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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3)
睡了一整个上午,下午段雪昼不怎么困,认认真真地听了一下午课。
不同于之前懒散跋扈的样子,段雪昼坐在窗边,微垂着眼,眼神专注,阳光恋恋不舍地吻过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睫毛卷而翘,眼睛黑白分明,鼻梁高挺,唇不点而朱。明明是很浓艳的五官,却又透着不沾烟火的清冷,让人想把他扯入凡尘,拢入怀中。
alpha们下午听课的效率低多了,他们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总是看着段雪昼发呆,直到被老师丢了粉笔头才难舍地别开眼听课。
晏家大少爷没有老师敢管,他撑着脸,眼神痴怔地看着段雪昼。
课间段雪昼也没找再沈珏麻烦,晏燃一拿着自己的作业,没开口打扰段雪昼,就坐在他前桌,段雪昼写一题,他就抄一题,其他时间都在默默看着段雪昼专注的面容,眼神极尽痴缠。
乍看是不学无术的学生在抄作业,但只要看见晏燃一的眼神,就知道他只是在找机会和段雪昼一起做些什么。
沈珏余光看了两眼段雪昼的习题册,出乎意料的是都写对了。
最后一节下课铃打过,同学们开心地收书包准备回家。
段雪昼看着站着收书包的沈珏,想了想,说道:“一起回去,溪临区的别墅,有司机来接。”
溪临区的别墅是段雪昼上学时的住处,离学校近,但离他打工的地方是两个方向。而且段雪昼既然开口一起回去了,那么必然不会再给他出门打工的机会。
沈珏拿着课本骨节分明的手一顿,平静地说:“好。”
段雪昼挑了挑眉,他还以为沈珏还会再抵抗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明白了暂时的忍耐和蛰伏是现在最佳的选择。
毕竟沈珏现在在段家毫无话语权。段父接回沈珏,并不是因为父爱,他只是不想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给有心人利用的机会。昨天在主宅的时候,段父除了说明了沈珏私生子的身份,全然不管段雪昼为难沈珏,明示了他完全不在乎段雪昼怎么对待这个弟弟——只要别弄死弄残了。
所以沈珏现在只能服从于段雪昼,段雪昼让他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
只有忍耐和蛰伏,才能等到翻身咬死仇敌的机会。
而忍耐,是沈珏最擅长的事。
沈珏的脸上毫无波动,看不出一丝不甘愿与抗拒,好像已经臣服于段雪昼。幽黑的瞳孔深处却隐藏着凶狠和戾意,灼灼燃烧,只等着一朝得势,将亲口撕碎段雪昼的脖颈。
发现段雪昼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沈珏微垂下眼,再抬起时眼里已是风平浪静。
段雪昼把书包丢给他:“走吧。”
*
段雪昼住的地方是四环的独栋别墅,占地面积四百平米。对于段家的财势而言有些小了,但胜在离学校近,环境好——而且是段雪昼一个人住。
因为段雪昼不喜欢尾气味,溪临的别墅没建车库,司机把车停在了大门口,下车为段雪昼打开车门。
别墅四周围着白漆砖墙,正门是一个巨大的铁栅门,走进铁栅门,两边种着几棵枫树,不高,应该是最近两年新种下去的。才刚迈入初秋,天还热着,夕阳却已经给浓绿的枫叶染上了一层淡金。路的左边是一个草坪,右边有一个小游泳池,一架紫藤搭在游泳池的一角,水很清澈,倒映着赤红的夕阳和郁绿的紫藤叶。
别墅有两层,外墙是白色和深棕,打开门,室内一直开着恒温空调,空调的凉气把身上的燥意轻柔带走。室内装潢是干净简洁的北欧风,采光很好。不同于段家主宅的庄严沉闷,段雪昼的住处舒适又随性。
