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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不喜
新春时节，各处喜气洋洋，鞭炮声阵阵，福字更是随处可见。每一个人都沉浸在了新年的喜庆之中，孩子们结伴在院子外放着鞭炮，大人们忙里忙外地张罗着晚宴，而只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树枝之上，不发一语，神色黯然。子悠折下了树干上的枯枝，百无聊赖地向下掷去。又一个新年，又长大一岁，可是……她的亲人呢，她的爷爷，她的家，在哪里？已经离开七年啦，七年何其长，只怕所有都已经变了。
晃着脚，看着一片喜庆的莫府，这个时候，即便是这样的角落都热闹了起来。蓝盈穿着难得的新衣，准备前去大院吃所谓的团圆饭。谁知道那二姨娘用是莫寒娘亲的理由邀请她去到底有什么用心，蓝盈走到树下，扬起了那张毫无神采的脸，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笑儿，走了。”
子悠攀住一根粗大的枝干，然后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走吧。”拍去衣袖上的尘土，子悠看了一眼蓝盈，“娘，哥哥说他回来接我们的。”
“不用他来，我们自己去。”蓝盈清清淡淡地说了一句，显然是不想与自己的儿子多有交际。
子悠笑了笑，牵起了蓝盈的手，慢慢地走向了鲜少去的莫府大院。
夜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婢女们站在两旁端着冷菜来来回回。子悠看着做了几个人的大堂，显然她们不是来的最早的。而等她们两人找了最角落的地方坐下后，莫老爷便晃动着微卷的胡子进来了，一进门看见面色微白的蓝盈，不禁愣了一下，“哈，蓝盈也来啦。这团圆饭吃的可真够热闹的啊。”
“可不是么，妹妹说这蓝盈好歹也是莫寒的亲娘，可不能怠慢了。”坐在莫老爷身边摆着一副贵妇打扮有着和莫姚一样嚣张的笑的人，当然就是这莫府的大夫人了。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看向了旁边的妇人，“妹妹，你可要说些什么啊。”
一旁的二夫人笑的灿烂，“真是要谢谢蓝盈妹子把这么聪明的孩子过继给姐姐我。”说着还递上了一个锦盒，“这算是过年的礼物吧，还请姐姐接下。”
蓝盈只是微微地抬起了眼帘，并未有任何动作，子悠清楚她不会接下，于是连忙笑着伸手地接过了那个盒子，顺便还附带了一个甜甜的“谢谢。”那二姨娘背着莫老爷的时候，脸色变了变，却也没说什么，复又笑着和大夫人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看着二姨娘的样子，看来，她已经从儿子落水溺毙的事情中完全恢复过来了。子悠不禁嗤笑地转过了头，便看见了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外的莫寒。高高的个子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然而那双明丽的眼睛却是直直地望向了这边，似乎想要看穿些什么一般。
“莫寒，你站那干什么，快进来。”莫老爷显然已经看见了站在门外的儿子。
子悠看着那双眼睛，不是如夜的黑暗，带着淡淡的光芒，折射着某种希冀，可是……又悄然泯灭。莫寒抿着嘴，不发一语地走到了二姨娘的身边，“爹，大娘，二娘”顿了一会才又道，“娘。”他在说娘时，子悠看见了他坚定的眼神，然而，他在意的人并不在意他啊。蓝盈从始至终都未抬头看他一眼，这不禁让子悠开始心疼起眼前的人，“哥哥。”子悠撅着嘴跳了起来，带着孩子的不服气，“哥哥，你都叫我的，笑儿不喜欢哥哥了。”说着还皱着鼻子做了一个鬼脸。
莫寒敛去了脸上的失望，摆上了最好看的笑容，“笑儿，哥哥不会忘了你的，哥哥等会给你糖吃。”
子悠咯咯咯地笑着，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莫寒虽然聪慧，却是太过感情用事，对于要赢得蓝盈的瞩目，他从未放弃过。他去写诗，他种花，他吹笛……他尽力学好了每一样东西，甚至去夺下才子会的头彩也不过是为了想听到蓝盈对他说一句，“寒儿，你真棒。”可是，对于连见都不想见到他的蓝盈说，这一切，都是空白吧。
“溪静和莫姚两个孩子呢？”莫老爷抬头看向了大夫人，而大夫人又看向了一边，而这时子悠才注意到站在一片阴影里的人。
“他们说，去街上帮老爷挑礼物了。”西门杀的声音很好听，如同古筝的琴弦被拨动的那种带着悠远细腻感觉的声音。他那瘦长的身影，掩埋在暗处，但那双从未变过的眼睛依旧明亮美丽。子悠看着他，知道他注意到了自己，她便给予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看着他微微僵住的脸，于是笑的更深。
莫老爷点了点头，本欲开宴了，突然顿住转过了头，“西门，你也坐下来吧。”说完转向了管家，道，“再去添一张凳子，就放在……那吧。”莫老爷手指一点，便是子悠的身旁。
看着西门杀变了又变的神色，不禁让子悠笑得掩起了嘴。“西门杀，我们又见面了。”子悠这带着明显友好的一句话，却是得来了一个冷冷的斜眼，虽然如此，子悠依旧觉得很好笑。
