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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空之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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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时隔许久,我终于从拖延症的泥淖里抽出一点力气去总结一下人生,心情比较复杂,我一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惊恐而迷惑,正在世界上胡乱地行走,体验着微不足道的事情,处理着自己难以处理的情绪,但还是最近才知道假装自己像是蝙蝠侠一样把事情全都压在心底“真的”很不健康,会导致那些被无视,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情绪产生糟糕的影响,即使我不去想也是这样,那么我就需要一个渠道去诉说,我觉得最简单的还是写作。
      倒也不是说我在三次元没有朋友,即使现实里的朋友小猫两三只,网上能倾诉的朋友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之所以会更倾向于网友,用冷漠一点的说法,无非是“这辈子都不会相见”,我很开心能用文字示人,如果有人觉得这意味着我对三次的自己很不自信那这人可真是个福尔摩斯,我要是个漂亮妹子我可能会每天在朋友圈里发自拍,即使假如我是没那么可爱的普通面貌我可能也会天天拍天天发,但实际上,我只是很讨厌照相,某种意义上,我很讨厌自己,因为时常被人语重心长的指出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也觉得他们说得很对,于是我再也不能像是小时候一样理所当然的彰显自我,这是……很痛苦的。我需要面对我都不爱我自己这件事,而我不想面对这件事。我寻找我自己值得被爱的地方,于是我找到了文字,精致,简洁,可以修改并且美好,像是仙境,如梦如幻,它是我找到的庇护所,也是我的挡箭牌。
      我会很注意和人之间的距离,三次也好网友也好,过多的抱怨会磨损感情,于是我会时常注意自己不要说太多,讲出的秘密会在将来变成把柄,于是我也谁也不说,尽量把好东西展现给别人,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能让别人开心是很好的事情,我也只是在自己的情绪外面披了一层薄纱,众所周知戴上面具会让人显得很帅,我也只是给自己一层修饰——但是把事情全都压在心底真的很不健康,所以,我偶尔还是需要找地方收拾一下心情。
      我分手了。
      前几天一位三次元的朋友光明正大地和我说了她分手的事情,来找我求安慰,我真的很爱她(甚至小时候还给她看过我的小说,里面带点不该写的内容,现在看起来这种炫耀意味浓重的行为让我觉得很好笑,也很嫉妒,那时候的我还很信任人),于是我尽我所能想了一些该用来安慰她的方式,回过头来也觉得,同样应该安慰一下自己。
      ……我真的很爱我的猫,即使分手到现在,大概过去了很久,我仍然有些伤心。
      我们很好笑地争论过一段时间“到底是谁甩了谁”,我倾向于不把一个人物写得十全十美,于是,在我看来,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表现得十全十美,一定是ta做了很多努力去掩盖自己的各种情绪,同时又要在生活中经历过许多捶打,才能清晰地辨认出哪怕最轻微的负面情绪,以及,我的猫是一位更加信奉真实的人,亲密关系会让我们天然地信赖另一半,脱下那层薄纱——我曾经在他措不及防地转变态度时哭泣着恳求,“不要突然那么冷漠的对待我”,现在回想起来我那时确实被吓到了,猫说他并不是生气了又或者怎样(我有一瞬间觉得他在故意折磨我,像是某种情绪暴力),他只是在展示“真实”,并且希望我是那个能和他的真实匹配,也爱他的真实的人。
      我说我可以试试。
      像是童话一样的爱情终于揭开薄纱,我不得不说我其实早就做好了一些心理准备,大概是因为我发自内心的觉得世界上不会有完美的好人或者好事情,我试着去把他不做伪装,冷冰冰的状态形容成暹罗猫(一次将坏事娱乐化的失败尝试),尽管有些扎手还是试着去抚平他炸起的软刺——鉴于我曾从他那里收到了许许多多的情绪价值,并且因为他解开了我起码两三个心结,我觉得这是合理的报偿——但是或许他想要的并不是我这样的态度,于是,最终我们还是分手了。
      根据中国人热爱调和折中的传统美德,我应该说一些他的优点。
      “我妈妈总是说我结婚了才能放心。”我的心情非常压抑,却用玩笑的语气和他说,“就像我是一份等待被不知道谁取走的礼物。”
      “那就送给你自己。”他说。
      然后我就怦然心动。
      我和他聊了很多,聊我的社恐,聊我的秘密,我也从他那里讨走了几个小秘密,这其实都没什么,在当时看来只是在加深联系,现在再看,同样既令我后悔又嫉妒,我不应该说的,以至于现在让自己落入只能祈祷他是个好人的境地——从理智上来讲我还是很信任他的人品的,但牵扯上我自己总是无由来的恐惧,我会失去理智——也很羡慕那时候自己轻松而毫无戒备的愉快心情。
      再过两天,再回头看,一个陷入爱的人,一个笨蛋,耽于享乐。
      我还是很犹豫,有没有必要继续这样像是剪去长歪的树枝一样修剪自己的信任,即使我说出去的、我的秘密在实际上也是小事,我有没有必要因为一次恋情失败去动摇自己的观念,这时,保持沉默是多么轻松又可爱的选项,压抑对于我来说是很简单的,压抑坏情绪,压抑表达欲,压抑攻击性,最小限度的活着,但我不快乐。
      我安全,但我远不快乐。
      耽于快乐是很危险的。一个我这样劝诫。
      人活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受苦吗?我反问。
      不要二极管不要二极管。某个朋友的形象突然冲过来分开了我自己的吵架,指着我内心里不断纠结焦虑的具象化兔子说,兔子咬人,兔子坏,兔子应该啃胡萝卜,或者兔粮。
      我这一辈子又没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梦想,也没有什么必须要为此压抑自己情感才能完成的使命,无非就是为了生活,工作,避免社会性死亡而压抑——这层束缚下能钻的空档多得是,何必压抑那么多?
