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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凄
其实与姝浓倒没有真的动气。
毕竟趁主人格睡着以后偷偷溜出来享受这种事她以前做的最多。
更何况以她对莉莉安这个男女不忌,只要模样生得好,死也要撩一把的女人的了解,在刚刚听到第一声莉莉安的时候,事情的始末就被猜的七七八八。
只是这感觉委实不太妙,不撕她一顿心里膈应的慌。
另一边康特姆不知道与姝浓早就离开了,还在守着那张空桌子。
女人离开时将红酒杯杯上随手摆在扒刀了上方,杯柄正对刀尖,不多不少,正好一厘米。
白酒杯她没有动过,此刻与红酒杯与餐台遥遥呼应。
45度角。很完美的对角平衡。
餐巾放在桌子的左边,兀自洁白着,却像一朵什么妖艳的花,一点红痕,是她的口红印,他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上面。
莉莉安是真的怕了,与姝浓做起妖来没完没了,说又说不过她,只能默默受着。
直到与姝浓第五次对着橱窗里的倒影跟朵水仙花似的顾影自怜。
“刚刚那个塔姆吧,我觉得很不行,颜色尚不及我半分,跟他吃饭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捧着镜子自己吃。”
莉莉安彻底没脾气了:“人家叫莱特姆。”
“你叹气做什么?不同意吗?”与姝浓的语气忽然变得危险起来。
“没,没有啊......”
甜子小声冒泡:“可是刚刚那位先生,好像叫......康特姆?”
“......”
莉莉安:谢邀,我现在的心情呢,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然而与姝浓也没高兴多久,莉莉安只听她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才知道她被远古文明中的水仙花少年附体,过分沉迷自己在玻璃橱窗中的倒影,连路也不看,左膝生生装上了盆景的瓷边。
可谓乐极生悲是也。
上午一场碰瓷的戏码假戏真做,现在又是伤上加伤。
与姝浓疼得泪意泛滥。
水气氤氲地铺天盖地。
她一抬头,恰巧撞进了不远处二人投来的视线。
好巧不巧,其中一个她还认识。
沈回鹘。
阮软心心念念的沈回鹘。
水色被揉碎在天青的缎面里,一枝清颓的棠自美人的腰身横斜。
领口的盘扣层层叠叠,一颗一颗,扣不住无边的哀愁。
垂死的水滴洇满,于眼里泛开,雾气渐浓,倏尔消散。像是欲盖弥彰,泛滥后刻意的浅淡。
——梨花沾了两三点水,化不开的哀艳。
沈回鹘和重晚晴一抬眸便看见。
美人落泪无声,偏凄凄。
假如她脑子此刻没有这些乱糟糟的声音可能更加应景。
“啊啊啊——沈先生和那个坏女人!”
有一说一,甜子的鸡叫真的太大声了,她脑门都疼,偏偏此刻大家都来掺和。
“有被笑到,没想到我们与姝浓是在这种情况下和沈回鹘见面,”老阴阳人林幼道,“真的很符合阮软的人设呢,一点点 ooc都没有。”
“对喔,看起来就像是伤心落泪一样......好真实哈哈哈。”
说实话这种声音真的,非常地,让人出戏。
与姝浓:莉莉安,你完了。
只一眼,为了挽回局面,与姝浓转身就走。
却不知道这种表现在沈回鹘和重晚晴的眼里更像是,落荒而逃。
重晚晴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双我见犹怜的眼睛,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身边人的手,却发现不同于他一贯的风轻云淡,此刻他远比自己僵硬。
“回鹘。”她娇着嗓子,声音甜的几乎可以滴出蜜来。
只是垂下的眼睑里,是满山风雨欲来的阴暗神情。
要是与姝浓知道刚刚自己的生理泪水真的像莉莉安说的一样,像学生时代回答语文主观题,被无端被曲解上升了至少五个层面,她能气得直接从自动载客车里跳出来,提起四十米大刀就往回赶。
车子里的电子屏上不断循环播放着最近的新闻。
上一则还是联邦大选开幕,群众已经对联邦失去信心 ,下一则就跳到了商界无冕之王沈回鹘将于次月一号携手重家二小姐步入婚姻的殿堂。
与声名在外的沈回鹘相比重家就要显得“默默无闻”许多。所以紧接着报道又用了大篇幅来描述重家。
其实重家在第二星还算显赫。
但与姝浓身为第二星原住民,思来想去也没明白,以沈回鹘的身份,娶重家长女都算他们祖坟冒青烟,高攀的不能再高攀了,怎么沈先生就屈尊降贵到这个地步了?
