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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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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还好，余沐沐松了一口气，来梦境的第一天，还算是一切顺利。
但她睡前又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那行粉色明信片上写的字。
梦境规则的第三条——
「你有三次支配梦境的权利，但要付出代价。」
代价？
余沐沐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了很久那个“形”的代价是什么，但她实在是毫无头绪，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异常啊。
估计就是吓唬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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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个周末，彻底把学习抛之脑后的余沐沐飘飘然地来白安妮家找她玩。
白安妮父母都是艺术家，白安妮自己也是个美术特长生，早已经申请好了国外的艺术学校。想当年余沐沐还在备战高考的时候每天不知道有多羡慕她。
白安妮家是个小别墅，还有一片草坪院子，余沐沐进门时，白安妮正坐在草坪上画画。
阳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她蓬松飘逸的长卷发落在腰间，在光下泛着明丽的色泽。白皙小巧的瓜子脸上，她的一双杏眼明艳动人。
余沐沐发现朗枫也在，他托着脸坐在白安妮旁边，盯着她出神。
朗枫是典型的浓颜，五官深邃，皮肤白皙，栗色微卷的头发下是一双魅惑的桃花眼，透着点散漫。
如今，他们两个人坐在草坪专注优雅又安静的样子，本身就美好得像一幅画一样。
可余沐沐知道，美好注定要被打碎。
朗枫和白安妮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两家就住隔壁。
听说朗枫的家世极好，家教也很严格。但越是在优越与精致之下，就越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涌动吧。
朗枫家是钢琴世家，他本人也是个钢琴小王子，他应该也早就申请好了国外的音乐学院吧。
像朗枫和白安妮这样的艺术特长生，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学校的琴房或者画室度过的，他们只是偶尔来上一些文化课。
高中时，白安妮和余沐沐是同班同学，而朗枫和言北都是隔壁班的。
本来就不在一起上课，再加上余沐沐高中天天忙着学习，她几乎就没有机会和朗枫交流过。
朗枫先发现余沐沐到了，他笑着起身走到她面前，低头摆摆手和她打招呼：“Hi，你好呀。”
近距离看到朗枫明媚的笑脸，余沐沐愣了愣神，笑容一滞，又一次陷入了悲伤情绪和五年前的回忆——
高中毕业典礼的那天晚上。
朗枫从学校的最高处纵身跳了下去，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意外。
那是一个地狱般漆黑又恐惧的雨夜，余沐沐至今还记得白安妮跪在血泊中对着朗枫破碎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的神情。
被雨濡湿的白裙上染的是无边无际的暗红。
……
自那以后，白安妮都像是失了魂魄。
五年了，她绝口不提当年那件事，永远就只是淡然地笑着，像个没有温度的木偶。
余沐沐知道，白安妮根本就走不出来。
可她怎么也理解不了，眼前这个笑得和煦的男孩子，最后怎么会做出那么极端的选择。
而如今，距离他的死期也不过只剩百天。
……
余沐沐还记得高中时，她每次偷看言北打篮球也都会看到朗枫，他们两个经常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后，言北也一定很伤心吧。
见到余沐沐发呆，白安妮忽然凑到她的面前，一脸八卦地问道：“沐沐沐沐，你到底听没听到我说话啊？”
“嗯？什么？”
“我问你到底对言北有没有意思嘛，趁着朗枫还在，赶紧让他帮你们搭个线呀，他俩关系那么好呢。”
话题转换得有点过快，余沐沐还没来得及反应，刚听到言北的名字脸颊便不自觉地发烫，就像是承认了不该动的心思。
她纠结了半天才回答道：“哈哈没有没有。”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呀？”白安妮坚持不懈。
“诶呀，安妮你不是知道嘛…就是那种聪明，温柔，气质干干净净的小帅哥。”
……
“那不就是言北？”朗枫眼尾上扬，冷不丁地就说出了标答。
忽然被人挑明心思，余沐沐尴尬得眼皮跳了跳，手心有点冒汗，半晌也没回答。
……
直到她临走时，白安妮还在叽叽喳喳，她眼睛亮亮地望向余沐沐：“沐沐你放心，你的终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白安妮拍拍自己的胸脯，语气里装满了雄心壮志和八卦兮兮。
见余沐沐不解，白安妮又自顾自地笑嘻嘻凑近，朝她歪歪头，笑得调侃：“嘿嘿，干净温柔的小帅哥是吧。我懂了。”
余沐沐赶忙尴尬地摆摆手拒绝，其实她今天原本还觉得松了一口气，她还不想被大家发现自己的心意。
