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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
烤鱼并没有什么难度。
江悦从河里抓了七八条肥鱼,清理干净以后用果木枝从嘴里穿入,架在火堆盘烤了起来。
凌子期负责其中两条最大的,余下的全凭江悦折腾。
鱼烤出香味以后,小丫头从黑暗中抱着一捧野果走了出来。
她将里头最大最干净的那个递给了凌子期,然后在凌子期旁寻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江悦翻着鱼,空余的手往小丫头面前一伸,厚颜无耻道:“丫头,我的呢?”
小丫头挑挑拣拣一番,将有点丑的几个塞给了江悦。
江悦也不挑,拿起一个放衣服上擦了擦,直接就丢入口中。
鱼烤熟以后,凌子期从袖中掏出一小罐调味盐,将盐洒在鱼身上后,凌子期将大一点的鱼递给了小丫头。
鱼肉十分烫,凌子期撕开鱼皮吹了吹,吹凉了以后才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一条鱼落肚,江悦的鱼才熟。
他厚着脸皮将手伸入凌子期袖中,指尖一勾就将小罐给勾了出来。
洒了细盐后又从怀里拿出四五个小陶瓷罐,分别刮了点粉末后收了回去。
烤鱼加了那些粉末后,香味更甚。
江悦挑了只大的往凌子期面前送了送:“道长,试试我的手艺。”
凌子期瞥了一眼,十分不给面子地撇开头。
江悦笑了笑,将鱼吹了吹,然后用食指试了温度以后,身子往凌子期那侧了侧,低声唤道:“道长。”
凌子期不应。
江悦拉长了尾调喊:“道长~”
声音拉得老长,多少有点撒娇的意味。
小丫头抬头瞥了二人一眼后,默默拉开了距离,低头接着啃鱼。
“道长,你应我一声呗。”江悦执着地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凌子期胳膊。
“你……唔……”凌子期本欲威胁江悦,结果转过头才说一字,直接被江悦用鱼堵了嘴。
干了坏事的江悦正两眼发光拽着衣袖讨夸奖,他说:“道长,我手艺不错吧。”
“难吃。”凌子期伸手抓住棍子,嫌弃道。
江悦闻言挑了挑眉,伸手抓过鱼,指腹在碰到木棍之前先在凌子期手指上轻轻蹭了蹭,然后微用力将鱼夺过以后嘴欠道:“道长不喜欢啊,可惜了,还以为能讨道长欢心呢。”
凌子期:“……”
江悦:“从哪下口好呢……啧,就这吧。”
江悦将烤鱼前后转了转,最后停在了凌子期沾过的位置,头一低,余光落在凌子期脸上,唇角微扬,作势要咬下去。
还没来得及尝个味道,手上一空,那鱼就被凌子期夺了回去。
江悦微抬头,单手支在腿上撑着下巴似笑非笑道:“道长,口是心非哦。”
凌子期:“闭嘴。”
小丫头:鱼骨头能不能吃,我可不可以抬头……
——————
越往南天气越好,高大的云木冲天而上,抬眼看,绿叶衬白云,七彩的光透过婆娑绿叶落在云木之间。
江悦随手扯过脚边杂草叼在嘴里,漫不经心的模样。
风吹过林间,被割成许多缕。
有那么一缕拂过凌子期脸颊,将颊边碎发吹起。墨发顺着风拂过一步距离后的江悦脸上,麻麻痒痒。
他伸手顺过那缕墨发,指尖勾着发丝绕了个结。
出了林子,是一处断崖,百米距离处的河流直接从崖边往下。河水轰隆,在半崖处同光一起折射出一道七彩天桥。
水流打在突出的石壁上,被粉碎成白色小珠,将崖壁旁艰难生长出的草叶打湿。
江悦将嘴里叼着的草吐出,问:“道长,没路了,怎么办。”
水雾漫天而起,河水如白色的飘带将林子一分为二。
远处是漫天的红叶,被风一拂如黄昏时被夕阳染红的云。
凌子期指着瀑布说:“跳下去。”
江悦做害怕状应:“道长,这么高,跳下去会死的。”
凌子期瞥了他一眼,淡声问:“你真是妖?”
