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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别墅（三）
第三章
苏颜青在苏言辞温暖的怀抱里慢慢睡着了。
12点的大钟响了又响，敲了又敲。
门外“噔噔噔”的敲门声接连不断。
整个别墅被黑色的大渔网笼罩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伴随着呼啸的大风拥至而来。
鬼少爷渐渐显出身形，卧室里的那副油画也惊奇地浮现出清晰的面孔。
他慢慢靠近卧室里的大床，走到床脚时，苏言辞支起胳膊，清冷道：“不要吵醒颜青。”
“嗯。”
鬼少爷看着颜青恬静的睡脸随意敷衍地说。
半遮的窗户边突然响起轰鸣雷声，惊得床上的颜青身体颤了颤。
一声巨响过后，鬼少爷纤细的阴影突然浓稠暗沉了几分。闪现的雷电投射出的阴影打在他的眼角处。
五官张扬艳丽，与苏颜青有几分相似。
或者说，这是苏颜青又成熟几分的模样。
“人等会儿不要全弄死。”苏言辞说。
他侧身给颜青整了整被子，低头将颜青的碎发向上撩了一下。
鬼少爷已经走到了颜青身旁。
他半垂着眼，伸出细长的手指在颜青柔软的头发上戳了下，然后弯腰亲吻了颜青的脸颊。
很甜。
鬼少爷勾唇看着自己触碰颜青的那点肌肤。
片刻后，他突然开心地把自己的那根手指扯下来。
浓稠的鲜血落在干净的地板上，纤长的手顿时变得残缺不全，但奇异的是有一种残缺的美。
“我要把这根手指珍藏起来。”
鬼少爷亲了亲那根手指，眯着眼笑着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他不知从那里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然后恋恋不舍地把那根沾着鲜血的手指放进去。
“颜青会喜欢我这个礼物吗？”
耳尖滴血，白净的小脸兴奋地惹上红霞，眼睛里满是见到心上人的羞涩。
苏言辞没理他，他给颜青塞好被窝，下床走到卧室门前，对门外的黑影说：“把那些鬼东西都管好，不要脏了颜青的眼。”
“噔噔噔”的声音骤停，被扯成长条状的黑影萎缩一下，它液体般的身体凝固出一些血肉。
它隐晦的鬼言嘶嘶地叫起，尖尖的小角指着二楼的方向。
苏言辞定定看了几秒，他冷漠地说：“晚些时候再杀，不然便宜他了。”然后关上门。
苏颜青被惊得吓醒，他揉着眼睛，半阖上眼对站在他床旁的鬼少爷说：“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暖灯早就被鬼少爷给熄灭掉，卧室里明明暗暗让人看不清。
巨雷声再一次作响。
照亮鬼少爷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哥哥？”
颜青打了个哈切，并没有起疑心。他扯了扯鬼少爷的衣角，边蹭着他柔软的布料嘟囔道：“哥哥，你怎么换衣服了？”
鬼少爷生涩地抱住他，软软、香香的身体在他的怀里。
这么一想，鬼少爷兴奋地脸都憋红了。
“嗯。”他轻轻吐出一句较为冷静的话。
颜青睁不开眼了，他握住鬼少爷的手，喃喃道：“好凉啊。”
然后滚回被窝，把小脸又埋进暖暖的枕头里。
苏言辞回来，狭长的双眼较为冷漠地看着鬼少爷。
苏言辞携着一股凉气挨着颜青，颜青不满地推开他，把自己翻了个身，给他留下一个软趴趴的背影。
“凉。”
哼唧唧唧的小奶音嘟囔着。
苏言辞垂眸眨眼，把自己的身体调热后，他从后面拥住颜青，闻着颜青身上的香味也半阖上眼。
而鬼少爷怔愣着盯着自己的衣服发呆，苍白阴冷的脸逐渐变得艳红。
他看看床上相抱着的两人，沉默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飘到二楼--江伊泽的卧室里。
二楼。
黑暗狭小的走廊里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鬼影，四肢奇长无比，黑色的秀发披散着挡住它们的脸。
见鬼少爷下来后，它们停顿片刻，恭敬害怕地缩在地上。
鬼少爷俯视他们犹如看蝼蚁一般，走进江伊泽的房间。
它们歪歪斜斜地竖起奇怪的身体，黑发飘扬，露出缝着笑容的白脸，他们滋裂地溢出一大滩口水。
房间内，江伊泽紧蹙眉头，五官挣扎在一起，魔障似的扑腾四肢，像只正在溺水的青蛙，可怜又丑陋。
他突然喘气睁开眼，恰好看见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他的鬼少爷，以及墙壁上如山倒影的诡谲黑影。
