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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叶枝语牵着哥哥的手，走路一蹦一跳的，看得出她今天在学校过得不错。
三人走进小区，走到单元楼下时，顾梅刚好从单元楼背后走出来，她手里抱着个大圆西瓜。
“妈。”顾一泽见了连忙走上前去帮忙拿。
顾梅身子偏了偏，避开他的手，笑着说：“没事，不重。”
“阿姨 ”。叶乘言喊了声。
“唉。”顾梅始终笑着：“你们今天挺巧的，一起放学。”
随后她低头看着叶枝语：“般般也放学了？”
她的问题没换来叶枝语的回答。
此时叶枝语正目不转睛盯着她手里抱着的西瓜，心也跟着她的动作而上蹿下跳。
她心中一直担忧着，可别把西瓜摔了。
叶枝语知道，这西瓜是顾一泽妈妈自己种的，就种在楼后面。
她没事的时候就爱爬在窗户口看，看西瓜长大没，长了几个，可以说从这个西瓜种下开始，叶枝语就惦记着了。
叶乘言将她推到身后，替她说道：“她放学在校门口等我的，我让阿泽放学也跟我们一块走，毕竟学校也离得挺远的，比较安全。”
早就了解叶枝语性格的顾梅也没把她的沉默放在心上，依然笑着：“那就麻烦你了。”
顾一泽偏了点头，敏锐地擦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开口问：“妈，你不是说西瓜太多了吃不完要我给邻居送过去吗？乘言哥在这，我一会儿就不用爬楼梯了。”
“是呀。”经他这么一提醒顾梅反应过来了，抬起手把西瓜递给叶乘言。
叶乘言也没推脱，毕竟这是小区里的常态，由于这是老小区，住户住的时间都比较长，街坊邻居也都很熟悉。
今天这家送点自己种的水果，明天那家还点老家带的蔬菜。
“谢谢顾阿姨。”叶乘言说完低头看向叶枝语，结果她还是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叶乘言有些无奈，只有再道一次谢：“谢谢顾阿姨。”
“没事没事。”顾梅笑了笑，指着楼道大门：“快回去吧，西瓜挺重的。”
话刚说完，余光就瞥到顾一泽手上的创可贴：“阿泽，你手怎么了？”
“今天扫地的时候不小心被扫帚戳到了。”顾一泽冷静道。
目睹他受伤过程的叶枝语听完这话，圆圆的小脸蛋上满是疑惑，他不是被人推倒了才把手划破的吗？
站在旁边的叶乘言见他这面不改色的模样，都怀疑他这不是第一次撒这种谎了。
果然，下一秒顾梅神情略微有些紧张，抓起他的手认真查看，确定没事后才松了口气：“你最近怎么总是受伤？你以后要多注意点。”
此话一出，更加证实了叶乘言的想法，顾一泽被同学欺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并且每次欺负得还不轻，同时他心中庆幸叫上顾一泽一起回家的决定。
“阿姨，我们走了。”叶乘言牵起叶枝语的手：“阿泽，明天放学记得一块回家。”
顾一泽点头，看见他们时正巧叶枝语轻轻挥动着手臂，跟他做着再见的姿势。
顾一泽学着她的样子，抬起手，晃了两下。
叶枝语家住二楼，所以她们没必要坐电梯。
两人走一半，叶枝语突然开口：“哥哥，阿泽刚刚撒谎了”。
叶乘言往她头上轻轻一拍：“你怎么跟着叫起阿泽了？你得叫哥哥。”
叶枝语上了两节台阶没说话。
“般般。”叶乘言追上她：“刚刚阿泽的事你不要说出去，不能告诉顾阿姨，也不能告诉爸爸妈妈。”
“是刚刚阿泽撒谎的事吗？”叶枝语问。
叶乘言已经无瑕管她对顾一泽称呼的问题了，直接点头：“对，他那个不算撒谎，那是善意的谎言，他是怕阿姨担心。”
“那我以后也可以跟哥哥撒善意的谎言吗？”
“不行 ，你遇到这种事情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叶乘言拉住她的胳膊，等她点头说知道后叶乘言才松了口气。
回到家，他切好西瓜就匆忙跑进房间换衣服，他刚刚耽搁的时间太久了，估计操场里那几个早就火冒三丈。
他快速换好衣服走出来发现桌上切好的西瓜一口未动，叶枝语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般般，你不吃西瓜吗？”
“哥哥还没吃。“叶般般探出脑袋说。
