愈加悬疑起来——
      水幕因何出现?
      水幕世界与他们的世界究竟有何联系?
      无名与史艳文之间又有何关联?
      九界的智者们看着画面思索,太多的疑惑,太多的好奇,令他们浮想联翩,却无法得出结论,但有一点他们是明确的,想要弄清楚水幕世界的秘密,必须从史艳文着手。

      “赤羽,祭司,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真想背叛本座吗?!”
      不耐的语气,拉回众人的心神,却是炎魔在藏史二人的围攻下逐渐不敌,见手下们仍杵在一边,毫无动作,发怒了!
      “一群叛徒!喝!”
      怒火中烧,炎魔幻十郎狂喝一声,随即双手齐张,一股雄暗引力汹涌漫开,竟是——纳灵大法!
      西剑流众人反应不及,功力稍差者瞬间被抽尽灵力而亡!
      眼见同伴惨死,其余众人苦苦抵抗,柳生鬼哭问祭司道:“这就是我们要牺牲生命来维护的流主吗?这真是西剑流众人所要的?”
      桐山守无言以对。
      结界内,炎魔功力暴增,战局瞬间逆转,逼得藏镜人和史艳文两人节节后退!
      尝到了纳灵的甜头,炎魔贪得无厌,想要趁势击杀藏史二人,“不够!还不够!将你们的力量全部贡献给我!贡献给本座!喝!”
      纳灵大法再摧,伤疲的众人支撑不住,眼看就要被炎魔吸灵吞噬,危急间,竟是中原群侠伸出援手!
      “熏!你真要眼睁睁看他们死在此地?!”柳生鬼哭一声喝问。
      “我……”桐山守面色惶然,看着周围的惨状,那许多都是她曾看着长大的孩子,终于猛然醒悟——炎魔从来就不是西剑流的希望,这些孩子们才是西剑流的未来!
      “我来助你!”
      当机立断,桐山守冲至梁皇无忌背后,协助阻断纳灵大法吸灵,同时柳生鬼哭冲入结界,与藏史二人共同围杀炎魔!
      “就是现在!击天突!断身柱!穿神庭!散魂灵!”
      “柳生大人!接剑!”
      三大死穴被道破,又有赤羽及时送上灵属之器,藏镜人、史艳文、柳生鬼哭三人各破一穴,齐心协力,共诛炎魔幻十郎!

      紧张的战局结束,西剑流全面投降,史艳文诛杀炎魔有功,洗清了身上的污水,中原群侠虽对藏镜人仍有非议,但其在此战中深受重伤,正躺在正气山庄的厢房内,性命垂危,便也不多说什么。
      俏如来等人一边安置伤者,一边抬头看天,水幕仍在,无名本欲向素还真道别,却被谈素二人热情留下做客,聊些江湖旧事,赏景品茶。
      “怎么尽是些无用的聊天喝茶,那上头讲的江湖轶事,我听都没听说过。”
      “怎么会无用?说不定就是未来发生的事情呢!”
      “哎你还真以为那是咱们的未来啊,我看悬!”
      “怎么不是?那里面也有一个史艳文呢!有记载的!就三十年!”
      “那也可能是巧合,反正我是不觉得你以后能变成啥绝世高手,还是老实地用腿赶路吧!”
      “烦呐,这水幕到底是什么意思?给咱们放这个到底是为啥?这里面到底是不是咱们的中原给个准信啊!”

      许是感受到了九界众人心中的纠结困惑,此时画面上谈素二人对话间,终于透露出一个重要信息,水幕中的另一个世界,名曰苦境——
      “此人绝非一般前辈高人。”谈无欲观察多日,下了定论。
      素还真挑眉,“你对他评价颇高。”
      “不比你低,”谈无欲十拿九稳道,“苦境之外并非无境,他之来历不算稀有,若有心掩藏,只说自己来自苦境偏远之乡便可,当不至于胡诌出如此多漏洞的谎言。分明知道会引起怀疑,却还是坦然告知,此人至少比你坦荡。”
      “却不知之前让素某莫要坦荡之人是谁?”素还真不急不缓地叹了口气,“多亏此人建言,素某才与无名兄相交得如此不坦荡,如今此人倒要来嘲笑素某。唉,世风日下啊。”
      谈无欲对他话中嘲讽嗤之以鼻,“此人是可用之人,可惜身边没有制约之物,难以利用,又不知深浅。素还真,你想绑他上贼船,怕是不能够。”
      素还真听罢失笑,“素某何时说过要利用他?”他顿了顿,饶有兴趣地眯了下眼,“素某只是想了解他。”
      “为何?”谈无欲颇为意外。
      还是少年的素还真笑得漫不经心,带着几许玩味与新奇,“少一敌不如多一友,我就想了解他。师弟,我第一眼见到他,就想了解他的一切。”
      “图谋不轨。”谈无欲当即下了定论。