江伊泽倏地哆嗦了一下身体，然后重新把被子蒙着头，紧紧闭上双眼。
整个人蜷缩在白色的床单下。
一个鬼影按捺不住，它悄悄地勾起床单。见鬼少爷无动于衷后，它身后的鬼影全都兴奋起来。
一个接着一个攀爬到白色的床单上。
濡湿、粘稠。
江伊泽浑身充满着人肉的香味，无时无刻吸引着这些被囚禁于此，贪婪而饥饿的怪物。
一个鬼影钻到他的被单里，它垂涎地伸出细长的舌头。
“啊啊啊啊啊啊！”
那张怪脸几乎贴着他。
江伊泽尖叫地捂住自己的伤口，他疯狂地冲向门口，可是他怎么也无法碰到那扇近在咫尺的门。
“顾雨！救命！救我！”
他四处躲闪层叠涌来的怪物，但那些鬼影像是粘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
“颜青，颜青！救我！”
听见他在喊颜青的名字，鬼少爷静止的身体动了动，他僵硬地转动自己的脖子，直勾勾地盯着狼狈不堪的江伊泽。
鬼影也停下来。
江伊泽惊恐地往墙角处后退，他不断乱挥自己的胳膊。
“哈哈哈，你们这种怪物不能攻击我了！我就知道，游戏是不会……”
没等他说完，鬼少爷冷冷一笑：“别伤的太过。毕竟，后面还等着他……”
说完，他眯起黑瞳，亮起虎牙威胁地盯着那些鬼影。
鬼影裂开空瘪的大嘴，一步一步逼近猖狂的江伊泽。
咕噜咕噜的饥饿声充斥着这个逼仄的小房间。
江伊泽颤着手，抖着身体，大喊：“不，不对！”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一股尿骚的水渍顺着裤子滴在地板上。
很臭。
鬼少爷嫌弃地看着他。
他冷漠地从椅子上下来，轻轻捂住口鼻，留下黑影与他呆了一宿，并礼貌地合上那道充满尖叫声的房间门。
“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疼疼！”
“我的眼睛！我的手！”
听着他痛苦的惨叫声，鬼少爷迈着轻快的步调上了三楼。
顾雨躺在床上，他冷漠地听着江伊泽的尖叫声，手指紧紧攥着。
鬼少爷站在三楼的卧室门前，他静静地透过门看向对面沉睡的颜青，低下头沉思自己身上的斑驳血迹。
秀丽的眉头紧蹙，他转过身，去了一间幽暗偏僻的小房间。
一进屋，房间里遍布透明的椭圆形的玻璃瓶。
骨头、手指、眼球、大脑、以及密集的小几倍的黑发鬼影。
很干净，也很安静。
他将江伊泽的眼珠和手指放进一个空玻璃瓶里，然后拉开居于小角落里的衣柜。
很旧、很破。
翻了好大会儿，他找了一件较新的西装。
布满灰尘的全身镜朦朦胧胧地映着他西装革履的身姿。
犹如翩翩贵公子，宛若矜贵小少爷。
鬼少爷探着头，笑得一脸灿烂。
刺啦刺啦的挠玻璃的刺耳的声音吵得鬼少爷不开心。
他静静走到“发育不良”的鬼影前，掰断它的头和尾巴后，看着它仍不断晃动的身体喃喃道：“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好吗？爸爸妈妈？”
“嘶嘶！”
声音短促，一长一短。
鬼少爷不开心地拔断它的舌头，令人烦躁的声音终于停下。
他关上门，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而拿了一束花。
苏言辞垂眸看着他兴高采烈的回来，问：“弄好了？”
鬼少爷一蹦一蹦地捧着娇艳欲滴的花走到床柜前，他扬起笑脸将含有清香的花放在颜青旁边。
“嗯。弄好了。”他不在意地回答，然后自言自语道：“颜青喜欢花，那我送了花后颜青会不会喜欢我啊？”
闻言，苏言辞冷冷地瞥他一眼，轻轻裹住颜青的被子，把颜青紧紧塞到自己怀里，不留一点缝隙。
鬼少爷毫不在意地跪在地板上伸着脑袋把脸凑近颜青身边。
然后一点一点轻舔颜青垂落下来的手指。
黑瞳一直盯着颜青软软的背影。
月光透过窗户照到鬼少爷的身上。
浓黑的阴影若隐若现，秀丽的五官也渐渐变得焦黄丑陋。
颜青突然翻了个身，细白的手恰好伸到鬼少爷的嘴里。
他顿时怔愣住，浑身兴奋地颤抖着。他急不可耐地用虎牙轻咬，舌尖渗流出来的口水不可避免地湿了颜青一手。
苏言辞反应过来，温和清俊的双眼半眯着。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他慢条斯理地取下眼镜，然后弯腰轻舔颜青的另一只手。
客厅里的大钟又响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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