“难道这就是真爱?”
说完她自己都笑了,阮软看不出来也就罢了,她却看得清楚明白。
这沈先生,实在是不像个儿女情长的。
与姝浓到家的时候已是明月灯火一重又一重。
她卧在床上透过绿色毛玻璃看月亮,指尖轻轻在金属边框上划了个一,尖锐的一声。
她在想今天看到的新闻,众多候选人一闪而过的照片。
说实话在她注意到那个人的时候已经跳到了下一张图片,但是她知道,是他。
那双漂亮绿眼睛,比整个宇宙的翡翠更耀眼。
只要见过一次,就不可能忘得掉。
更何况那双祖母绿的玛瑙翡翠,没人比她更熟悉。
那是克里安的眼睛。
或者说,是她前男友的眼睛。
但是就连克里安都能在联邦王的竞选中呼声都如此之高的话,那人民对联邦的失望究竟到了什么可怕的地步。
众所周知,克里安是英属星球二皇子,整天沉迷画画对政治丝毫不敏感的艺术家。
一个追求虚无与现实极端的浪漫主义者。
一个在与姝浓眼里不可不扣的艺术狂徒。
而且……他真的很难泡啊,与姝浓有点心累。
不能说是不学无术,却也和那个权利中心的位子八竿子也打不着边。
却获得了第五多的票数,紧挨着他的第六位,反而是一位勤勤恳恳,小有所成的华国参选者。
一场很伟大的选举最后变成了一场闹剧。
与姝浓无意识地描着月亮的边,人造的月亮圆得完美无缺。
虽然三年前,联邦的制度和信誉在和星盗与自由民的对抗间就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
但总不至于做出拿联邦大选当儿戏这么离谱的事情。
新历以来各个属国的殖民星融合一家,诸星皇室都搬到了第一星,建立起一个融合的联邦政权,第一任联邦王因为担心独裁政权的局面,规定了联邦王的任期是五年,于是在这个站在底层人民尸骸与血肉的永生制度下,有关联邦王的继任,基本上可以用古华国的“江山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一句来概括。
在这样重要的选举上她竟然看见了克里安,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还有金秀枝,汉国顶级财阀的女儿,以与姝浓对她的了解,要说是包包,口红,珠宝首饰,来自各个星球的奇珍异宝,她可以无限期蝉联消费女王。
但是政治就......不提也罢。
甜子忍不住抖出自己那点浅陋的看法:“这两年自由民的规模好像越来越大了,第七星已经插上了格查尔鸟的旗帜,包括那些废弃的小行星,时间偷猎者也比以前多了一倍,而且星盗——”她说到星盗这两个字的时候声线都有些不稳,“相比联邦政府,人们似乎在偏向星盗。”
星盗。
与姝浓几乎立刻就想起了洛。
然后她后知后觉的想到,她还欠着他一架飞行船。
整个联邦都不会有那样先进的飞行船。
她一借就是三年。
虽然但是,三年了,阮软竟然没有被暗杀?就......离谱。
莉莉安已经睡了,只剩个林幼,她说:洛死了。
想来也是,洛虽然是星盗首领,却并不是个合格的野心家。
但是这套说辞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合逻辑。
但是当困顿渐渐侵蚀了清醒,呼吸逐渐绵长,在与姝浓意识消弭的前一秒,她脑子都是刚刚林幼的话。
“他三年前就死了。”
“据说是死于反叛。”
“那是在你沉睡的第二十天。”
她在昏昏沉沉中想。
可洛怎么会死呢。
他的衍生能力可是......时空跳跃啊。
——
夜色已经很深了,隔间阳台的光晕柔柔的散开。
重晚晴站在阴影里,她站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沈回鹘,但他背对着她,站在一片寂寂的夜色里,向着南方。
南方。
南边是鸢尾花情人。
阮软就住在鸢尾花情人。
……贱人!
她不由得攥紧了袖口,她就知道。
阮软这个女人还不死心,今天一改往日哭哭啼啼死缠烂打的模样,玩了个欲擒故纵的花样。
结果歪打正着,那以后沈回鹘的状态的变得很奇怪。
下个月一号她就要和沈回鹘完婚了。
她才是名正言顺,世人羡慕的沈夫人。
只有十天了.....她的手愈攥愈紧,但脸上却挤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在阴影里,处处流露出诡谲。
好半天她才缓缓松了手。
没有任何人会成为她的绊脚石。
她想。
如果有的话......干脆就让她变成死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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