      受困毒茧的素还真看着水幕中师弟对自己的评论,心情十分微妙——
      苦境曾有位玉圣人史艳文,因德高望重乃为世人称颂,但此人早就厌倦武林不知所踪。
      龙泉剑曾属于史艳文,这无名究竟如何得到?又为何出现得这般巧合?那异火也曾叫人吸纳过,却从未露出意识,何以他一出现,异火便主动攻击于他?
      二者必有联系,否则说不通。
      看着画面,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心中的猜疑与戒备,然与此同时,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素还真对无名与日俱增的好感……
      有点危险。

      画面中二人看无名坦坦荡荡,也没兴趣枉做小人,晌午便向无名告罪,并直言好奇他与异火之关联。
      无名对此毫不意外,他伸手去取茶壶,指尖同样瓷白,“此事若放在在下身上,在下也有疑心可起,又如何能怪两位谨慎?至于异火……”抬头看看两人,无名淡淡道:“两位只管放心,它再不会危害苦境。”
      谈无欲听完,落落大方一笑,“它会否危害苦境,与谈无欲有何关系?”
      无名诧异,“哦?”
      他看向素还真,素还真的反应竟也大同小异,“与素某本也无关系,只是恰好,大水冲了堤,转道流向了翠环山。”
      无名怔了片刻,看出这两师兄弟姣好面容之下的孤傲之处,不禁哑然,顿了顿抬眸,“原来如此,吾与这苦境,也无甚渊源。”
      说出这句话,便是不想回答他二人的问题了,十之八九是有难言之隐。
      三人相视一笑,跳过了这个话题。
      谈无欲问:“前辈当下可还是要回江浙?”
      无名自是点头,却又抿唇扫了眼素还真,“路途遥远,吾欲赶回,但……奈何囊中羞涩,尚不知如何回程。”
      谈无欲眼皮轻抽。
      果然是一个铜板难倒英雄汉。
      素还真似觉得那一眼甚是可爱,声音不禁柔和一分,“是晚辈请前辈过来,自然该晚辈送前辈回去。”
      无名敛眸颔首,“多谢。”
      素还真对此求之不得,“分所当为。”

      “年轻人……”
      素还真看着水幕中自己与无名交谈时的模样,忍不住叹息。

      推松岩内,屈世途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有些茫然。
      “这这这……”
      那是我?
      又不是我。
      我在这里,
      我在那里?

      “屈世途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假仙大大咧咧地跑进来,对上正一头雾水的屈世途。
      “我也不知道啊……”
      屈世途苦笑一声,本以为有了素还真的线索,现在画面上的自己一出现,倒成了白高兴一场。
      “看来还要继续辛苦你去找素还真了,这水幕应该是另一个世界,我能确定那画面上的一线生确实是另一个我,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哟……”

      确定了画面中的世界为异境,九界侠士们既感失落,又看得更加聚精会神,盖因苦境武学实在太过迷人,愈是得不到,愈是渴望。
      而史艳文对此却毫不关心,他正看着衣川紫诊治藏镜人——
      “他的情况如何?”
      “他的伤势太过沉重,我无能为力。”
      听到衣川紫的诊断,史艳文顿时十分激动,“什么叫做无能为力!莫非!你是存心不救他?!”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害他对我有什么好处?所有能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我身上能用的药丹也已用尽,他没当场身亡,已经是一个奇迹,”衣川紫无奈地解释,又忍不住困惑,“我才想问你,为什么你除了外伤以外,一点事情也没有,你与藏镜人明明就同时受伤,伤势应该不会差这么多才对啊?”
      面对问询,史艳文垂眸无语,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史狗子那可笑又虚伪的仁义善良之心!谁让你替我挡伤的?!藏镜人的生死与你何干?!
      但他只能心底愤愤,毕竟现在他还顶着史艳文的身份,他现在是藏艳文。
      此时,俏如来推门而入,见到来人,藏艳文心中一喜,“对了,还有那粒药丸!”
      “父亲,小空仍然昏迷不醒,状况不明。”
      俏如来面含担忧地向父亲告知情况,但藏艳文此刻无暇多顾,心系床上之人性命安危,急迫地问道:“精忠,当初你给我的药丸还有第二颗吗?”
      “没有。”俏如来摇了摇头。
      “你是从何得来,可有方法再取得第二粒?”藏艳文继续追问,“那粒药丸既然能救我的性命,它也同样能救藏镜人!”
      “那粒药丸是一名叫冥医的前辈所赠。”俏如来回道。
      “有办法找到他吗?”藏艳文再问。
      “这……”俏如来面带难色。
      藏艳文转身走到床边,握起昏迷之人的右手,语气低落道,“我这一生,亏欠他太多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看他就这样死去,我一定要救他,我必须救他!否则,我将永远都无法去弥补那些遗憾!”
      真挚的剖白,或许是因为顶着史艳文的身份,罗碧终于表露出对同胞兄弟的感情,他一直都知道,史艳文其实是无辜的,是他在迁怒于他。
      半生纠缠,半生厮杀,他一直刻意与史艳文敌对,是他自己在不甘心,是他不愿承认心底那份对亲情的渴望——你明明是我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怎么可以不知道我的存在?!怎么可以不分担我的痛苦?!
      他一直嫉妒又仇恨,直到九脉峰中,才明了原来他的亲人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他的母亲临死都在思念他,他的兄弟一直都想找到他。
      甚至在将赴炎魔之局时,史艳文还私下来找他,小心翼翼道:“胞弟,咱们两人先不要换回身份,你做一段时间的史艳文,我做一段时间的藏镜人,咱们无法改变过去,总要面对未来,就从相互体谅开始,然后再决定未来的路如何走,好吗?”
      他清楚记得史艳文满怀愧疚的讨好模样,可其实他才是那个该羞愧的人,是他一直在欺负这只史狗子!
      “俏如来,你可有办法再找到那名冥医?再讨取一粒药丸?”
      情感的泄露,令藏艳文一时失了谨慎,竟是唤错了名字,幸而对方并未察觉。
      “此事就交由孩儿来处理吧,孩儿一定会想办法将他带回,拯救小空与藏镜人。”

