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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递糖
餐盘见底,楚自衡持着餐勺划拉着盘底,紧盯着手机屏幕,可是无论看几遍屏幕上都只有空空荡荡那么一张照片——教授并没有回复。
心高气傲的楚支队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闷闷将椅子踢回桌下,抓起手机就准备去看看这位尊贵的教授为何迟迟不回信息,走到一半,脑中忽地浮现出“少男情愁”一词来。
微冷的风拂过面,楚自衡晃晃脑袋,试图扫却这些乱七八糟而又奇奇怪怪的想法:太不对劲了!果然美色误人!
便利店拐角便到了,进入其间后扫去,入目情状出人意料而又确实在意料之中,某位教授闭着眼,将整个脑袋的重量压在了撑起的左手上,白手套受力也起了层层细褶。
“嘶…怎么就能困成这个样子啊?”
楚自衡走上前去,戳了戳瘦的如骨头架子般的手臂:“教授,醒醒,你这身板这样睡手会折的,到时候免不了要去医院跑一遭。”
姜行渊微微撩起眼帘,眯着的眼正透过刘海注视着楚自衡,或是被吵醒的缘故,声音有些暗哑:“楚警官…?您来找我是因为找到那位陈劲同学了吗?”
也恰是此时,楚自衡的电话铃声响起,楚自衡望去,是洪队的电话,楚自衡拉过不远处的椅子,坐去了姜行渊身侧,点下接听键。
“小楚,回京安了吗?”
电话那头人声嘈杂,又伴着流水声,闻楚自衡眼皮猛地一跳,不详的预感浮现心头,余光瞥向姜行渊,清醒过来些的姜教授只是面色苍白,兴致乏乏。
“没走呢,目前还在燕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嗯,已经找到了。”见过大风大浪的前辈此时却声音沙哑,沧桑的声音缓缓叙述着,“失踪者已经死亡,陈劲的头颅被砍落,但是目前并没有在现场找到。”
听到这里,楚自衡便皱起了眉,接着就听见洪光烈说道:“死者被放置在下游岸边一树冠下,呈大字状,另外,死者的心脏被整个剖出,垂挂在了尸体该树的枝干上。”
仅仅是听着叙述,便惊起一身恶寒,面色复杂地看着“不幸”被迫一起听了死者惨状的大学教授,与楚自衡过往所见的小白脸都不同的是,对方并没有出现呕吐等过激症状,如果说听完有什么变化,只是皱起了眉。
“要一起去现场吗?”楚自衡本就是随口问问,毕竟这种情况想想也知道,无论换作谁也不会主动去吧,更何况是这种看起来就冷冷清清的一位教授。
“嗯。”
楚自衡敷衍地哼哼几声,一瞬间顿住,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答应了,拧头看向姜行渊,不由干巴着嗓子:“现场您可能不太能接受,应该是会有一点血腥,你真的不再三思而后行一下吗?”
姜行渊将手机推还给楚自衡,双手交叠重新环上奶茶杯壁,嗓音淡淡反问道:“陈劲是我学生,作为老师我不应该去看看吗。”
陈健谋会为了他的儿子而出现吗……
姜行渊垂眸想着,暗暗伸舌抵了抵后槽牙,一直漾着沉沉困意的眼里露出了一瞬的晦暗,但很快又被很好地收敛了起来,带着白手套的手伸向楚自衡身前。
“配合警察工作罢了。”
楚自衡的余光打探着副驾驶位,或许是这次路途坎坷跌宕,又或是洪光烈描绘的场景过于生动形象,此路程里姜教授虽依旧言语不多,但并没有再睡着,只是偏头,静静地透过车窗看着黑夜。
车窗外黑漆漆的,不见明星也不见月。
就快到目的地,道路泥泞,看着不远处警车闪烁着的红蓝光,两个人便选择了步行。
古人诚不欺楚支队,一切皆百闻不如一见,饶是楚自衡看着现场残留都有些倒胃口,姜行渊咬着下唇,跟在楚自衡身侧,倘若去观察,便会发现姜行渊的脸上比起应有的害怕更多的是嫌弃,幸暮色遮掩,并未被察觉。
