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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加菲尔德感觉烦躁。
当然不是因为克拉丽丝的指责，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和那个野蛮的阿瑞斯之女始终不对盘，而没能去参加比赛又不是他的错。
让他感到不适的是人群中隐晦的注视。带着仇视、畏惧，也许还掺杂着些微嫉恨。如有实质，纠缠着落在他身上，令人难以忍受。
加菲尔德很清楚为什么一部分营员如此仇视自己。因为他不合群，因为他没有得到诸神的承认，因为他是喀戎最喜欢的学生，更主要的是因为他实力强悍，年纪又与实力不匹配——大抵没有哪个十五六岁的青少年被十三岁的孩子打趴下还会感到服气吧。
“你得理解他们，就算是我，有时候也会感到嫉妒呢。”某次训练结束的时候，安希娅说道。那个高挑的金发姑娘像一只猎豹一般，抱着手臂靠在箭靶上，汗湿的皮肤闪闪发光，慵懒又蓄势待发——哪怕她刚刚在切磋中输了一局。
“我只是训练时间比你们更长罢了，别人去上学的时间我全都在训练。”加菲尔德蹙着眉整理好背后的箭筒。
“话可不能这么说。”安希娅看着那个一直被她当成弟弟的男孩笑了一声，“我们比你强壮，比你年长。你要知道，嫉妒这种情感可不分合不合理。凡人会嫉妒，诸神会嫉妒，混血者当然也会——你无法改变他们的想法，只要做到把所有人都打服，让他们没法嫉妒你就行了。”
但我做不到，加菲尔德在火光中默默地把自己蜷成一团。
其它营员看着自己时那种无声而深刻的畏惧和恶意，真的是来源于嫉妒吗？
男孩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无从下手解决，此时他真的很希望自己的朋友能够在他身边，但安希娅和克里斯正在远离希腊神系的亚洲呢。
他坐在在炉火边发呆，一直到大屋方向传来预备熄灯的号角声才起身回到了十一号小屋。
大部分人都已经准备睡觉了，加菲尔德进屋时房间安静了片刻，他穿过压抑的沉默，绕过横七竖八的地铺和睡袋，回到自己的铺位拿上换洗的衣物出门洗澡。
离开的时候，足够优秀的听力让他捕捉到了身后传来的那些针对自己的、带着恶意的议论。
他背对着那些窃窃私语，大步离开十一号小屋。男孩步伐坚定，看上去那些恶毒的议论没有令他产生分毫动摇，然而只有加菲尔德自己才知道这只是一次狼狈的落荒而逃。
营地淋浴间的喷头应该修修了。
此时大部分营员已经洗漱完毕，热水供应进入抽风阶段，男孩被一会儿冰一会儿烫的水折腾到骂人。他草草用换下的T恤擦了擦头发，磨磨蹭蹭地把脏衣服洗好，晾在浴室外的衣架上，就是不想回营房睡觉。
他实在不想回去面对来自其它营员的恶意，于是便沿着碎石铺成的小路径直朝住宿区相反的方向走去。
入夜的混血者之丘格外安静。白日的喧嚣褪去，晚风抚过成片的草莓田，带着果实成熟的甜美气息，一直往森林深处吹去。夜间出没的小动物们开始活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闪亮的星河铺在天幕上，就如同诸神之眼，温柔地注视地上的一切。
一切静谧又美好，然而加菲尔德听见远处传来了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在营地担任保安的鹰身女妖们开始巡逻了。
万一夜游被巡视营地的鹰身女妖逮住，他绝对要被罚刷盘子直到毕业……
加菲尔德觉得自己完全不想跟那些用来给餐具消毒的岩浆池打交道，于是他想也不想，飞快钻进了黑暗的树林里。
男孩拨开茂盛的杂草，跟着记忆磕磕绊绊地走到了一片林间空地。
这里堆叠着很多巨大的苍白石块，就像是一只对准天空的硕大拳头，营员们形象地称这堆乱石为“宙斯之拳”。
这里相当偏僻，也很少有营员来，杂草不多，所以没什么虫子，周围也没什么树木遮挡，抬头就能看到晴朗的夜空，是块不错的好地方。加菲尔德决定在这里待上一宿，整理一下情绪，无论有什么事儿都等明天再说。
他灵巧地攀上石堆，找了个相对平整的位置躺下。被白日炽热的阳光曝晒一整天的巨石仍然保有令人舒服的余温，加菲尔德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很快陷入睡眠。
也许他做了个梦，梦中朋友们和面目模糊的父母在对他微笑，然后一道刺目的闪光划过，所有东西消失了，化为一片漆黑。
加菲尔德猛地清醒过来。
夜风已经带上了潮湿的寒意，身下的巨石也失去余温变得冰冷。男孩看了一眼手表，荧光的指针重合在十二的位置——现在正是午夜。
上方有什么东西又闪烁了一下，强烈的幽蓝色光芒把整片黑暗的空地都照亮了。
加菲尔德从石头上爬起来，白色巨石上大约跟他的眼睛平齐的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蓝色三角符号——应该是希腊字母，大写的德尔塔。
加菲尔德困惑地打量着这个突兀出现的蓝色德尔塔符号，他确信自己躺下之前石块上并没有这玩意。然而这个符号安静了下来，没有再次闪光。
他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这个符号。
一阵轻微的、触电一样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加菲尔德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觉脚下一空，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一口凭空出现的深井。
跌落中，他只来得及向上瞥了一眼，井口就像照相机的镜头一样旋转着关上了，四周陷入全然的黑暗。