沈珏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别墅内干干净净,既没有alpha或omega的信息素,也没有第二个人居住过的痕迹。
段雪昼坐在玄关的椅子上说:“帮我换鞋。”
沈珏把两人的书包放在另一张椅子上,沉默地蹲下身给段雪昼解开鞋带。
段雪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沈珏的头发又黑又浓密,皮肤接近蜜色,长眉凤目,因为气质的原因看起来有些冷硬。此刻却好像把浑身锋芒收了起来,低眉顺目,仿佛一个沉默又忠心的仆人。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忠心而已。
段雪昼心情很差,他买这栋别墅就是为了独居,现在却碍于任务要求,被迫把沈珏带回家。
段雪昼避开沈珏给自己套上拖鞋的手,一脚踩到他大腿上。
段雪昼迎着沈珏的阴鸷视线,冷声说:“跪下帮我换鞋。”
夕阳映在少年脸上,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团扇形的阴影,少年的眼很冷,唇很艳,微抬着下颚,一副倨傲的样子。
沈珏把视线移到少年修长白皙的脖颈,鲜嫩的花茎一般,柔嫩又脆弱。
这里没有其他人,只要他抬手抓住少年的脖子,轻松就能折断。
看见沈珏眼里爆发出的凶意,段雪昼脚下更加用力,说道:“快点。”
沈珏看了段雪昼很久,终于压下眼里的凶狠,右膝盖触地,半跪着,握住少年白玉雕琢一般的脚踝,为他穿上拖鞋。
沈珏的手又大又烫,只一只手就圈住了段雪昼整个脚踝,不至于痛,却让段雪昼感受到了钳制感。
段雪昼心里气笑了,还以为沈珏是阴暗处的一条毒蛇,没想到是个狼崽子——同样冷静、理智,但压不住凶性,时时张扬着,只要敌人露出一点弱势,马上就会扑上来撕咬。
段雪昼踹了一脚沈珏胸口,声音像夹着寒冰:“要哥哥教你规矩吗?”
沈珏接住段雪昼踢向自己的脚,同样握住脚踝,挑衅地用力收了收,在段雪昼挣动前松开了双手,眼里暗潮涌动,语气是全然的顺从:“不用。”
段雪昼脸色彻底冷了下来,抬脚用力踩在沈珏肩上。
沈珏顺着他的力道双膝跪地,温顺地低下了头,不继续与段雪昼对视。
段雪昼的声音从他头顶上传来:“我看你不像不用教规矩的样子。”
沈珏舌尖舔了舔上颚,眼里凶意迸发出来,语气仍然温顺:“下次不会了。”
段雪昼没再说话,也没收回脚。
沈珏一直低头跪着,不反抗也不求饶。
直到腿有些发麻,段雪昼才放下腿,往浴室走,“冰箱里有菜,自己热着吃。”
他一转身沈珏就站了起来,神色晦涩不明。
少年脾气硬,身上却哪哪都软,他只需要在刚刚多用一点力,就能轻易把段雪昼的双腿折断。
可就是这样柔弱的段雪昼,能踩在他肩上,让他不得不顺从。
段雪昼在浴室洗了很久,出来时只穿着件浴袍,皮肤被蒸的粉红,墨黑的头发贴在白皙的脖颈上,水滴顺着流入浴袍。
只是眯着眼,抿着唇,一副心情很差的样子。
他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沈珏,冷冷道:“你睡客厅,二楼右手第一个房间里拿被子。别用浴缸。”
他现在没耐心去按任务要求欺负沈珏,没等沈珏回话,安排完就直接上楼去了。
沈珏若有所思地看着段雪昼的背影,随着段雪昼一阶一阶往上走,目光停留在他纤细的脚腕上。小腿皮肤白到几乎透明,显得脚踝上一圈深红泛紫的手印尤为显眼。
直到段雪昼关上房门,沈珏才移开视线。
他握了握拳,眼里满是凶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段雪昼坐在床上,桃花眼里又冷又怒,问系统:【还是查不到是谁偷的衣服吗?】
系统沮丧又难过,它感觉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帮不到宿主:【没有…数据流显示没异常。】