叶乘言看了看时间，跑到门口边换鞋边说：“哥哥一会儿回来吃，你先吃着。”
本来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西瓜的叶枝语，一听到哥哥这么说，立马蹬着自己的小短腿跑到桌前，拿起一牙西瓜咬了一口。
西瓜的清甜带来的喜悦顺着口腔蔓延到了全身。
她又张嘴咬了一口。
叶乘言换完鞋，一抬头就看到她沾了一脸的西瓜汁，他走过去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帮她擦脸，叶枝语就这么把脸抬起来，任他擦拭。
“般般，早上妈妈打过电话，她说她跟爸爸今天会回来的，她们有钥匙，你在家里看电视别给任何人开门知道吗？”
叶枝语点头，继续吃着自己的西瓜。
确定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叶乘言才放心出门。
他一走叶枝语又跑回了沙发上，调着遥控器看自己的动画片，刚开始还看得起劲。
随着墙上的闹钟转了一圈又一圈，叶枝语的眼皮开始打鼓了，她关掉电视，回到房间，一头倒在床上。
脑袋刚一沾枕头，她人就进入了梦乡。
她本来就睡得昏沉，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外面传出一丝轻微的动静都能把她吵醒。
叶枝语听到了钥匙扔在桌上的声音，她以为是叶乘言回来了 ，立马爬起身，刚要下床，门外突然传出争吵。
“我没开玩笑 ，我现在也很冷静，我告诉你叶建议，这婚必须离，两个孩子我们一人一个，我实在跟你过不下去了。”
叶建议压着声音，强忍怒气：“你别这么无理取闹”。
这话给杨兰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心上浇了盆油，将她彻底点着：“你说谁无理取闹呢？”
“你不是无理取闹吗……”
屋外开始争吵不断，时不时传出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
叶枝语彻底不敢下床了，她爬到床角将自己缩成一团，眼泪逐渐蓄积在眼眶。
突然门被人用力打开，杨兰冲了进来，看着叶枝语，爬上床，用力抓住她的胳膊，语气激动：“般般，你说，爸爸妈妈离婚了你要跟着谁？”
叶枝语双肩传出痛意，看着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狰狞的妈妈，叶枝语倒吸了口凉气，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续集在眼眶的眼泪唰一下掉落。
“你干什么！”叶建议追了进来，看着这样一副场景：“她才多大呀？”
“你也知道她小啊！”杨兰松开手，起身对着他怒吼：“你还知道她小啊，你管过她吗，你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吗？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般般的吗？”
两人争吵的争吵声压在叶枝语头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爬下床，冲出门。
此时她心中就一个念头，她要找哥哥。
刚给菜地浇完水的顾一泽，抬头就看到从自己身旁闪过一道身影。
她速度不快，顾一泽很容易就看清了那道身影是叶枝语。
看着她离去的方向，顾一泽觉得奇怪，叶乘言平时是不会让她独自出门的。
叶乘言打篮球喜欢在学校操场，叶枝语没有钱坐公交车，为了能赶快见到哥哥她只能绕小路。
刚走一半脚下传来一阵刺痛，她低头才发现自己没穿鞋，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了，正往外冒血。
她心里憋屈极了，直接坐下，双手按住伤口，想把血止住，但一摸脚就痛得不行。
刚刚才止住的眼泪此时又大颗大颗地流出。
“乘言哥。”顾一泽一看到叶乘言就跑了过去：“我刚刚看到般般跑出去了。”
他刚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慌的他只有在门口守着，迟迟没见叶枝语回来，他刚想出去找就看到叶乘言回来了。
