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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探
尉迟瑾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心里有些茫然,这一切都好突然,仿佛进宫的时候就在昨日。也不知道时隔六年,家里人怎么样了,对她又会是如何?
“阿瑾,是不是有些紧张?”尉迟敬轻声问道。
他一个将军,本来都是骑马的,但在宫门口等尉迟瑾的时候,身旁的下属又提醒他,说尉迟瑾是个女孩子,和一群大老爷们儿一起会名声不好,所以才临时弄来了马车。尉迟敬又怕她一个人在马车里寂寞,就弃马同行。
“不紧张。”
“那就好,我还没有告诉你祖母你回去的消息,等会儿给她一个惊喜。”尉迟敬笑道。
“父亲,那母亲呢?”
尉迟敬一愣,“听说你母亲近日都在普渡寺祈福,估计要过几日才回家。”
尉迟瑾点了点头,“知道了。”
到了尉迟府,外面高高挂着红灯笼,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大喜事儿。安国有个习俗,只有家里发生喜事或者过节的时候才能挂红灯笼,其余都以蓝色为主,寓意清新,和平静。唯一有例外的地方只有皇宫和风月楼。
尉迟瑾看着红色灯笼有些出神,尉迟敬侧头看她,刚要问怎么了,大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一个年过八十的老夫人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急急忙忙的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除了下人个个穿着华丽,尉迟敬急忙上前,“母亲。”
“哎!你可算回来了。”老妇人擦了擦眼泪,两人远看当真是母慈子孝。
尉迟敬拉着尉迟瑾的手,“母亲,这是阿瑾,您的孙女儿,今日得皇上恩典,准儿将阿瑾带回来。”
众人皆是一愣,只有老妇人满眼心疼的看着尉迟瑾,温声道,“阿瑾回来就好。”
尉迟瑾对她行了一礼,“祖母。”
“哎。”祖母拉着尉迟瑾的手,“当初你离家时才是个五岁大的娃娃,现在都这么大了。”
尉迟瑾垂眸。
人群里突然出来两个人,为首的女人柔声道,“将军。”
尉迟敬淡漠的看了一眼,“嗯。”
那个女人并不在乎尉迟敬的冷漠,而是接着道,“阿婉,快过来这是妹妹。”
尉迟瑾抬眸看去,那女人身后跟着二八年华的女子,尉迟瑾知道她是谁,不等那女子开口,尉迟瑾轻声唤道,“姐姐近日可好?”
尉迟婉一愣,立马复合道,“谢妹妹记挂,姐姐一切安好。”
祖母脸色冷了下来,拉着尉迟瑾的手,“外面冷,先进去吧!女孩子身娇体弱,冻坏了可不好。”
祖母回头道,“七月,随暮生入府,将阿瑾的行礼放在她的院子里。”
“母亲,阿瑾刚回府,对府中并不熟悉,不如先让她和阿婉住几天可好?”那女人轻声道。
“不必了。阿瑾是我尉迟府嫡女,这府中也一直给她留了院子。今日有些晚了,就不劳茶雨娘子费心了。”祖母说完又回头对尉迟瑾笑道,“阿瑾,走随祖母进去。”
等尉迟瑾和祖母走后,茶雨娘子面部柔情的看向尉迟敬,语气里有些委屈,“将军母亲她…”
“好了,母亲与阿瑾许久不见,难免疼她一些,你早些回去休息吧!”尉迟敬说完就进门了。
“母亲。”尉迟婉小声叫道。
茶雨娘子脸色有些难堪,她低声怒道,“她回来了,这家人的心估计该全偏了。阿婉,你可要争气啊!”
…
“阿瑾,还没吃饭吧?”祖母到了正厅,对身旁的暮生道,“暮生,去叫厨房弄些吃的。”
“是。”
待暮生下去以后,祖母才说道,“你刚回府,家里的关系你一时半会儿估计闹不明白。暮生是我身边的老人了,她绝对信得过,你但凡有不懂的可以问她。”
“谢祖母。”
“谢什么?算来是我们对不起你。”祖母眼里含泪,“当初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都舍不得送你进宫,可是皇命难为,我们都是没办法。”
“阿瑾,祖母只希望你不要怨恨我们。”
“祖母,孙女知道,也并不怨恨。”
…
次日清晨,尉迟瑾起的早,闲来无事在院子里逛了逛。
昨晚听暮生姑姑说,这个院子是大夫人亲自设计的,没有任何人住过,每月都会有下人来打扫,所以很干净,只等我归家入住。院子里种满了桂花,可惜现在已过了桂花花开的季节。母亲知道我喜桂花,这算是她给我的礼物吗?
“小姐,你在这儿啊?”七月跑了过来。
尉迟瑾转身望去,“怎么了?”
“大小姐来了。”七月气喘吁吁道,“她这个人真是奇怪,昨晚还是温婉如玉的样子,结果刚刚来的时候,我说你还没起,她就非要进来,说什么她必须要见到你。”
“然后呢?”