      于是,我承认,分手之后我还有点爱我的猫。
      没有多到让我死缠烂打求复合,没有少到我可以不想他,这点儿爱在时间的磨砺后仍残留了那么两三粒米大小,我无从摆脱也不想摆脱,就这样也挺好,也就两三粒米,我也不会为他要死要活,等我整理完失恋导致的一地狼藉,留那两粒米也没什么。
      毕竟,要有多大仇才会完全不爱另一个人呢?
      即使他临分手之前说“我其实不爱你,我只是想体验被爱的感觉”。
      绝杀。
      谁不想被爱啊?
      我对他的爱本来有满满一米缸,现在全被我舀出来撒在地上,我一边哭一边把它们全都丢掉,浪费了好多爱,不应该往这里装这么多……许许多多复杂的心情,直到米缸底最后剩下几十粒米,我用手一点一点把它们捡出来,丢在地上,情绪也逐渐冷静下来,我开始打扫战场,不去管米缸的事情,等我把地上的米扫地出门,有些米已经被小老鼠偷走吃掉了,直到现在,我才正视那两三粒米,仔细地感受和判断它们存在的意义。
      人们批判矫情,不重视感情,对比痛苦,就像是要把眼泪聚集起来称量重量一样,对情绪过于敏感好像很糟,我却很想自己再敏感一些,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上班之后我的精神变得麻木,我很少去思考自己的感觉,也几乎难以腾出心力去体谅别人的感觉,或许对比痛苦也只是失去力气的人想要安慰别人,“总有人比你过得更糟,所以不要难过了”,下意识觉得只要自己不是最糟的人就不值得哭,而这种安慰之所以能流行到放在网上被人批判就是因为通常很有效……有时候会觉得很可怕。
      要求扛事的人不要露出软弱的情绪,丧气话也不要说。
      不然,多说几句就要真的垮掉了。
      到时候,楼顶的老师、规培医生,会不会像下雨一样往下掉呢?
      不如多说几句!
      不如大声地嚎哭,撕心裂肺的叫喊,让人知道你难过,然后接受安慰,接到两个如意又或不如意的安慰,然后再跳。
      或者不跳。
      怎样都好。
      只是觉得一个这样安静、溅不起一点水花的结尾,配不上临死前汹涌的绝望心情。
      沉默很简单,但沉默救不了我,也救不了任何人。
      活着很难,人都有各自的苦。
      保持警戒是为了少吃苦,偶尔吃苦是为了以后不吃苦,不是为了永远吃苦。
      感到痛苦,就应该挣扎着修正,即使像有东西扯着人的腿一样、那样拖延着,让人不想去面对,我有失败的考试,失败的恋情,但人生仍然远称不上失败。
      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安抚心情,这也是我爱自己的方式。
      网上得太多了,容易不相信人。
      后来逐渐发现,和人相处也如小马过河,微博上的另一性别很糟,身边的男性,也就还行,不是傻呗。
      都很普通。
      回头看一下,这次恋爱好像没解决什么我的人生难题(虽然多少解开了几个心结),把问题寄托在别人身上真的是有点笨蛋,生命这门学科里的教授自己过得可能都不怎么样,搞懂问题终究还是要自己来。
      自己系结自己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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