      伪装成藏镜人的史艳文躺在床上,心里又是动容,又是担忧。
      他身体虽然昏迷,但受水幕影响,意识却是清醒的,所以有幸听到了胞弟的真情发言,内心十分感动,同时,又为小空的状况担忧不已,但他现在身受重伤,只能将希望寄予长子。

      水幕上,素还真出资买了艘画航,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赏景,颇具闲情逸致。
      史艳文眼见无名与素还真称兄道弟,相谈甚欢,不由会心一笑,这确实是个容易令人心生好感的优秀少年郎,莫怪那个自己对其十分欣赏——
      那是一片雨林,颇为狭窄,方圆百里都无村镇,繁花高树遮天蔽日,两岸还有猿猴山羊攀越哀吟,水里更有鳄鱼长蟒雌伏蠢动。
      两人艺高人胆大,偏将画航停在此地,无名拿出自己在上个城镇里买来的酒,同素还真对饮。
      素还真自言不胜酒力,喝了半坛便散漫无状,眼神却清明得紧,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史艳文与无名同时看出了素还真深藏的戒备,内心莞尔,果然是个孤傲又警觉的少年,就像自己曾经带过的后辈,年轻锐利,朝气蓬勃。
      画面中,无名将两大坛子烈酒喝了,望着沉闷黑暗的树林发了会子怔,后意味不明道:“就要回去了啊。”
      “前辈不想回去?”素还真问道。
      “确有些乐不思蜀,但还是要回去的,”无名将酒坛子推倒,一仰头倒在他身旁,侧身枕着手臂,看着林中萤火光芒,默了片刻,合上眼帘,“那里很安全。”
      说到这句话时,史艳文感受到对方心绪的复杂,却无法分辨清明。

      而苦境内的素还真,则体会着少年自己的好奇心与蠢蠢欲动,叹息地看着那个自己挨凑过去,在人身边躺下,并开始失神——
      素还真躺在无名身边,面面相对,不过半掌距离,眉睫清晰可数,略失神凝视了会,见无名嘴角渐露戏谑,才乍然回神。
      “前辈在躲什么人?”素还真有些闪避他的盯视,须臾又瞧回去,心下燥热。
      无名低笑出声,索性敞开说话,“年轻人,你的试探定要这么直接?”
      “前辈眼见心明,透彻非常,弯弯绕绕又有何用?”素还真泰然自若。
      无名眯了下眼睛,清澈的目光里流露一抹沧桑失落,沉思许久,道:“兴许我只是怕死呢?”
      素还真哑然失笑,“怕到不敢见人?”
      无名叹了口气,声音下意识地放低,“我在躲避命运,仅仅如此而已。”
      素还真见无名薄唇微红,颈间生露,顺着锁骨滑下,一头如瀑长发沾了水紧贴脸颊肩膀,不觉已失态如此,却连放肆也还注意着分寸,又发了痴怔。

