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闻栖山

　　软软当晚便窝在了渚鹤被子里，渚鹤满屋子找猫，最后当她掀开被子，发现晃眼的一坨白后，笑出了声来。软软抬起头叫了一声，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挪。睡吧，给你捂热和了。
　　渚鹤爬上床躺进被窝：“你可让我好找，原来是进了被窝。你是给我暖被窝来了吗？”
　　软软没应声，只是脑袋往她怀里拱了拱。
　　渚鹤喟叹一声，满足地抱着猫，睡得很沉。软软蜷在她怀里，看了一会儿，将一只猫爪放在了她额头上。数十秒后，才缓缓放开。
　　你可得快一点才好。
　　次日睁眼，神清气爽，手脚都轻捷了些。渚鹤偏头便看见了躺在自己脑袋旁的软软。忍不住撸了撸毛，突然想起什么，坐起身来想把猫叫醒。
　　正纠结如何叫醒它时，软软睁眼抬头，也坐了起来。就知道她有话要问。
　　果然，渚鹤拿出昨天准备的食物放在它面前：“为何不吃东西？不喜欢吗？”
　　它无须再吃东西了，再者……它扒拉扒拉面前一大盘青菜，极其生动地做了个作呕的表情，它又不是兔子。
　　“那看来是不喜欢……”渚鹤惋惜地端走了那些绿色食物，“那你吃些什么？吃果子吗？”
　　软软又摇头，渚鹤很认真地看着它，才缓缓道：“那你便自己觅食去罢。这天地间，地大物博，隐隐青山，巍巍绿水，过个快活日子。”软软心中一震，这话，好生熟悉。
　　小丫头接着道：“真怕我自己养不活你，你去外面溜达溜达，要想回来便回来……做一只快活小猫，但要是不回来了，也要提前说一声。”
　　软软许久没动，只是一直回味这很熟悉的言语……若不是面前这丫头仍是一脸单纯无害的样子，真就以为她回来了。
　　渚鹤见它久久没有反应，拍了拍它的脑袋就起身，丢下一句话：“我去练功啦！”
　　看着她离开的洒脱背影，软软捂住了自己的脸，这算是交代清楚了？这便不管它了？
　　想得美……它伸个懒腰，慢慢踱步，到了他们练功的地方，悄无声息地在一群人身后坐下。众弟子没留意，渚鹤却回头看见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又继续认真练功。
　　葛昆留意到了，绕到弟子们身后，蹲下身看着淡然不惊的白猫。这猫有灵，但他看不透。
　　他伸手想提它的后脖子，却被躲开。葛昆轻笑一声，又迅速严肃下来，传声警告：无论你什么目的，若是伤她，必不饶你。
　　软软舔了舔嘴，这要你教？懒懒地看他一眼，不再看他。葛昆也没指望这猫回应什么，起身不再理会，日后多加提防便是。
　　待练功结束，渚鹤跑去抱猫，贰诚连连退开。七遥乐了：“二师兄为何如此怕猫？”
　　“你二师兄不止怕猫，是什么都怕。”壹逍笑着调侃，让贰诚红了耳根子，大伙儿胆子都比他大，这实在是丢面子……
　　渚鹤看看怀里的猫，又看看二师兄，先顺了顺猫，说：“你乖一点哦……”然后将软软递到贰诚面前：“二师兄，它很乖的，真的。”
　　贰诚连连摆手，弎瑜迅速抓住他留在半空中的手往下按，将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摁在了软软背上。贰诚一个哆嗦，终究是没再被炸起来，只是放软软身上的那只手一动不动。
　　软软睨他一眼，也懒得吐槽，但也真就乖乖趴着没动了。
　　所以二师兄为什么胆子小呢？渚鹤抱回猫，拖着下巴盯着贰诚想着。贰诚被她盯得发毛，才勉强解释：“从小便是，不必如此纠结……”
　　渚鹤点点头，明显没听进去的样子，只拍着自己胸脯说：“没关系，我保护二师兄！”贰诚无奈扶额，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吃过晚饭，渚鹤带着软软爬上她从小爬到大的槐树上，看星星看月亮。“今日是十五，每月十五，我都会来看月亮，月圆之夜哦，月亮最圆最亮，天空也可干净了。”
　　“你看咱这儿虽然是座寺庙，可师兄师姐们都留着头发的，跟着葛师父练功。葛师父可厉害了，练过仙术呢。”
　　“听禾姑姑说，师兄师姐们都是叶师父捡来的孤儿，有在山下捡来的，也有直接被留在庙里的。大家拿爹爹娘亲的疼爱换来了师父、姑姑、师兄弟们的疼爱，过得都很开心，他们不说从前的事，我便也不问……”她也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去。或许伤人，或许有过安详欢愉，或许，如她一般没有丝毫记忆……
　　“听大师兄说，七师兄是最受欺负的，他幼时便被拐着剃了发，所以师父捡到我的时候他便就是个小和尚模样。七师兄确实好欺负，我都欺负了他好多次，他要是一个人在外面，肯定很容易被拐吧……”
　　“我好喜欢师父们、禾姑姑和师兄师姐们，”顿了顿，她补充，“现在还有软软和小宛。可是……我也想试一试有爹爹娘亲疼是什么滋味……”
　　“我不敢跟大家说，只有跟你说啦。大家平日里都是只字不提，但肯定会偷偷想念爹爹娘亲的，对不对？”她说着说着鼻子发酸，吸了吸鼻子，软软往她怀里靠得更紧了些。
　　这就是真的没法子了，它……也没有爹爹娘亲啊。
　　一人一猫一起望着天上的圆月。圆月下万家灯火通明，虽不是中秋，却也聚了一家人，共尽一家欢。
　　灯火照万家，圆月长人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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