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不叫惧内

　　年关之前，上林书院里的各位学子们还需要经历一次年考，按着年级来分层答卷。
　　刚入学不过半年的五人也在其中。
　　不过他们这些小孩考的也简单，无非就是些《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
　　苏清观挽着哥哥的胳膊嘿嘿笑着：“哥哥，今年上元节咱们一起去看花灯吧！不带着阿鸾好不好？”
　　“为什么不带着阿鸾？”
　　苏清观低下头，满脸失落说：“如果阿鸾跟着，哥哥就只看着阿鸾，都不要我了。”
　　苏望舒看着弟弟委屈巴巴的样子微微一笑，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
　　考完试很快就能出成绩。
　　第一名是谢熙筱，第二名是苏望舒，同龄的学生四十三个，虞长安第十七，顾玄度考了四十二，苏清观第四十三名。
　　苏清观拉着哥哥的袖子，不敢进家门。
　　完蛋了！老爹要打死我了！
　　出乎意料。
　　老爹看着兄弟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成绩单，并没有责骂苏清观，只是让苏望舒去书房等着。
　　兄弟俩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母亲一步上前，拉着苏清观快步离开，还锁上门。
　　怎……么了？
　　“跪下！”
　　苏望舒以为自己听错了。
　　“跪下！！”
　　这下可是听对了。
　　“父亲……”
　　“为什么才考了第二名！”
　　苏望舒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明明阿观比自己低那么多，为什么挨骂的是我……
　　“苏望舒！你是长兄！你就拿这个成绩来给弟弟妹妹当榜样吗！”
　　面对怒火中烧的父亲，苏望舒哭了。
　　“可是，可是阿观考的比我少，为什么，为什么爹不骂他骂我！”
　　“你还敢顶嘴！你娘跟阿观因为你受了多少罪！你成绩好一些难道就不应该吗！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苏望舒脾气也不小，一激脾气就上来了，开口就要顶嘴，就被父亲一声呵斥制止了。
　　“当年你娘生了你跟阿观一对孪生兄弟，你娘怕你们哪个出意外就选了那个身子好些的送到庄子上，留下来那个身子差的，你不好好学，你想怎么样！
　　家里人为了让你好好活着付出了多少！”
　　“如果可以，我宁愿当年被送走的是我！我才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苏望舒哭得稀里哗啦的，嘶吼的破音。
　　“凭什么阿观和阿鸾可以天天在娘身边而我想见娘一面都这么难！我也是个孩子啊！我也才七岁！凭什么！凭什么什么事都是我！”
　　“凭你是苏家的嫡长子！”
　　“那我不做了！你让阿观来吧！”
　　“闭嘴！”
　　苏刺史被气的不轻，一抬手唤来了管家：“把这个逆子，给我扔祠堂里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把他放出来！”
　　管家心疼大少爷便开口劝：“大少爷，您就服个软，给老爷认个错吧！”
　　苏望舒摸了一把眼泪，抬腿把门踹开，大步走去祠堂。
　　“气死我了！”
　　管家担心的看向苏望舒。
　　他这个倔强的样子跟老爷年少时是真的像，或许会比老爷更严重一些。
　　“老爷，苏汝知道，这话有些不中听，
　　可是老爷啊，大公子也还是个孩子啊，他才多大？您这次过分了。”
　　苏刺史叹了口气，满脸愁容说：“我现在可是明白自己小时候为什么天天挨揍了，
　　谁要是养了这么个倔驴不生气啊？”
　　苏汝叹了口气问：“让大少爷跪多久？”
　　“他要是认错了，就让他起来。”
　　然后……
　　第二天晚上。
　　“他起来了吗？”
　　苏汝叹了口气轻轻的摇摇头：“已经一天一夜了，大少爷他滴水未进，送去的饭食也都是一碰不碰，二少爷和三小姐都去哭了也不起来，夫人劝也不行，要不……”
　　他打量了一下苏大人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您亲自去？”
　　苏清观等不到哥哥就拉着苏玉鸾跑来找爹爹喊：“爹！你赶紧把大哥放出来吧！大哥本身就身子差，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啊！”
　　苏玉鸾看了看二哥的眼神，然后一把抱住苏刺史的大腿哭喊：“爹爹不要罚大哥了，要罚就罚阿鸾吧！要是大哥生病了，娘亲又要担心了！”
　　苏刺史不看自己的幺女，只是板着的脸有了一丝缓和。
　　只要那个臭小子肯服软……
　　“老爷！不好了老爷！大少爷，大少爷他，他……”
　　“舒哥儿他怎么了！”
　　匆忙赶来的苏夫人从今早开始就没由来的心慌，如今这感觉更甚。
　　“大少爷他昏过去了！”
　　闻言苏刺史跟苏夫人连忙跑去祠堂，苏汝抱起苏玉鸾，追出去，苏清观也跑步跟着。
　　此时苏望舒已经被下人们抬出来了，小小的他此刻被棉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怀里还塞着个汤婆子，嘴唇冻的发紫。
　　苏夫人觉得有钝刀在挖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天杀的！苏有溟！”
　　苏夫人看着长子这个样没忍住眼泪便掉下来了，
　　“这是你的亲儿子啊！你怎么下得去手！舒哥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告诉你，我就带着儿子闺女回娘家去！你一个人跟着那些礼教过日子去吧！”
　　抬眸看向苏望舒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只能低头用手帕擦眼泪。
　　苏汝赶紧招呼下人把苏望舒抱去卧室，把地龙烧的暖烘烘的，差人去熬参汤，这时候大夫也来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大夫把脉。
　　“没事，发烧了而已，静养就好。”
　　苏清观显然也是被吓着了，啜泣的拽着大夫的袖子说：“大夫，我哥哥已经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了，而且什么都没吃，您再看看哥哥的腿吧……我求求你了……呜呜呜呜，我求求你了……”
　　苏玉鸾抱着苏汝也在哭，但是眸子跟苏清观一样看着大夫。
　　大夫闻言掀开被子，轻轻的挽起苏望舒的裤子，看到膝盖时忍不住倒吸凉气。
　　膝盖上全紫了，还能感觉到寒气。
　　看到这一切苏夫人都忍不住哭了。
　　“苏有溟！看看你干的好事！呜呜呜呜，大夫，大夫……”
　　苏夫人紧紧的拽着大夫的袖子，带着哭腔请求：“大夫，你一定得救救他……您一定要救救他……他读书很努力，他以后要考科举的啊……他才七八岁他不能出任何意外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说着就要给大夫跪下磕头。
　　但是大夫制止她了说：“夫人莫慌，大公子的腿不会有事的，好好休息，屋子里烧暖和些，我再扎两针，贴两张膏药就好了，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最后八个字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他也看出来了，这少爷在家里受重视的很，估计是被父亲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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