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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山公
容府文风浓厚,家风清正,自设的学堂也有不少学子不远万里奔赴而来求学。容老太爷今日得了功夫,在学堂特设讲习,所以尽管今日是佳节,也仍旧有不少读书人来此一听名儒教诲。
待到日暮沉沉之际,顾婷估算着结束的时间,走至屋檐下静静地站着,却听到屋内容老太爷慷慨谈到先前不久的国事。
“圣人言,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小人亦有所为,亦有所不为。然君子之所为者,乃天降之大任也,小人之所为者,唯己利是图耳。”“国重农事,祭典更是关乎着农事民生的大事。陈妃竟敢公然违背礼制,此举僭越皇后,是不敬于宗祠,不礼于天下。太子此举,是先礼制而后伦常,行事虽狠厉却并无差错。以老夫之见,是圣人偏私,行事不妥。”容老太爷所谈的这件国事,正是半月前发生的祭典一事。
皇帝礼敬皇后,却更偏爱陈妃,陈妃恃宠而骄,平日里便依仗恩宠肆意妄为,此次祭典上更是穿着十珠的凤凰珠冠出席,完全扫了皇后的颜面,没有把礼法放在眼里。十珠在前朝是只有位同附后的贵妃方能佩戴的,凤凰纹面的头饰更是只有皇后方可冠冕,陈妃一举是严重的违背了礼制,挑衅皇后的权威。而皇帝不仅什么都没说,还夸赞了陈妃娇丽,如此宠妾灭妻的行径,便是普通人家都是少有。
祭祀完毕,太子便赐死了陈妃身边侍奉衣着的大宫女,并追责礼部负责祭祀的官员,联合御史台参了陈家一本。无奈之下,圣人罚陈妃禁足,又以太子不敬庶母为名,罚太子前往湘州肃清吏治。太子乃国本,湘州乃是偏僻清苦之地。无数清流忠臣跪于殿前,求圣人收回成命。圣人心疼陈妃,又觉得太子此举不仅跋扈,还伤了自己的颜面,一时与朝臣们僵持不休。太子不愿老师体弱之年仍为其奔走,跪于殿前不进水米,于是进殿背诵圣人名言,痛斥陈妃是祸国妖妃并接旨前往湘州。
不仅皇后不出面,就连与太子一母同胞的九公主更是卧病不起。诸位朝臣无可奈何,作为太子之师的太傅王敬第二日便上书陈词乞骸骨,免了太傅一职。天下文人继而对此事议论纷纷。
容家是苏南清流之首,容老太爷当年也是二甲进士第五名出身,德高望重,他这一言不可谓不重。随即便有一位青衫学子说道:“太子赐死宫女,参陈家失德,是法度严明,遵循礼制,太子入殿痛斥陈妃,是男儿风骨,不愿恩师受难,奔走湘州更是仁义之举,此为君子所为。”
他对面的蓝衣男子站起来继续说道:“君子依法守礼,直言不讳,关照朝臣,为万民进言,是仁义之举,此乃君子之所为。”两人一张口,随即众人竞言,大多感慨陈妃祸国,支持太子直言,更有学子立志读书,待到殿试之时进谏皇帝召太子入京。
容老太爷看着面前的席下的青年人,不禁感慨后继有人。整节课的气氛也随着众人的讨论愈加热烈,众人也是真的有所收获。不久,学堂散课。趁着学子们陆陆续续散去了,顾婷拦住了欲往外行的容老太爷。
容老太爷定睛一看,不知顾婷何意。顾婷举了举手中的玉佩,容老太爷一愣,随即很快明白,引顾婷入院中谈话。烛光明黄,映着容老太爷对面的人的脸庞也愈发清晰,看着顾婷那张清秀的面容,容老太爷心中滋味顿时不知如何言明,于是只是不说话,等着对方开口。“容老太爷,今日是我冒昧了,只是我此行南下,是为了寻潮山公帮我解决如今的困境,事情颇有些紧急,潮山公府上却空无一人,不得已想从您这边探寻一下,容府如今可有潮山公的消息?”
顾婷心知容老太爷已经明白了她的身份,便开门见山言明。
容老太爷一听潮山公,便知顾婷此行的意图,叹了一口气,抚了下蓬长的胡子,娓娓说道。“唉,你来晚了一步啊,前些日子潮山公的一位老友病逝,在太子被罚去湘州前就赶去吊唁了,潮山公与那位老友感情深厚,想来还要一段时日才能回苏南。这样,我亲笔写一封书信寄去,让他收到信件便立刻回苏南,如何?”
顾婷给老人家行了一礼,目光清凌凌的,说道:“如此,便多谢容老太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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