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岂在朝暮

　　第一天除了给新生办迎新晚会之外，其它时间就只是报名和检查作业，而礼俞森完成了这些之后，就出校门玩去了，在晚上迎新晚会前再回来就行了。
　　礼俞森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后，将手机抵到耳边，电话里滴了足足有五声，对方才接听：“景公子很忙啊看来。”礼俞森的语气中带了些许挑逗，又有些讽刺的意思，电话那头笑了笑：“我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一说到这就来气，礼俞森顿时上火：“景祁玉我操你大爷，哪有送礼送对戒的？”
　　“这又怎样？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嚣张的语气在礼俞森耳边回荡，在他看来，景祁玉的语气中带有一股“迟早把你拿下”的优越感。
　　“滚，你在哪？”
　　礼俞森在街道上走着，道路上的车子以及街道上的人还有店铺的开门都变得频繁起来。
　　“我在你们校门外的一家暖情咖啡店。”
　　“我来找你。”
　　“怎么？这么想我？”
　　礼俞森实属受不了景祁玉挑逗的语气，对着电话狠狠翻了个白眼，随后直接挂断。
　　景祁玉是弯的这一点不是什么秘密，礼俞森也见怪不怪。
　　他走到了那家咖啡店前，看着面前的牌匾，在看了看内在的装修风格，总该觉有种微妙的异样，但也没有溢于言表，只是眉头拧住了一堆，进门后，在靠窗边的座位处，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礼俞森嘴角一扬，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对着他坐的椅子狠狠一脚。
　　突如其来的一颠把景祁玉吓的够呛，再次回过神来，礼俞森已然坐在了他对面，鄙夷的上下打量着他。
　　景祁玉的穿着一件西服，手腕处带的表价格昂贵，上上下下都很得体，大学才毕业没多久，就已经开始按照成熟男人的风格打扮了，礼俞森鄙夷的目光愈发犀利：“不错啊，成熟了。”
　　这语气景祁玉横听竖听都觉得像是嘲讽，他啧了一嘴，皱着眉头望着他。
　　礼俞森把那个钻戒盒啪的一声拍在桌上，用着“我需要一个解释”的眼神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抚了抚额然后笑了起来。
　　顿时感觉有种被羞辱了的感觉涌上心头，礼俞森再次踹了他一脚：“笑个屁，解释一下吧。”
　　“解释什么？我的意图都这么明显了。”礼俞森逐渐发现自己与面前这个衣冠得体的流氓根本聊不了一点，他白了一眼景祁玉，把对戒推到了他面前。
　　“下次挑个正常的礼物送。”
　　景祁玉挑了挑眉，打开盒子观摩了一阵，后转手就将盒子扔进了垃圾桶，礼俞森双手抱胸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最终是景祁玉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
　　“不喜欢没关系，以后在送你一个更好的。”
　　礼俞森无言以对。
　　“晚上我去酒吧，你来吗一起啊？”
　　“酒吧？”礼俞森质疑的重复了一遍：“我看gay吧差不多吧。”
　　景祁玉的手机响了，他一遍回复消息一遍回答礼俞森：“别闹，真的是去酒吧。”
　　“好吧，我去不了。”
　　“为什么？”
　　“今晚学校开会。”
　　说完了后，礼俞森站起了身，景祁玉仰起头望着他：“怎么，还没聊几句呢就要走？”
　　他低头看着他，歪了歪头双手抱胸：“主要跟你也没什么可聊的，走了，回见。”
　　“你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景祁玉妄图以这样的方式叫住他，以自己的声线，礼俞森不可能没有听到，但他直径朝着门口走去，听见也是一声不吭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下午的时间，所有的学生都是自由的，想去哪去哪，但也有个别人选择留在学校里，不是在教室内闲聊，就是在操场上打篮球，程难的白头发果不其然的被数落了，下午拽着沈辛一块去理发店染回来。
　　染完了后，看着一头黑发，程难晃了晃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后，对理发师说道：“给我剪短些吧，不想留狼尾了。”
　　“好的，怎么修剪呢？”
　　“按照原来的发型剪短就行。”
　　“好的。”
