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的时光

　　高三，许栗没再跟林拾光同一个班。甚至都不是隔壁班，而是隔了好几个班次，她在走廊这边，他在走廊那边。

　　偶尔还能见到他的身影，大多是在放学下楼梯那会儿。

　　林拾光见到她会停下跟同学的说话，跟她打招呼。
　　挺平常的招呼。

　　有时有一起并行的同班同学，几乎没怎么见许栗跟男生玩，就会多嘴问一声许栗。

　　你跟林拾光很熟悉么？

　　许栗收回视线，说了声高二同学。
　　间接否认很熟悉这个说法。

　　算熟悉吗？
　　她也不清楚。

　　他的名字以及他的一些消息依旧能从同桌李素的口中传来，传到许栗的耳中，各种各样的，李素活跃的就像个情报局般。

　　听说，三班的黎丽舒向林拾光递了情书，但是林拾光拒绝了。
　　理由竟然是他妈不允许他早恋。

　　神他妈的，李素说的时候边吐槽笑的前仰后翻。

　　黎丽舒是他们这一年级算的上美女的女生，许栗有次在走廊见过她，身材高挑，素颜也标致。
　　许栗是有点颜控的人，她觉得这般女子，林拾光都不喜欢的话，他的眼睛大概是长在头顶上。

　　李素极度八卦：“你说，许栗该不会是妈宝男吧？”

　　许栗听到这句话心情极度不舒服，那是她少有的跟人持反对意见，且立场坚定。
　　“李素，咱们说话能不随意拉踩别人吗？”

　　李素撇撇嘴，笑道：“我就开玩笑说说。”
　　许栗没跟她嬉皮笑脸：“你觉得是开玩笑，你问过人家了吗？很多话都是开玩笑说说，然后传的满天飞。”
　　李素哦了一声，不再接茬。

　　那个理由，许栗觉得更多是林拾光随口瞎说来的。
　　记得高二有次在校门口看到过林拾光跟一个中年女人，中年女人似乎挺关心他的，但是他却冷着一张脸。
　　那个样子看着也不那么像会听妈妈话的孩子。

　　听说，级长因为高三学业繁忙，取消了高三的篮球赛，林拾光仗着自己成绩好，与级长彻夜长谈，终于把级长说服了。

　　于是，高三篮球赛正常举行。

　　少年人说话总爱夸大其词，许栗觉得这多半掺杂了些夸张说法。
　　那天她本来也想抽点时间去看球的，但是被政治题目卡住了，做完时间有些晚了。只够匆匆去饭堂吃一顿晚饭，便又要开启晚自习了。

　　饭堂路上，经过球场，刚好看到林拾光投了个球，围在旁边的女生彻底沸腾起来。

　　高三下半学期，听说，他被保送上了江城大学。
　　再后来，许栗就没有留意过听说了。

　　没有希望的事情，是要懂得及时止损的。

　　-
　　那天，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中间的休息时间段。
　　许栗正站在教室外的中间过道走廊背书。读了三遍那段知识，她抬眼望着某个教室空洞地回忆，试图背出来。

　　教室里林拾光抱着几本书出来，抬头时与她的视线对个正着。

　　她卡住了，不太记得下面的文字了，愣愣看了两秒，低头想找回那段文字。在低头那一刻，林拾光嘴角上扬笑着跟她点了下头。

　　许栗愣了片刻，也微微一笑以示回应。

　　等到林拾光走过，她感觉到他在她身后停了步伐，许栗偷偷捏紧了历史书的一角，秉着呼吸。

　　良久，听到他说了声。

　　“高考加油。”而后又没来由说了句：“恭喜发财。”
　　再无其他。

　　这句恭喜发财，恰好正中她的心上。

　　许栗抓着历史书的手指松了松，书那几页被她抓了些褶皱，她低下了头抚平了书角。
　　她也想说高考加油的，才意识到他不用再高考，话语梗在喉间，组织了好多句言语。
　　最后只道了一声：“谢谢。”

　　林拾光点了下头，嗯了声，迈开了两步后。

　　“林拾光！”
　　这次的声音应该不小了吧。许栗想，她已经很大声了。

　　林拾光停下脚步，转身回望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他也不问，就这么看着。

　　晚风吹拂而过，许栗有那么一瞬间被凉风吹得飘飘乎，不清楚自己要讲什么。一切仿佛定格，只有被风吹着的历史书飒飒作响，那是青春的声音。

　　她说：“祝你，前程似锦。”

　　林拾光嘴唇动了动，最后抿了抿唇，许栗总觉得他有什么话要说，可是也没有等来什么话。

　　她合上历史书，看了眼手表的时间，也快到晚自习的时间了，指了下自己的教室。

　　许栗：“那我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脑子一热还是抽了，她又顺口说了一句:“你也不会祝我一下前程似锦，或者谢谢也行啊。”
　　语气里隐约带着吐槽跟不开心的语气。

　　说完，再想收回已经迟了。
　　而且，早知道她就不说了。

　　因为，下一秒，整个过道走廊响起了林拾光的声音。

　　少年明眸皓齿，张扬肆意，夕阳橘黄色的光落在他的发梢，许栗看得有些朦胧。以他为圆心，经过走廊的几个学生视线频频聚焦在他的身上。

　　“许栗！”
　　“祝你前程似锦！高考顺利！”

　　回声在走廊荡漾。

　　几个学生还以为谁这么敢明目张胆地表白呢，结果听到只是祝福语，停下的脚步又纷纷继续迈走。

　　许栗糗得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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