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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师回朝 言官刁难
受不了屋里的气氛,夜青晴与顾惜之便走出客栈,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还下起了蒙蒙细雨。深吸一口气,湿润的气息让人的心里沁凉了几分,也苍凉了几分。
雨夜的街道上人不多,突然响起的马蹄声令人感到意外。好奇的望去,顾惜之阴郁的表情顿时消散。
“母亲!”
细雨中,顾孝贤一身蓑衣骑马而来,身边就带了四名侍卫,显然是连夜赶来。
“惜之。”
顾孝贤下马,才脱下蓑衣就见女儿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冲到自己面前,“母亲,您不是说明日午时才能到吗?”
“你这孩子自从医开始就自命不凡,能写信向我求救,自然是出了大事!”
夜青晴闻言心道,果然是母女心有灵犀。想着便上前行礼道:“顾院长辛苦了!”
“母亲英明!”顾惜之一边拍马屁,一边把人拉上楼,“母亲,快上楼看看肖十一,她就快不行了!”
“那丫头武功不错,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一箭正中胸口,差一点就中心脏了!还有她受了刑,里里外外都伤的不轻,女儿已经尽力!”
房间里,顾家母子正在对十一施救。房外,夜青泽站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这一次,夜青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肖十一的生命在逝去,也是第一次在面对生死的时候产生了惧意。
回想婚后的两年里,肖十一有时就像只百灵鸟一样,始终围在自己周围叽叽喳喳个不停;有时处理完军中事务乏了,听听她说小八卦也是惬意;有时她又像一个沉稳干练的护卫,陪自己练功、去军营练兵,遇到危险也是第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说过,不管夜青泽是鼎鼎大名的常胜将军,还是别人眼中高大丑陋的武夫,在她眼里都是需要保护的人。
有时她又一本正经的把自己端在赘妻的位置上,没事就爱猫在自己的书房,沏茶倒水、点水研磨,见缝插针的给自己捶胳膊捶腿。没有军务的日子,一日三餐都是她做,兴致好起来还有甜点,晚上还有好吃的夜宵……
一晃就是两年,夜青泽无形之间早就接受了肖十一,只是陌生的情愫让他迟迟不敢把话说开。
而当初为了躲避和亲,夜重楼与纳兰珏夫妻俩看中了自家园中的小护卫肖十一。只因肖十一性格开朗,还自有一套宠夫心得,把二老听的心中慰贴。加上纳兰珏喜欢游山玩水,时不时就会捎带上爱说话和拍马屁的肖十一,这让纳兰更了解肖十一,也更放心肖十一入门做赘妻。
而肖十一知道要入赘的时候,喜服已经送到房里了。而早就暗搓搓看上夜青泽的肖十一,自然不会驳顾家二老的面子,欢欢喜喜的当了大华为数不多的赘妻。
吱呀——
开门声惊醒了夜青泽,看着顾家母女出来,一脸焦急的问道:“顾姨,十一的情况如何?”
顾孝贤与夜重楼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能同朝共事也是缘分。因着两家亲近的关系,面前长得高大英挺的男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当初还想着让女儿同他成亲,可看着一天天长歪的孩子,顾孝贤却不敢开口了,再见着女儿根本把人家当姐妹看待,便就歇了心思。
挨着如此亲近的关系,顾孝贤没打算隐瞒夜青泽,“命是暂时保住了,但今夜我得守着些,也好应对万一。不过回京还有一日路程,那丫头的身体怕是经受不住。”
“把马车铺垫厚实些,怎么也得撑回京。”夜青晴提议道,“药材、人手、环境,肯定是家里的好。”
“那也成,明日我用些药,后日再启程,不过回家以后得静养,要绝对的静养才行!要不然,怕是挨不过年节!”