漆黑的井底安静极了，加菲尔德只能听到属于自己呼吸声，他坐在冰冷的地上，地面粗糙但有规则的纹路，似乎是由石砖铺成的。
这种充斥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潮湿阴冷，又一片死寂的环境足以令任何普通人产生恐惧。但不知为何，加菲尔德只觉得平和与放松，就像回到被窝里的绝对安全领域一样。
他的潜意识似乎很清楚黑暗中没有任何存在足以威胁到他。
不到一分钟之内，加菲尔德的视觉就恢复了。老实说，这样的速度简直快得不符合常理，但周围的环境又切实地反映在男孩的脑海里——这是一个相当长的房间，左右两边是生满青苔的砖石墙壁，前方和后方都空荡荡的，瞧不见尽头。
准确地说，这是一条古老而黑暗的通道。
男孩抬头看去，头顶的墙壁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他掉下来的洞口在哪里，显然原路返回并不现实。
但每一条通道总该有个出口，这条隧道也不会例外，那么它最终会通向哪里？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营员在这样的处境，恐怕早已陷入恐慌。但对于加菲尔德来说，这条突然出现的神秘隧道就好像是诸神对他心愿的回复，他希望离开混血营，而现在一个机会从天而降，落在他眼前。
男孩怀着忐忑和好奇，以及一点难以抑制的兴奋向前走去。
加菲尔德也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他的手表可能是摔坏了，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总之这块任劳任怨工作了五年多的手表彻底罢工，时针和分针仍然停留在十二的位置上。
他走了半小时，或者更久，光秃秃的墙壁上终于出现了一扇白色的门。
他轻轻敲了敲，那扇门的材质感觉有点像营地厕所隔间用的那些贴了塑料纸的抗倍特板。
门把手的位置同样是个德尔塔符号，不过颜色黯淡，加菲尔德想了想，把手贴了上去。
蓝色的光芒闪过，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
刺眼的灯光晃得加菲尔德闭上了眼睛，等他适应了这个亮度之后——
两个面戴着马戏团小丑面具、身后背着冲锋|枪、站在对面的便池前放水的彪形大汉正像见了鬼似的回头看他。
“抱歉，打扰了。”加菲尔德木然地说道，后退一步关上了门。
然而那条阴冷的黑暗隧道已然消失不见，他正站在一间厕所隔间里，头顶是积灰的白炽灯，脚下蓝色瓷砖上的不明液体反射着惨白的灯光。他身后是布满污垢的蹲坑以及一个塞满厕纸的垃圾桶。劣质空气清新剂和排泄物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隔间侧面白色的抗倍特板上满是干涸的水迹，零散着写有“xxx（被涂花）老师是傻逼”，“代数就是屎”这类脏话。
看样子这是某个凡人学校的男厕，加菲尔德面无表情地想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条神秘通道会通往男厕所的隔间，但是他是不是应该感谢诸神没让自己从女厕隔间出来？
还有外面那两个背着冲锋|枪的彪形大汉……营地的训练不包括射击，加菲尔德自然没接触过枪|支，但他确实对这种凡人使用的危险武器有所耳闻。
喀戎确实会背着弓箭上课，但加菲尔德没少听营员们讨论普通人的学校，他很清楚凡人老师们绝对不会背着冲锋|枪上班。
情况相当不妙，然而还没等男孩想出对策，就听见外面的两人吵嚷起来。
“见鬼，这里怎么有一条漏网之鱼？”其中一个壮汉一脚踹开了厕所隔间的门板，骂骂咧咧地把加菲尔德拽了出来。
“他看上去可不像这所学校的。”猛男二号打量了一番加菲尔德身上的廉价白T恤以及泛白的破牛仔裤，“你看，他身上的衣服……小混球，你是那个班级的？”
加菲尔德没有说话。他垂着眼，不动声色地评估现在的情况。制服这两个成年男性不算难，经历过严苛训练的半神对此信心十足。关键是这他们带着枪——他完全不熟悉这种武器，贸然动手是非常愚蠢的。
“管他呢。”抓着加菲尔德的那个男人嘟囔道，“我们随便把他塞进哪个班级就好，要是被小丑知道了这里有个小崽子险些逃出去，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你觉得像他这样的，家里交得起赎金吗？”
“谁知道呢。”男人啐了一口，粗鲁地揪着加菲尔德往厕所外面走，“那个疯子会对交不起赎金的小鬼们干什么都不干我们事儿，只要我们能拿到钱就行。”
看来我被卷入了一起凡人的校园绑架案，真麻烦，加菲尔德半合上眼睛想道。
年幼的猛兽收敛了自己的爪牙，像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草食性柔弱幼崽一样任由劫匪拽着自己穿过走廊，来到一间教室门口。
劫匪打开门，把男孩搡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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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菲尔德（开门）：哥谭学院的厕所，并且小丑刚刚离开了他常住的旅馆，带着手下们来搞事了
我坚信小丑除了搞大事，他还要进行一些普通抢劫来积累原（搞）始（事）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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