当年她也是这样死不承认，就是因为怕白安妮会热心地帮她，才一直没敢告诉她。当年的她不想唐突地打扰言北，更害怕自己会因为感情影响学习和高考。
暗恋的时间太久，到了现在，反而更加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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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似乎总是事与愿违。
尤其是在梦境，总有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周一中午，阳光和煦，春风依旧。
今天轮到余沐沐负责年级午休的广播。这不算什么很严肃正式的活动，只需在大家茶余饭饱，休息聊天时，播放些音乐，再念几段心灵鸡汤即可。
可余沐沐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她早早地就来到了广播室，准备速战速决。
舒缓的音乐播放完毕后，她按照既定的流程开始了广播，首先是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高三（2）班的余沐沐。”
然后是心灵鸡汤。
“距离高考还有不足百日……”
一切顺利进行，可当她念到最后一段时，忽然有人推开了广播室的门。
余沐沐顺着声音回头望去，看到白安妮拽着朗枫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言北。
一股熟悉的窒息感刹那间就朝她席卷而来，和两个小时前那个外力一模一样。
空气中仿佛蔓延着一种无形的磁场和压力，将她团团包围在内。余沐沐的心脏一紧，额间渗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水。
完蛋了。
……
两个小时前的回忆涌上脑海。
刚下了课间操的余沐沐美滋滋地和白安妮手挽着手上楼梯，正遇到迎面下楼的言北和朗枫。
楼梯上的人不少，但是大家都走得很安静，余沐沐觉得言北就是安静的人群中最亮的那颗星星，似乎只要看到他，她的呼吸便会不自觉地变慢变轻，心里痒痒的。
好帅，好耀眼。
有他在的地方似乎连时间都变缓了。
余沐沐又一次偷偷感叹。
她装作不经意地偷瞄一眼，又立即挪开了眼神，但只是一眼，她也发现了小小的不同，她还记得当年，言北每天校服里面穿的都是不一样颜色的T恤或者卫衣。
纯黑，奶白，深灰，雾蓝，淡青……每一个颜色在他身上都好好看。
只不过今天的颜色格外特别。
余沐沐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确实很特别。他好可爱啊，她低头抿唇笑了笑。
她想他的身上一定是香香的吧，毕竟他这么爱干净，衣服每天都换。
好喜欢…
他们的距离渐渐拉近，余沐沐下意识地低下头，默默降低存在感，可她却渐渐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嗓子突然被什么压住。
……怎么回事。
余沐沐有种强烈的预感，现在的反常一定和那个倒霉的权利代价有关。这两天的平静差点让她忘了那件事，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作。
余沐沐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可当她即将和言北擦肩而过时，却不受控制地猛然抬头面向他。
她张着嘴，有些不合时宜的话就梗在喉间。
不是什么可怕的话，就是太好笑了。
这些犯花痴的话一旦说出口，她估计就恨不得想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不行不行，一定得忍住！
余沐沐捂住嘴，拼命忍住即将想脱口而出的话，飞速溜走。
……
事实证明。
“代价”只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余沐沐本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没想到如今在广播室，这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偏偏在这个时候，白安妮还把言北带到了她的面前，余沐沐真的是无奈了。
说到底，言北到底为什么来了？！
余沐沐不敢看他，只能朝白安妮兴师问罪地挤眉弄眼着：怎么回事？？！
白安妮完全没get到，她先是偷偷用手指了指言北，又朝她朝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含义就是：嘻嘻，我厉害吧！帅哥我给你带来了，你自己看着办 ^_^
广播室不大，四个人就这么面面相觑着。
余沐沐和白安妮眉飞色舞的样子，两个男生全都看在眼里，也颇有些无奈。
言北大概读懂了余沐沐眼神的含义，顿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可下一秒余沐沐忽地就抓住了他的衣角，使了些力气，又将他拽得离她更近了些。
外界的压力渐重，余沐沐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恍惚间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一点负担。
还有最后一段稿子没念，她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飞速念完了最后几句话。