“好!”听着能回家养着,夜青晴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那我先去准备起来,好在也就一天路程。”
看着夜青晴离开,顾孝贤便看向脸色憔悴的夜青泽,“泽儿,你去好好休息一晚吧。今夜顾姨和你惜之妹妹守着,若有什么事再让人通知你便是。”
“不用,我不累。我想好好守着她。”
“你看你眼下的青色,定是几日未曾合眼。再过两日,到了京城还要面圣、参加庆功宴,一堆事等着你呢。听话,快去睡一会。”
夜青泽向房中看了眼,才勉强点了点头。转身离去的背影却是怎么看,怎么的可怜兮兮。
顾孝贤收回目光,示意女儿进屋,“丫头啊,肖十一胸口的伤……真的是泽儿射的?”
“千真万确!战场上那么多将士都看见了,还能有假?”
顾惜之关上房门,给母亲倒了杯茶,“母亲,喝水。这次亏得您及时赶来,要不肖十一小命不保!”
“肖十一是个好孩子,若不是你弟弟年纪小,母亲倒是愿意同你夜姨讨了她!”
“母亲,你开什么玩笑呢!”闻言顾惜之瞪大了眼睛道,“肖十一第一天上工就瞧上了阿泽!要不,能那么爽快的答应入赘?”
“喔……”顾孝贤恍然大悟的看了眼床上的身影,“难怪泽儿对这丫头冷漠的很,原来是肖十一一头热啊。”
“那是以前!”顾惜之虽然嘴上饶不得夜青泽,但骨子里还是很看重这个“姐妹”的,“那混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受了十一,但碍于面子一直没说。这次出了这档子事,他自己说的,那是打着死则同穴的主意才射出那以支箭的!”
“这是开窍了啊……”顾孝贤摸索着下巴,斜眼看向自己女儿,“你说泽儿这石头都开窍了……我说丫头,你怎么就……”
顾惜之闻言一个激灵,赶紧打断老母亲的话,“母亲,你老大远赶路过来晚膳还没吃吧?女儿给你弄些好吃的去,您稍等、稍等!”说着人也一溜烟的跑没影。
顾孝贤无奈的收回眼神,回头走近床榻,坐在肖十一身边看着那苍白的小脸道:“你这丫头也是个命大,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和泽儿两个啊,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只是这事,怕是会在言官那里不好解决啊!
两日后,夜家军凯旋回京,百姓夹道欢迎。大华皇帝轩辕凌墨亲自出城迎接,给了夜家军最大的体面。
傍晚庆功宴上,轩辕凌墨论功行赏,首功自然是夜青泽夫妻俩。
然,夜青泽谢恩起身,还来不及入座宴席,就有人出言刁难。
“皇上,能收回秦川十二州,夜少将军是大功臣,理应封赏。但,夜少将军在阵前、众目睽睽之下弑妻,按国教司例律……也当依法获罪!”
“姜老喷子,真是美酒佳肴都堵不住你的嘴!”
九皇女轩辕寒从小就倾心夜青泽,可偏偏那愣头青兵法精通却对轩辕寒频频示好懵懂不知。
如今有言官抨击夜青泽,她小九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受到一丝伤害,即使只能做兄妹。
“九殿下,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姜云萍义正言辞道,“于国,夜少将是国之栋梁,可与女子匹敌。但夜少将始终是男子,这不成亲便罢,这成了亲自然是要遵循男训、男戒的。”
“不错!”姜云萍身边又站出一个瘦高个,“虽然夜少将的妻主是赘妻,尊的是夫家,但也不能说杀便杀!”
坐在夜重楼身后的夜青泽听着那些言官的控诉,放在膝上的大手紧握成拳。他夜青泽从来不怕别人恶意中伤,可恨的是这些老太婆说的句句属实。
“杀、杀、杀、杀、杀!”轩辕寒听的头疼,“杀特么个屁啊,人不是还在太医院喘气呢嘛!我看你们是观戏不嫌事大,存心想把人家夫妻弄死一个才开心是吧!”