　　剪发之际，他转了转眼球，看向了隔壁剪头发的女生拿着手机摄像头对着自己，由于理发师的修剪，程难不方便转头去看那个女生，便举起手对着拍自己的摄像头比了个耶。
　　女生捂嘴笑了笑，程难也不经意间勾了勾嘴角，头发修完了后吹干，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的自己竟然有点不习惯，像是街头小混混洗心革面。
　　他转头看着休息区的座椅上，寻找沈辛的身影，却始终不见着，程难在店内放开视线寻找了一圈，纳闷这□□崽子跑哪去了，心中刚刚骂完，沈辛悠悠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
　　“找我呐？”
　　程难僵僵的笑了笑，转过头来望着他，看着头发剪的规规矩矩的程难后，一种“□□大哥你金盆洗手了”的感觉涌上心头。
　　“哦哟，还像那么回事啊！”
　　听到沈辛的感慨，程难撩了一把头发，有种成就感环绕在心头，因为两人个子相差太多了，程难一米八的大高个一只手臂能轻轻松松的环住沈辛的胳膊。
　　“陪我去看看我哥哥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难眼神里似乎蒙上了一层忧伤，语气也变得淡然了不少，沈辛理解他哥哥是他的伤痛，点头答应后也没在多说什么，一手拍了拍他搭在沈辛肩上的手臂以示安慰。
　　“诶对了，早上我撞到的那个人，你认识啊？”沈辛这才想起来，早上的时候，他观察过礼俞森脸上的神情，在认出程难的那一刻，果不其然，平静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程难却不以为然：“我也不知道我们算不算认识……”沉默了一小会，又接着说：“他是礼俞森。”
　　沈辛眼中闪过一丝惊叹，随即也压低了声线：“礼家大少爷。”
　　程难点了点头。
　　“我的妈，那他知道你名字吗？有没有认出你？”
　　程难摇了摇头，给出的回答是不知道。
　　“都在说江城五姓是大家庭，是一家人，可到了我们这一辈，连人都没有认识完。”说完还无奈的叹了叹气。
　　五姓便是五大家族，也就是五大集团，分别是，程，礼，沈，风，景，五大姓。
　　“五姓在我爸那一辈就开始有决裂的迹象了，到我们这一辈还指望五姓能和平相处呢？”程难偏头看了看沈辛。
　　至于决裂的迹象，是因为一场礼家的变故，礼家有一对双生女，在四年前，姐姐出了一场意外而去世，这件事情过后，五姓就没有之前那么和谐团结了。
　　“害，说真的，挺想和礼俞森交个朋友，他长的真的很好看。”
　　礼俞森长的好看这一点的确毋庸置疑，如果是个女人，那么前仆后继向上舔的人绝对不占少数：“这个确实，不过被罗宇看上了。”
　　“啥？”程难这番话平静的不能再平静，沈辛像是听到了什么重大消息一般，脸上五官都被震惊的扭曲了起来，压根不敢相信。
　　“真的，昨天晚上差点被带去开房了。”
　　沈辛回过思绪想起刚刚程难说过帮过他一个忙的时候，顿时恍然大悟：“哦~所以你阻止了罗宇。”
　　程难没开口，但点了点头。
　　沈辛突然鼓起了掌，直呼他正道的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华夏好儿郎：“罗宇现在真的什么人都敢染指啊，要是让礼语桐知道了，不得把那丫砍死？”
　　程难的眼神中划过一丝锋利，语气变得低沉带这些压迫缓缓开口说：“砍死最好。”
　　爱吐槽的种子已经生长出了根，并且长满了沈辛全身，一提到罗宇这个，嘴巴就开始像放炮一样的噼里啪啦：“罗宇真是个贱人，口味换的也忒快了吧，现在到处祸害人家良家少男，真是个恶心的人渣，纯纯大傻逼。”
　　“你对他这么厌烦我理解，毕竟他追求过你。”
　　“呵呵，追求我，他配吗？”
　　程难只是一个劲敷衍的附和：“对，你可是沈大少爷，那种地痞流氓怎么配得上你呢？”
　　“哇，你好敷衍。”沈辛翻了个白眼：“要不我们搭车去吧，这得走多久？”
　　“马上到网吧了，我开电瓶。”
　　当程难从车棚里将电瓶一路出来的时候，沈辛一下子被哽住了，他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并且这是一辆粉色的电瓶车。
　　程难没有一丝一毫的害臊，大长腿稳住电瓶车后，招呼着沈辛快点上车，随后就开上了北二环。
　　汽车足足有十来分钟，最后在一家户外疗养院停了下来，这里都是些老年人，不然沈辛都会感觉臊皮死，一大老爷们坐着烧粉色的电瓶车在马路上晃。
　　途中，沈辛忍不住问：“你干嘛非得选个烧粉色。”
　　“那是我小妈的车。”