最后一丝力气也被用光，余沐沐放下话筒，依旧抓着言北的衣角。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校服领口，几乎下一秒就要窒息到昏迷过去。
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又冒出来，哽在喉咙，似乎不说出来，就能生生将她憋死。
不活了，为什么她脑子里装的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呀。
余沐沐内心已经崩溃，可表面还在极力地维持着虚假的平静。在别人看来就只是淡淡地皱着眉，像在纠结什么。
“嗯？”言北注意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头看着她轻轻询问了一声。
在言北疑惑又鼓励的眼神下，余沐沐忽然变得极度紧张，嘴角猛地一颤。
她没忍住，终于失控地抬眼望向他，大声地脱口而出——
“哇言北你今天校服里面穿的是粉色诶！虽然我最喜欢你穿白色，但是粉色也很可爱！555言北你现在看起来好甜啊，比草莓味的可爱多还甜！”
……
像是一声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夜空。
安静的广播室里，她突如其来又高昂的声音久久回荡。
一瞬间，整个房间里的人，全部都愣住了。全部都安静了。
余沐沐自己也愣住了。
男主角本人脸一下子就红了。
……
话音刚落，胸间的窒息感转瞬消失。
余沐沐憋了一上午的话，像是被打开了水闸阀门，忽然一股脑地全部从齿缝流了出去，一字不差，全部是她的心声。
连中间的“555”都是她心底没忍住的哭声。
但这心声着实有些过于不合时宜了。
555，她为什么这么变态。
空气很安静。
在这仿佛静止的时间里，余沐沐眼看着言北的表情一点点僵硬了。
她已经尴尬得脚趾抓地了，双手紧紧攥在一起，脸颊像是着了火一般烧红起来，大脑飞速运转却什么也转不出来。
在无限绵长的静谧后，言北的喉结滚了滚，他抬起手，缓缓地朝着某个方向指了指。
像是慢动作一般，余沐沐顺着他指尖的方向转过头，缓缓看过去，视线里出现了某个一闪一闪的红灯。
与此同时，她听到了言北的声音：“余沐沐，你广播没关。”
余沐沐眉心跳了跳。
广播没关。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她刚刚那句心声顺着话筒，无死角地传向了高三的每一个班级和楼道里的每一个角落，还被放大了一百倍。
正值大家最闲最无聊的午休，心灵鸡汤听得人昏昏欲睡之时，这句话就像是提神药，倏地点燃了同学们的激情。
……余沐沐人没了。
全年级都知道她是个花痴怪了。
这一刻，她除了逃跑也没有别的选择。
可当她从言北身边逃走，拉开广播室的大门时，却发现外面已经围上来了一群围观群众，将她围了个水泄不通。
“余沐沐刚刚那句话是你说的吗？”
“我去哈哈哈余沐沐你也太牛逼了吧！”
“给我也看看言北的粉色T恤啊，真的比可爱多还甜吗哈哈哈哈！！”
余沐沐的脸涨得通红，想跑又跑不掉。
最终是朗枫打破了死亡般的尴尬。
喧哗中，“唰”的一声，朗枫一下子拉开了言北的校服拉链，言北的粉色T恤瞬间就暴露在了空气之下。
朗枫把言北往门外的人群中一推，在身后拍着他的肩膀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我都没发现，言北你是真的骚。”
其他人的笑声更憋不住了，大家顿时放过了余沐沐，凑去了另一个当事人面前。
趁着这个空隙，白安妮赶紧拉起余沐沐的手，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余沐沐离开前还是偷偷又瞟了一眼言北，但她的眼神一秒钟就被他捕捉到了。
他遥遥看着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余沐沐又是一惊。
啊啊啊啊啊，他是在嘲笑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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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现场后，余沐沐在心中默默地感激了朗枫刚刚的救命之恩。
不然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圆场了。
但事件还是迅速就传开了，大家似乎都对女神调戏男神的场面极为喜闻乐见。
再结合着之前她强吻未遂的事件，她的事迹迅速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总结下来就是清纯女神遇到言北也会变痴心迷妹，竟然还会变态到偷偷观察人家的衣服之类的话题。
余沐沐无力反驳，他们说的都没错。
这下她终于完完全全理解了“社死”的含义。同时，她也想明白了，刚刚那股诡异的力量绝对就是梦境权利的代价。
竟然那个所谓“形”的代价就是“社死”嘛！！
虽然好像也有那么点道理吧。你“隐”了“形”，代价就是要百倍放大“形”。
余沐沐欲哭无泪，对她这样一个轻度社恐又非常在意他人眼光的人来说，“社死”真的是巨大的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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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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