“她一个人吗？”叶乘言慌忙问。
顾一泽点头：“嗯，她一个人。”
叶乘言心头一紧，转身就往学校的方向跑。
看他这慌张的模样顾一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跟着跑了出去。
但他跑不过一米八的叶乘言，跟着跑了一小半，叶乘言狂奔的背影就消失在了眼中 。
他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毕竟平时除了在学校上体育课，其他时间他就没这么跑过，突然来一次他有些吃不消。
正当他缓过劲儿来，想继续追时，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小巷里缓缓走出一道小小的身影。
他看得很清楚 ，那就是叶般般。
“叶般般。”他喊了声。
叶枝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慢慢抬起头。
顾一泽这才看清了她此时的样貌，小脸脏兮兮的，脸上挂满了泪痕。
低头看着她光秃秃的脚上沾着鲜红的血迹。
顾一泽的心狂跳两下，他跑过去，先弯腰看她的脚，看着伤口不深，并且血已经止住了后他才松了口气。
站起身说：“叶般般，回去吧，你哥哥在到处找你。”
“我不想回去。”叶枝语低下头小声说：“我想去找我哥哥。”
顾一泽想了想：“我带你去。”
说完，低头看着她受伤的脚，又走到她前面，蹲下身，背对着她：“我背你过去。”
叶枝语看着眼前有些瘦弱的背：“你能背得动我吗？”
顾一泽立起身，他可能还真背不动，毕竟他只比叶般般大两岁，个子也没比她高多少，力气也小，别一会儿把她摔了。
“那你的脚不疼吗？”
“疼。”叶枝语诚实地回了句。
这让顾一泽犯了难，他摸摸口袋想学着大人的模样打车，结果发现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
看着这离家挺近的，他说：“那我们回去吧。”
他一提回去叶枝语就想起妈妈狰狞的脸，以及杯子摔在地上传出刺耳的声音，她摇头：“我在这里等我哥哥。”
说完就往墙角站去，一副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模样。
顾一泽也跟着走到她旁边，背靠着墙，但没敢离太近。
叶枝语一站在那就开始变得跟往常一样安静，不知道怎么打破沉默的顾一泽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她。
叶枝语看了看糖，又转头看着顾一泽：“你没有吃吗？”
这糖是她刚刚给顾一泽的。
顾一泽：“你吃吧。”
叶枝语接过糖，刚好看到他手上的创可贴，她犹豫片刻，将糖掰成两半。
这糖是奶糖，掰开它不用费多大力气。
她吃了一半，将另一半递给顾一泽。
顾一泽伸手接过，没了糖纸包裹的奶糖不经放，他慢慢将糖塞进嘴里。
奶香味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没站一会，天边的深蓝逐渐变得橙红，站在墙边的两人被这带着暖意的颜色染了一身。
“哥哥！”安静许久的叶枝语突然喊了一声。
“般般。”叶乘言一见到她就快步跑了过来，此时的他早已满头大汗。
“哥哥！”叶枝语语气逐渐带起了哭腔，她压在心里的委屈彻底释放，她跑过去抱住叶乘言，放声大哭，哭声惊天动地。
站在一旁的顾一泽有些不知所措，他刚刚看叶枝语并没展现出丝毫想哭的模样，他以为她没事了，没想到叶枝语会一直憋着。
叶乘言一把将她抱起：“你跑哪儿去了？不是跟你说了不能一个人出门吗？”
看着叶乘言轻松将叶枝语抱起，再想想刚刚自己可能费尽全力都无法将她背起来，顾一泽往后退了两步，头也跟着低了下去。
“阿泽，”叶乘言看向他，手反复在叶枝语背上轻轻拍着：“谢谢。”
顾一泽并不知道他这声谢谢到底代表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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