　　“……”沉默的声音震耳欲聋，程难自从走到这里后，脸上没了那么多愉悦的表情，不对，应该说是邀请沈辛一起去看望他哥哥的时候，他周围的空气就已经有些冷淡了，沈辛没在说话，虽说程难平时的确有些吊儿郎当，但当这个一米八的傻大个发起飙来，还是能让人闻风丧胆的，程难领着沈辛走进了VIP区，径直走向了楼道内最里面的房间，他敲了敲门。
　　“请进。”一阵柔和的男声回应了敲门，程难握住把手走了进来，沈辛跟在后边腔也不开，就是连四周都没怎么去看。
　　“哥，我来看你了。”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阳台边的人操控轮椅面向着程难：“来了。”
　　“哥，你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程难坐在桌边，拿起苹果开始削，轮椅上的人看向了站着的沈辛，会心一笑，沈辛也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并叫到：“程无哥。”
　　程无招呼他坐下，随后目光就转向了程难，或许兄弟两心中都有一阵苦涩，明明是一母双生，一个风采奕奕，一个却消瘦如泥，程无伸手抓了一把程难的头发：“终于肯把你那毛给剃了？”
　　气氛开始缓解，程难把苹果削成小块小块的放在盘子里递到他面前：“没办法，医法中学那帮老师太凶了，万一他们拿推子给我推成光头我直接脸笑烂，爸爸最近没来看你吗？”
　　程无低头摇了摇：“没，小妈来过几次。”
　　“你放心，爸爸只是工作太忙了，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接受最好的治疗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程难握住程无的手，但他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程难叹了叹气，他哥哥对爸爸有些偏见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又不把对爸爸有哪些偏见说出来，每当过节的时候，程难把他接回家，程无也没有和爸爸有过几句交流，这样僵持的关系，程难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对爸爸会有这么大的偏见，两人之间的隔阂逐渐成为了无法跨越的鸿沟，小妈也试着在从中调节，但依旧没起到什么有效的作用。
　　程无再次抬起头，则是避开了程难的话，对他笑了笑：“选的什么社团？”
　　他同样回了个微笑：“还没想好。”
　　“选法律社吧，以后大学修法律，以后当个律师或者法官，帮助更多受到不平等对待的人。”
　　程难没有说话，似乎有点犹豫，程无看出了他的心思：“这只是我的建议，想学别的我不反对。”说完，也就松开了手，准备移动轮椅，程难一把抓住轮子，蹲在程无面前。
　　“我听取你的建议，我就学法律。”
　　反正对他来讲，什么社团都毫无意义，他没有一个统一的爱好，没有指定的目标，既然有人给他指了一条目标，那他就朝着这个目标去走，况且这个人是他的哥哥，是和他一母双生的双胞胎哥哥，程无说的话比爸妈对程难说的话都要有效。
　　江城占地面积广泛，有着全国最好的资源，最好的技术，最顶尖的教育，而医法中学便是江城法律学院和江城医学院和五大集团联手建设的高中，法律和医科不再是从大学培养，而是从高中就开始培养了，并且，在这里，法律与医科的考试成绩是会被列入高考以及诸多大小考试，虽说医法中学里社团也并不止这两个，比如，武术，声乐，舞蹈，篮球，足球，等等一系列的社团。
　　程无见到程难的确定，欣慰的笑了笑。
　　礼俞森出门没几步，景祁玉就上车离开了，他没回头去看他，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礼俞森脑子里想到了他，想起了那天在网吧程难对罗宇说的最后一句话。
　　“还有，我叫程难。”
　　程难……
　　悠闲的目光突然变得犀利，姓程，会是姓那个程吗？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突然觉得自己活的没劲，身为五姓人，却连和自己同辈的五姓人都没有认全，难免有些可笑。
　　礼俞森走到了一个巷子口，这里的装饰都已经很老旧了，他望着深幽的巷子发了一回呆，即便现在是在白天，他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最后迈开腿，朝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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