“我说让她等会儿,她硬闯,我拦不住只好先跑来了。”
尉迟瑾侧头,就见尉迟婉站在不远处看她,两人视线相交,尉迟婉微微一笑。
“姐姐来啦!”尉迟瑾看着她,突然笑道,“七月刚刚还和我说呢,我正准备去接你。”
“妹妹客气了。七月这丫头非说你没起,我就只好…”
“七月不知道我以起。”尉迟瑾眸光一暗,脸上依旧挂笑,“怕姐姐进来叨扰我,所以只好这样说了。”
尉迟婉一愣,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说正事,说完就离开。”
“请讲。”
“母亲说阿瑾刚回府,让我为你添置一些东西,我以叫人送来,可是七月拦着不让进,这会儿估计都被雪糟蹋了。”
七月一愣,刚刚前来的只有尉迟婉一个人,哪里有别的人和别的东西?
尉迟瑾的目光落在七月身上,见七月茫然无措的眼神,她笑道,“谢茶雨娘子记挂,七月这丫头做事头脑简单估计考虑不到这一点。”尉迟瑾微微欠身,“阿瑾在这儿给茶雨娘子和姐姐赔不是了,东西就留下吧!”
尉迟婉点点头,“好。”
说完就离开了。
七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怒道,“她骗人,刚刚只有她一人前来,哪里有什么东西?她就是来找茬的。”
尉迟瑾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
“小姐知道还…”
“傻丫头,我们刚回府还没有站稳脚跟,没必要为这点事与她们置气。”
“小姐,今日她就这般,那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七月嘟囔道,“还不如在宫中好,至少有长公主替咱们撑腰,入宫这些年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阿君自然是好,可是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把保护伞里过日子。”尉迟瑾垂眸,轻声道,“是我想回家,离开了阿君,所以有些事该自己承受。”
“小姐,怎么说你也是尉迟府嫡女,大小姐只是年纪比你大,她也只是一个庶出…”
“七月!”尉迟瑾语气有些严厉,“祸从口出,切记自己的言行举止,莫要忘了!”
“是。”
“走,我们去看看她们送来的东西。”
“是。”
偏房,屋里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东西,有些用木制的大箱子装,有些是用丝绸将它们绑了起来,七月将箱子的盖子打开,发现里面的东西都被水泡着。
“小姐…”
尉迟瑾的手落在用丝绸绑着的衣物上,全是湿的,今日雪虽然大,但是离她们来,再到七月跑来找她也不过一刻,雪在大也做不到这般浸满水。
“她们故意的…”
“七月,我们两人知道没什么用,等会儿吃饭时…”
…
“阿瑾昨日休息得可好?”祖母轻声问道。
“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尉迟敬接着问。
“休息得很好,没有什么不适应的。”尉迟瑾轻声道。
“那就好。”
尉迟瑾吃着饭,只听茶雨娘子道,“阿瑾好不容易回来,以后阿婉可以去多陪陪她,增进两人的感情。”
“行。”尉迟敬
祖母轻笑一声,不说话。
尉迟瑾抬眸看了一眼,祖母似乎很不喜欢茶雨娘子,每次只要茶雨娘子一开口,祖母都会面目冷淡,说话带火。
“茶雨娘子说的对。”尉迟瑾笑道,“阿瑾今日还没有谢谢娘子一大早送来的东西。现在在这儿道声谢了。”
茶雨娘子神色一顿,“不用客气。”
“茶雨给你送了什么东西?”祖母疑惑的问。
“嗷,就是茶雨娘子,体恤孙女儿刚回府缺东西,就一大早让阿婉姐姐给我送些上好的东西来。”
七月急忙上来跪在地上,“请娘子和老夫人恕罪。”
“恕罪?你有何罪?”
“老夫人,是这样的,今天一早,大小姐就来小姐院子,说茶雨娘子给小姐送些东西。都怪奴婢考虑不周,那时我以为小姐还没有醒,所以就没放大小姐进去,又因雪大,茶雨娘子送小姐的东西全都被雪弄湿了。”七月低着头,不敢看所有人,语气里带着害怕。
“是下雪又不是下雨,就算雪化了会将东西弄湿,也不至于有罪吧?”祖母接着道。
茶雨立马道,“母亲说的对,七月是无心之过,无妨的。”
“谢老夫人,茶雨娘子谅解,可是七月也没有想到那雪会这么大,箱子里都浸满了水,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样,衣服全被泡着都可以送去后院洗了。”七月依旧低着头。
尉迟瑾听她说的有些夸张,想笑但又强忍了下去。
“七月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祖母转头看向茶雨,“这大冷天的,可能是茶雨娘子见阿瑾身体好,想为她某点事儿做。”
茶雨立马起身道,“母亲恕罪,妾不知道此事。”
“不知?”
“不知。”
祖母起身,“既然不知那就是阿婉的问题了,东西是阿婉送去的。既然这样,阿婉去祠堂领二十板子。”
“母亲…”
“就按母亲说的办。”尉迟敬怒道。
尉迟婉一脸无助的看向尉迟敬,可尉迟都没看她一眼。
夜里,茶雨给尉迟婉上药,“这些下人,下手也太狠了。这么冷的天,弄不好就成冻疮了。”
“娘子,今日之事可见,那尉迟瑾不是个软弱的。”茶雨身边的一个妇人道,她是茶雨身边的老人,和暮生一样,但是暮生是老夫人的人,位置比她高一些。
“今天这事本就是用来试探她的。她在宫中生活多年,如果连这点脑子都没有,那岂不是白活了?”茶雨不紧不慢的道,“可是这也暴露了她,太早暴露自己,只会让对手更好的抓住她,让她无法反抗。”
“现如今老夫人,将军都护着她,怕是不好对付。”
“无妨,人总有落单的时候,我们只需要耐心的等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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