夜宴开始不多久，屋外便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咯咯咯”在炮竹声四起的新年中显得格外的动听。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莫姚回来了，除了她，这府中没有比她还会笑的人了。
放下了筷子，一抬头就看到了莫溪静对着莫老爷作礼的样子。莫府长子，长相英俊自是不在话下，可是，神色淡然，显然是个与世无争的人，难成大器。莫老爷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给了莫寒一个出位的机会，然而以后到底会如何，还是个未知数，任何一步都不能马虎。
“爹，这是姚儿和哥哥给爹爹挑的礼物。”莫老爷笑着接过了锦盒打开，看着那雕空的福字玉佩，笑容很深。“吃东西吧。”
再拾起筷子时，子悠明显已经没有什么胃口了，这只能说，那个莫姚真的是很倒胃口。抬眼看去，那大小姐也不知道在闹腾什么就是不肯吃饭，最后碗筷一摔，“西门哥哥，我要吃鸳鸯糕，你去买。”
西门杀笑着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丢下了一个“好”字后就出了门。而大厅里，莫老爷只说了一句“胡闹”便没再说什么。这不禁让子悠在心中叹了不值，西门杀的这笔生意，错误连连，只亏不赚！
何必如此……看着被烟火映亮的夜晚，还有那黑漆漆的院子，心中叹气。再转过头来时，便正巧对上了莫姚挑衅的目光……莫名其妙的，难道是因为西门杀坐在她旁边，所以她才要支开他么，这也太过可笑了吧。看着莫姚一副要撕烂你的样子，子悠只丢了一个要上茅厕的理由便逃之夭夭了。
走到湖边，靠着假山时，子悠才发现手里竟然拿着那个二姨娘给蓝盈的锦盒。很平凡的盒子，在月光之下，黯然无神，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只比盒子还要黯然的簪子。想要在莫老爷面前做戏，也真是连一点成本都不下，料定了她们不会打开来啊。子悠摇了摇头，将盒子和簪子一同扔进了小湖中。
莫寒恋娘的行为太过明显，不免会引来二姨娘一些妒忌，为了掌握住手里唯一的一张牌，她是有动机去做出些什么吧。捡起一枚小石子，打了一个小水漂，子悠便无聊地坐在了石墩上。
过了好久，子悠仰着头，把天上可以看见的星星都数了个遍，就在她起身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咚咚咚，靴子敲击着小路上的鹅卵石，格外的清晰响亮。
子悠看了匆匆而过的西门杀一眼，自顾自地说，“你不会成功的。”正欲离开的人，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莫姚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子悠看见他手中的盒子微微地颤了颤，不禁笑着坐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你是不可能通过莫姚而达到你快速报仇的目的的！”打开那个精致的锦盒，看着两碟摆放精致的糕点，笑容更深，“西门杀，莫老爷还想靠着女儿搞出一条财路来，而莫夫人又想靠女儿的支持，帮儿子拿下莫家，那么，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
西门家被洗劫，西门杀寄人篱下，对莫姚百般听从，不论是多么苛刻无礼的要求都会去做，干这么多，都是徒劳。越是想要从别人那获得捷径，便越得不到，他……是不懂吧。
“你——”西门杀想要说什么，却并没有说下去，伴着月光，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
“况且，对于女孩子，你越是顺着她，她越是不太可能喜欢上你。这……特指莫姚姐姐呢！”莫笑端出了一叠鸳鸯糕，轻轻地捻上一片，放入嘴中，真是入口即化的极品。
月下，西门杀就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听着她的话，过了许久，才开口，却也不知道是说给子悠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莫府，的确不会这么容易，可是为什么连你这个七岁的女娃都懂的事，我竟是没有看清楚。”
木子悠耸了耸肩，心中嘀咕了着自己其实已经二十四了后，又摆上了自己甜甜的笑容，“既然让你看清了，所以我拿走一叠鸳鸯糕啦。”
子悠端着碟子，一蹦一跳地走了几步后，便躲在了假山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西门杀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月光投出的长长背影，让他整个人如同一个毫无感情的冰雕一般。滑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子悠转过了身，朝那个毫无人气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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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新年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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