“老臣怎敢!老臣只是想为肖参将说句公道话而已!”姜云萍不急不予道,“在京城人人都知道肖参将痴心少将军,对少将军也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堪称大华赘妻之中的典范!这,老臣没说错吧?”
看着姜云萍那老太婆得意的样子,轩辕寒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转身赖的再看这些个讨人厌的。
姜云萍见轩辕寒无语,心情大好。微微转身,看着夜重楼身后僵直坐着的高大身影继续道:“然而对于妻主的体贴关怀,少将军是否在意、是否接受,老臣便不得而知。但少将军在众目睽睽之下射杀妻主,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话说的是相当重了,听闻此言的都不禁蹙眉,似乎已经预料到夜家嫡子不仅受不得封赏,还得获一弑妻之罪。
看着身侧坐得笔直的身影,萧瑾瑜英眉紧蹙。做为肖十一为数不多的朋友,萧瑾瑜根本看不惯夜青泽。这个夜青泽长得丑不说,脾气还不好。对待肖十一的态度,那是公认的恶劣。可碍于肖十一这个贱皮子自个乐意,才没有人把这事捅上明面。
如今有人痛打落水“狗”,萧瑾瑜虽然乐见其成,但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回头肖十一醒来,还得怪罪自己没有替她护着男人。
“肖参将如今昏迷不醒,事实如何大家都不得而知。姜大人此时直指夜少将军弑妻,是不是不妥?”
萧丞相侧眸,轻轻瞪了一眼身后的女儿,却没有说话。显然,这是默认了女儿的说法。
“此话何意?”
姜云萍身边的瘦高个疑惑,难道这弑妻的罪名还能被花言巧语遮掩?
萧瑾瑜起身,冲轩辕凌墨行礼道:“皇上,臣女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也知道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少将军与肖参将的感情大家也是知道的,虽说人前打打闹闹,但谁能说人家躲房里如何温存。这弑妻一事,还是得等肖参将醒了再议。”
“小金鱼说的对!”
轩辕寒闻言立刻附和,这臭丫头在国子监常给自己使绊子,这会倒是会说人话了。
“母皇,夜青泽的行为众人看在眼里,臣妹并不想为他多做辩解。但,好歹也应该听听当事人怎么说,是吧?”
闻言,轩辕凌墨并没有表态,而是望向宴席中一直没有出声的夜青泽。
“夜少将军,面对诸位大人的疑惑,你可有话讲?”
血色尽褪的夜青泽起身,向来果敢无畏的眸子却如枯井一般毫无光彩。
“臣无话可说,唯……问心无愧!”
闻言,众人不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此时,已出宫立府的三皇女轩辕笙起身,看着上座的轩辕凌墨道:“母皇,今日乃是夜家军的庆功宴。少将军收回秦川十二州有功,当赏。射伤肖参将算是另一桩事,一码归一码,还是等人醒了问清楚才是。”
“皇上,三皇女说的极是!”孙太傅起身道,“这肖参将素来护夫的紧,万一这其中有些什么误会,倒是坏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
“那依太傅的意思,理当如何?”
“回皇上,不管少将军是何意,射伤妻主众目睽睽。不如先禁足家中抄写男训,等肖参将伤情稳定,问话之后再行定夺如何?”
“这主意甚好!”轩辕寒颇为满意。
轩辕凌墨看着小九那高兴的样子,乐了。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在夜青泽洞房那夜,哭着吵着要和人绝交、老死不相往来的。
“那就这按太傅的意思办吧。”轩辕凌墨一锤定音道,“好啦,今夜为夜家庆功,应该高兴才是。来!”轩辕凌墨站起身,向着夜重楼的方向道,“朕敬夜爱卿一杯!”