洪队走来,远远便闻见一身尸腥与泥巴的味,忍耐了很久的姜行渊终究是挪动了,楚自衡清清楚楚感受到一直站在身边的姜教授后退了,看向这位当事人,正不吭不响地垂着脑袋与洪队保持着距离。
暗自讪笑一声:洁癖鬼。
“刚才现场重新复查,仍然没有找到陈劲的头颅,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尸身不全具体死因还没办法判定,现在准备送去法医那边,所以具体结果要等等。”
“案发现场和其他的凶杀案解剖案有些不同,凶手给出的态度就像是丝毫不在意会被警方抓住一样……这个凶手,很危险。”
楚自衡瞥向大片血迹斑斑,点点头,强忍着反胃开口:“等会儿再送到小宋那里,我想看看尸体。”
洪光烈没有拒绝,点头默认,看着楚自衡离开的背影,猛然注意到楚自衡身后还跟着个人,侧脸有些阴郁,扎着小揪:是姜教授。
看到这里洪队不由神色变幻微妙。
尸身旁,楚支队接过一旁小警员递来的手套,刚揭开那层白布,浓郁的血腥味便冲着脸直面而来,咬咬牙忍着一股子腥味俯身检查尸身。
胸膛几近整个被剖开,不难见断裂破碎的森森白骨,心脏被完整取下,尸体内腔粘附着断裂的碎骨,颈部被砍下,褶皱着的皮肉至今仍然渗着血丝。
一旁的小警员看着此景忍不住地干呕,后退几步:“这个凶手不会是带着锯子来杀人的吧,死者死的好惨。”
楚自衡沉着张脸摇头:“不对,你仔细看心脏这边。”楚自衡敛去桀骜不恭,表情严肃认真,指着尸身上的血窟窿说道,“切割线很长,从这边的刀痕来看,并不呈锯齿状,也没有肉沫飞溅残留,并且凶手动刀很稳,应该不是初次解剖也不是初次犯罪,所以用锯子这类大型凶器的概率接近于零。”
小警员刚轻轻啊了一声,就又听见一旁瘦高的男子开口。
“应该是COOL STEEL KUKRI。”
“其造型利落,使用携带相对其他凶器也较方便,并且主要被用于解剖工作,是大部分碎尸行凶案的常见凶器,从拓出去的切割线来看,凶器刀身是七到八毫米左右,而这把匕首的国际刀身恰是七毫米。”
这次诧异的便已经不仅是小警员了,楚自衡也抬起来头来,探究地看着教授,把白布盖上,遣走了尸体与警员,压着声音兴致冉冉地开口了。
“姜教授,您不是教美术的吗,怎么还了解这些?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点不像是你们这种满脑子都是艺术的美术教授该了解的啊!”
“之前有段时间对这些感兴趣。”
姜行渊抿唇,对此话题似乎是并不愿多说。
“但是这个信息仍然很渺茫了,这种刀多半从国外购买,从这种作案手法和作案态度来看,也不太像是仅仅为了杀害陈劲而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完成了交易了并且犯了好几起案件来,不知姜教授您对此怎么看?”
姜行渊沉声开口了:“杀死陈劲的不是解剖他的这个人,虽然当时我睡着了,但是并不至于有人出现而我一点动静没听见。”
“陈劲不可能无缘无故摔下崖去,那林区里的血迹就解释不通了,所以这起案件最少有两名行为人。”
阴森的风,漆黑的夜,夜色昏沉,不强劲的谷风吹不散空气中粘稠的血腥味,楚自衡有些受不住,光是站在此处整个人便像陷入了血海般,喉间直泛不适。
明白色的手套侵入眼帘,教授的掌心处安安静静躺着一颗水果硬糖,浅粉色的包装。
“只有这个味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这里血腥味重,换个地方站着吧,楚支队。”
说话的人眉眼清寡,夜里照不见光的脸甚至是有一些泛青的,瞳色很浅便显得透亮,楚自衡却不觉阴郁,甚至觉得对方有一些别扭的可爱。
接过糖来,自认已经一把年纪的楚自衡温含着糖果,暗戳戳地想着:
“草莓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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