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湖

　　“你怎么在这？”阿玉脱口而出。

　　道士微微一笑：“因为这是我的店。”

　　乔徵羽也颇为讶异：“你们认识？”

　　“就是他告诉我大哥你在这的……”阿玉答道。

　　道士抬手止了阿玉和乔徵羽的话头：“好了好了，今日我们之所以聚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神算，我，李道是，窥得一线天机。有些事情，还需我辈出手，才能为天下百姓化解呀！”

　　乔徵羽沉默，阿玉也沉默。

　　李道是继续在纸上画大饼，一边画一边絮絮：“这便是第一步……嗯，应当比前几次有了些转机，这次一定可以……等到……的时候……”

　　正说着，他眼睛上的棉布渗出一点殷红，李道士仿佛没有察觉，继续画着大饼。

　　乔徵羽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去柜架上取出一副银针，把李道是按在椅子上，拆开已经浸得大朵血色的棉布，血便从那双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沿着李道是的下巴流下滴到纸上。

　　李道是也不挣扎，反而很神色轻松：“我就知道你，老乔，你肯定丢不下你这针法，便是剖鱼，也没人比你剖得更好了……阿玉也是，阿玉也好好的，真叫人高兴。”

　　“李道是，你又在算什么，上次你眼睛流血还是在上次我来的时候。”乔徵羽好似见怪不怪，一边施针一边问他。（dbq我不该玩烂梗）

　　阿玉也对李道是产生一种诡异的亲切感，远超过见面第二次的程度。

　　“你不会又在算那个失踪在东海的小娘子了吧。”阿玉下意识询问，连自己都没意识到。

　　乔徵羽顿下施针的手：“你怎么知道东海的事情？”

　　不待阿玉回答，店外传来一阵骚动，隐约听到“我知道……桃花斩……这里”

　　“哎呦可别把我的店掀了。”本来安安静静的李道是开始挣扎了。

　　阿玉转身出去：“应当是找我的，我去看看。”

　　在外边闹着的人不是段小小是谁。

　　段小小自从知道桃花斩会在摘花会期间出现在十里坡，早用家里的门路盯紧了附近，这不前脚阿玉刚拔过切花剑，后脚段小小就追到大饼李店前了。

　　他紧盯着走出来的剑客，直到能看清剑柄的样式，便立刻上前规矩地行了后辈礼：“晚辈裁柳门‘断不平’段小小，崇敬前辈已久！”

　　“嗯。”阿玉应了一声。

　　段小小听不出桃花斩前辈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不知前辈是否有闲暇时间，晚辈可否有幸能得前辈指点一二？”

　　“我没闲工夫，你们小孩自己在摘花会上打着玩吧。”阿玉打量着面前少年的年龄，随口打发他离开。

　　“前辈！您就再露一手给晚辈看看吧！晚辈这辈子都值了。”段小小露出来令人招架不住的恳求的表情。

　　后边迟来的乔徵羽也走到了门口，他一见段小小就赶紧转过身子，戳戳阿玉的肩膀低声：“我见过他爹，先遁了，免得节外生枝。”

　　阿玉于是上前一步挡住段小小探寻的目光，但他不善言辞，一时想不到该怎么应付狂热崇拜者。

　　“诶诶诶都散了散了，今天就到这儿，谢谢各位客官大驾光临！”李道是拖沓着脚步从后院出来，取下营业的招牌，挨个给排队的客人赔笑，“下次咱有缘再见。”

　　众人散去，段小小留在原地疑惑抬头看看天，这正是晌午用饭的时候，哪有这样开门做生意的店家，况且来者眼覆白布，行动却不受影响，实在令人惊讶。

　　他立刻想到听声辨位的说法，再联系崇拜的桃花斩从后院出来似乎与店家关系密切，暗暗为李道是打了一个“内功深厚的隐姓埋名的江湖前辈”的标签，正考虑着怎么样也打个招呼，那人就站到自己跟前来了。

　　“小兄弟，为何不离去呀？”李道是笑眯眯地问。

　　段小小一拱手，爽快道：“前辈好！晚辈裁柳门‘断不平’段小小，是来拜见桃花斩大侠的，不知您尊姓大名？”

　　“一介江湖术士，何谈尊姓大名。”却是没说自己的名字。

　　“您怎得打烊如此早？”段小小也没纠结。

　　李道是仍是笑眯眯地顾左右而言他：“此店是我开的自然要随我心意，我便是不开门也是可以的，晌午关门又如何？好了，小兄弟若无事，早些用午膳去吧，我这可没多的碗筷。”

　　段小小迷迷糊糊地应了，还真转身离去，看方向是往镇上酒家去了。

　　“还是你有法子——不知你这儿有没有我二人的碗筷啊？”乔徵羽见段小小走了，也不再躲藏。

　　李道是回头笑道：“自然是有的。”

　　三人又回到后院，阿玉注意到先前做饼的所谓学徒定定站在阴影里，目光发直，身形僵硬，但他压下心底的疑惑，跟着去用饭了。

　　李道是不知道从哪里端来几盘子清汤寡水的菜，并一些大饼，三人便吃起来。

　　“李道是，我能请你帮我算一卦吗，不知道你这眼睛，行不行？”乔徵羽掰了块饼丢到汤里。

　　此时李道是已经摘下眼前白纱布，双目阖紧，表情不似先前癫狂：“老乔你要算些什么？”

　　“额……是这样……最近有位姑娘，她总是来我这儿买鱼，有时候还帮忙算账，长得也很水灵，那眼睛真是漂亮，诶呀你不知道，真是能把人魂儿勾了去——”

　　“停停停，说重点！”李道是又急了。

　　乔徵羽挠了挠蓬乱的发顶：“就是……唉……我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可能是我的正缘啊！我少年不知事时候被一个女人骗过，这么些年也没个正经伴儿，这姑娘她，我瞧着倒也合适，但我不敢再轻信，你帮我算算吧！”

　　李道是和阿玉齐齐惊讶，异口同声：“你（乔大哥）什么时候还被女人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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