“臣,谢皇上!”夜重楼起身道。
庆功宴一直持续到近子时才散尽,夜青泽出了大殿便匆匆前往太医院。
“少将军请留步!”轩辕凌墨身边的汪梅嬷嬷急急叫住了夜青泽,“皇上有旨,即刻起少将军便禁足家中抄写男训。在事情弄清楚之前,不得与肖参将见面。”
“这怎么行!”夜青泽不自觉的拔高声量道,“肖十一是我妻主,她身受重伤,为何身为夫君的我不能陪侍左右?”
对于夜青泽的无礼,汪梅并没有放在心上,依旧不紧不慢道:“少将军,人可是您自己伤的。多少爽眼睛盯着你,想借机把您拉下马给夜家难堪。您,还不消停点?”
站在一旁的夜重楼闻言,上前一步看着汪梅客气道:“多谢汪嬷嬷提醒。”说着不着痕迹的塞了一袋银两过去。
“夜元帅客气。”
将军府门口,众人下马,夜家男眷也纷纷走下马车。
“大哥、二姐,我们好久不见了,不如去沫儿园里坐坐吧!”
夜家老四夜青沫蹦到夜青泽面前,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道。
“坐什么坐!”夜重楼黑着脸看向围一块的四个孩子道,“跟我去书房,好好交待一下嘉禾关的事!”
书房外,夜青菀与夜青沫俩兄妹蹑手蹑脚的接近书房,轻轻地推开窗户缝望去,就见母亲黑着脸,紧紧盯着夜青泽。
“泽儿,你从军的第一天,母亲就教过你夜家的刀、剑、枪、箭矢只能对准敌人,上阵杀敌不可手软。这一点,身为男儿的你做的很不错。”
夜重楼看着儿子憔悴的脸,责备的话硬生生的忍下,深呼吸了口气才继续道:“这次嘉禾关一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让你非得向疼你爱你,始终把你放在第一位的十一下手?”
“母亲……”
闻言,正想替大哥说两句的夜青晴,被夜重楼不愉的打断。
“你给我闭嘴!”夜重楼压抑不住的怒喝,“你现在知道为他说话了,他动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拦着?”
夜青晴被母亲训的不敢开口。当时她想拦着大哥的,可转念一想,大哥再不喜大嫂也不可能真的杀人啊,这看着更像是他们两口子商量好的。这一犹豫,箭就飞出去了。
“母亲,这事不怪阿晴,是我临时起意。”
“临时起意?她是你的妻主!你们同榻而眠两载,动手的时候竟是临时起意?”
“母亲……”夜青泽喉头滚动了下,异常艰涩的开口道,“儿子与十一并未圆房,十一都是打地铺睡。”
“……”
闻言,不仅是屋里的母女给惊到了,就是躲在外头偷听的两小鬼也吓的撞到窗棂上。
书房里,夜重楼把纳兰珏也请了过来,一家六口紧紧的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纳兰珏心疼儿子,率先开口道:“泽儿,爹爹知道当初为了躲避和亲,草草让你和肖十一成婚你不乐意……”
“孩儿并没有不乐意。”夜青泽低着头,目光自然的落在脚尖前方的青砖上,“她上工的第一天就闯了孩儿的内院,心安理得的伺候孩儿喝水、擦汗,显然没人告诉过她规矩。孩儿喝着水,看着她明亮的眼,那里头没有鄙夷、嘲讽,干净的就像清泉一般……”
夜青泽嘴角微勾,轻缓道:“孩儿并不厌恶她,但也不愿让人觉得她特别,便罚了她的奉银。看着她心疼的样子,孩子不知为何觉得很开心。”
“日子一天天的过,孩儿经常能看到她帮着院里的老仆人打理花圃,帮着侍卫缝补破损的衣物,觉得她是一个很温暖的人。每次出游,她都照顾着我和沫儿,给我们捕鱼烤着吃,一点不嫌麻烦,还特地给我们摘果子吃……”
“大哥,这么说你是喜欢嫂子的,那为何还冷落嫂子,让嫂子睡地板?”夜青菀不解的看向身边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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