      “少年人啊……”
      素还真看着水幕中再次失神的自己,那红着耳根还故作镇定的模样,分明是心动而不自知,不由又是一叹。

      水幕中,素还真言语略带几分诱惑出世的味道,“命运,又岂是避世寡居能够躲开的,迎难而上,可求逆转。如此偏安一隅,未敢与世结交,前辈不觉得寂寞吗?”
      无名似笑非笑,薄唇勾出一抹坦然,道:“寂寞而已,吾有何惧?况且,寂寞这种东西……跟你想要的东西比起来,微不足道。”
      素还真顿了一下,心头微跳,“晚辈想要的东西,与前辈的命运又有什么关系?”
      无名轻笑,“毫无关系,只是看到你,就想到了曾经的我。”
      素还真神色微妙,少年狭长的眉眼隐约透着一丝锐利,他竟在无名眼中看到一丝怜悯。
      无名大约是真的醉了,情绪放肆得多,动作也放肆得多。
      他抬起手,伸手抓住一缕雪丝白发揉捏,“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久到我都不记得山海变化,记忆成了沧海一粟过往泥沙。你,又能坚持多久呢?”
      “前辈真的知道素某想要什么?”素还真越发震动,他心中确有一宏愿!
      “你想要的比我多。”史艳文一眼就能看出来。
      素还真抓住他的手,掌心灼灼,“前辈觉得不可能?”
      “往来壮士不可数,自古英雄无奈何。”无名微微闭了闭眼,好似睡意阑珊,“我只是在想,你现在这样很好,却不知,几十年后,是否还能如此……锋芒不减。只恐,回忆迷惘杀戮多。”
      眼睛彻底闭上,时间似乎停滞,素还真无来由觉得失落,低头看着无名,呢喃道:“还未开始,就要给素某敲警钟,前辈啊……”
      无名声音微不可闻,“是无名失礼,固请宽宥。时辰不早,睡吧年轻人,老夫着实有些醉了。”

      “回忆迷惘杀戮多……”
      水幕外,几十年后的现在,已失少年意气,棱角被世事磨平的素还真默默念着无名的这句诗文,回想曾经的过往,在这条艰难又崎岖的救世之路上,多少鲜血抛洒,多少热情冷却,阴谋算计,野心污蔑,无论是赤子之心,还是忠肝义胆,终究抵不过牺牲,抵不过层出不穷的诡计暗算,无数战友们来过,又走了,留下他依然在这条路上踌躇而行,每当夜晚到来之际,他合上双目,身体总感无限寒凉,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然而这份寒冷他无法与他人述说,只能独自忍受,默默熬过。
      能够做出这样的诗文,无名的过去又是怎样……?
      突如其来的共鸣,令素还真对无名首次产生了好奇心,不是少年素还真的,而是属于他自己的,探究的欲望。

      史艳文看着无名半醉半醒,提点后辈,心中突然倍感寂寥,这份寂寥是属于无名的,他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难过,这份难过又不断扩大,越来越大,最后化作直袭灵魂的寒冷,待水幕上素还真拉过薄被盖住两人,才稍作缓解。

      画面上,两个人一同睡去,又同时醒来。
      好暖和。
      史艳文感受到无名心中的满足与眷恋,然接下来的发展却令他着实一愣——
      无名看着身前的手臂,迟缓地发现了暖意的来源。
      素还真惊动欲起,神色不以为意,无名反抓住了他的手。
      “等等。”
      “前辈怎么了?”素还真顿住。
      “能否……”无名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忐忑吞吐,希冀犹豫,“再抱片刻。”
      素还真一时沉默,定睛默视着无名。

      不妙……
      水幕外,素还真暗自提起三分紧张,原本只是少年人的心动而不自知,观无名的避世心态,待其回到隐居地,两人自是不会再有所交集,时日一久,朦胧的好感自然会慢慢淡去,了无痕迹。
      然而此时暧昧不明的邀请一出,直如一道惊雷击在懵懂悸动的心坎上,顿时云雾散开,醍醐惊醒!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素还真无奈地感受着心中的狂喜与激动,少年人的喜爱总是热情又冲动的,自以为得到了某种信号,无视对方的解释,直接就扑压上去——“慕君从容,请共朝暮。”

      他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水幕中少年打断无名的话,再次覆住对方,史艳文愣愣地听着那句“慕君从容,请共朝暮”,半天回不过神来。

      画面进行到这里顿时一黑,水幕消失,也不管看客们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这这这!怎么就突然请共朝暮了?不是好朋友意气相投吗?”
      “史艳文断袖了?!”
      “滚!还没确定是史君子呢!指不定是另一个!”
      “那你敢喊藏镜人断袖么?”
      “我不敢……”
      “看到鬼!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后续呢后续呢!怎么突然就没了?到底吃没吃啊?投怀送抱的美少年嘿~”
      “也许是下克上呢?史君子啊~”
      “素还真竟然看上了个男人?大新闻!大新闻啊!”
      “哎呀呀,这真是绝好的新素材呀!”
      “素还真喂,你再不回来你的清誉就要全没了喂!”
      “秦假仙!你赶快送封信给续缘,不然误会了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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