江悦:“道长,我觉得你对我确实有点误会。”
凌子期敛了敛眸,抬脚就要将人踹下去。
向来占便宜的人这会却是快速避开,扯着小丫头当挡箭牌道:“道长,你把我踹下去,咱俩就只能做一对亡命鸳鸯了。”
凌子期:“聒噪。”
“道长,我真术法全失,你就算考验我,这十多天来也差不多了,倒也不必……”江悦往崖边看了一眼,喉结上下滚了滚,害怕道:“也不必拿命开玩笑啊!!!”
凌子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下去以后我托着你们。”
江悦松了口气,从小丫头背后走了出来,打哈哈道:“早说嘛,早说我就自己下去了。”
长风从四周汇聚到凌子期手心,无形的风蜷缩在一起渐渐有了颜色和形状。
江悦一手揽住小丫头,从容地往下一跳。
风将他二人托起,凌子期就跟在他两身后半臂距离处。
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水声震耳欲聋。
越往下声音越大,江悦揽着人,空余的那只手将小丫头的耳朵捂住。
不过一会功夫,三人便到了崖底。
崖下水面有几块巨石突出,三人落在石头上环顾四周一圈,脚尖点地回到了岸边。
水雾弥漫,芳草萋萋。
凌子期只略略看了几眼便寻了方向,江悦跟在他后头,难得没有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水潭往前分流,分成三个小瀑布,不过两人高。
再往下,又分几流。
步行半个时辰,水流只剩一注大小蜿蜒曲折地绕过萋萋芳草地。
岸的左侧桃红柳绿,岸的右侧枫红杏黄。
可谓是人间奇景。
蝶舞蜂拥,掠过的微风夹着草叶清香和阳光残留的余温。江悦抬手将凌子期发尾上被风吹来的花瓣取下。
然后厚颜无耻地凑到凌子期面前讨赏道:“道长道长,你看。”
他将手掌摊开,粉色的花瓣贴在掌心。
江悦的手掌很嫩,没有茧也没有伤痕。掌纹细腻错综复杂,粉色的花瓣落在他的手心,反而衬得他的皮肤白皙柔软。
“你这手……”凌子期伸手托住他的手背,低头看了又看。
他垂着头,身上的冷香就往江悦鼻尖散去。
是初春时分,第一缕阳光落在刚开的花朵上的新香。
香味笼罩在鼻尖,江悦想到了两人相处的第一个晚上,那些记忆一帧一帧地在脑中回放,扰得他心火焚身,于是将手往回扯了扯,企图拉开一丝距离。
手才往回缩了一丝,又被凌子期扯了回去。
江悦:“早知道长对我的手有兴趣,我就……”
“闭嘴。”
江悦悻悻然收了音,只将目光往凌子期束发的冠上带。
水蓝色的发冠,上头雕刻了暗云纹,在阳光下云纹仿佛活了起来,熠熠生辉。
这是这么久以来,凌子期第一次扣发冠,不是为了束发,而是为了——避妖。
江悦很好奇这冠的手感如何,理智告诉他不能碰,空余的那只手却是不老实地抬手准备摸上去。
只离了半个指尖距离,原本低头看的人却是直起背,将头抬了起来。
凌子期比江悦高那么一些,这会抬头挺背,江悦要想伸手去摸,多少有些奇怪。
不过他两现在的姿势本就有些奇怪。
凌子期托着江悦的手,而江悦的另一只手方才随着凌子期的动作跟了上去,这会正停在凌子期额前一点。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可谓是眼对眼,鼻对鼻。
江悦:“道长……”
凌子期:“你这身妖力怎么来的。”
“我说天生的,道长信不信。”江悦往前凑了凑,说话间的热气就洒在凌子期脸上。
凌子期往后避了避,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哦。”
“哦是什么意思,道长是信还是不信?给个准话。”江悦往前凑了一小步,将两人距离拉了回来。
“你这手比阿黎的还要嫩,用来烤鱼,可惜了。”凌子期意有所指地说。
江悦笑笑,眼里带着星应他:“不可惜,能为道长服务,荣幸至极。”
凌子期:“……”
叶黎:我是不是应该离家出走……
凌子期:“再胡说八道,你就不用说话了。”
江悦抬手捂住嘴,眉眼弯弯,说话时的声音隔着皮肉,嗡嗡的:“道长舍得?”
凌子期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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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