段雪昼深呼了一口气,从十四岁开始,他的衣服时不时就会丢几件。有时是外套,有时是裤子,有时是衬衫——全都是他最近穿过的衣服。
以前丢的都是外衣,但刚刚洗澡的时候,段雪昼发现昨天换下还没来得及洗的浴袍被偷了。
这让段雪昼感到愤怒又恶心。段雪昼是胎穿,用的是他本来的身体,不存在分化,完全没有这个世界的信息素,他不知道对方偷自己衣服是为了做什么,但无论是做什么,都让他觉得反胃。
以前在段家主宅的时候被偷,现在换了溪临区别墅还是被偷。段雪昼给别墅内外每个角落都装过摄像头,专门请了一支警卫队巡逻,系统也专门留了数据流辅助监控,却什么也没拍到,警卫队也没发现一场,反而让段雪昼感觉到了如影随形的被监视感,一周后段雪昼忍受不了地都撤掉了。
对方对段雪昼的行程了如指掌,进出段雪昼家轻松随意的像自己家,段雪昼警惕厌恶却又毫无办法。
所幸内衣还没丢过——他定制了个洗涤烘干一体式洗衣机,材料用的是坚固等级最高的航空火箭用材,带密码锁,还让系统也加上了层锁。只是段家虽然权势滔天,但也无法调用太多这种材料,这个洗衣机的大小只够洗内裤,放不下常服。
段雪昼坐了一会,气还是没下去,打算玩一会游戏转移注意力。他挺喜欢玩游戏,而且玩的不错,但不会沉迷,都是完成作业之后才玩一会儿。
一打开游戏客户端,就收到了snieg的双排邀请。
snieg是他一年前认识的打野,人狠话不多,什么打野都能玩,又和段雪昼合得来,他们就一直双排上分。
[snieg:进语音]
snieg说他那边不方便说话,但每次都喊段雪昼进语音。段雪昼到不在意这些,可能对方是住校生,在寝室里说话会吵到室友,所以他们就成了段雪昼说话snieg打字的模式。
段雪昼进了小队语音后,snieg才点了准备。段雪昼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snieg:好几天没看你上线。]
段雪昼咽下水,说:“嗯,最近家里有点事。”
对方消息回的很快。
[snieg:解决了吗?]
虽然snieg总是找他尬聊,但都很有分寸,从不过问段雪昼的隐私,所以段雪昼愿意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还没完全解决,但有眉目了。”段雪昼不想多谈剧情任务的事,岔开话题,“版本更新之后我还没玩过,现在什么中路强?”
snieg很有分寸感,没有继续追问。
[snieg:你玩刺客吧,我红开二级打完buff直接去]
游戏正好排了进去。选择英雄界面队友一看见他俩的名字,就兴奋地在公频发消息。
[云飞天:snieg加入队伍雪迟加入队伍这把稳了]
[阿龙qwe:我选个工具人打工怎么样?]
段雪昼轻笑,学着队友说话:“大腿,我选个工具人给你打工怎么样?”
话筒那边隐约传来一声喘息,又急又轻,被游戏的背景音盖住。
[snieg:我给你打工。]
选完英雄,游戏载入,刚进去对面打野就在所有人频道发了个[?]
没指名道姓,但其他八个玩家都知道是给段雪昼发的。
段雪昼以前经常和90双排,90也是玩打野位的,但和snieg不同,90只玩一个英雄,把那个英雄玩的出神入化,打进了国服前列。他们双排组合胜率很高,几乎每一盘都能锤爆对面中野,名气不下于现在段雪昼和snieg的中野组合。
后面有次90没在线,段雪昼单排,碰见了snieg这个新起之秀,因为配合意外的好,snieg主动邀请他双排,段雪昼就和他排了几次。
段雪昼无所谓和谁一起双排,只要有配合、能赢,谁先拉他他就和谁玩。而那几天——直到现在——都是段雪昼一登录客户端就能收到snieg的双排邀请。
在段雪昼和snieg双排的第三天,90趁段雪昼结束一局排队等待下一局的时候发了个消息:[你来不来?不来我删了]
段雪昼看见之后皱了皱眉,觉得这个人幼稚又麻烦,没有回复消息,也没接受双排邀请,直接删除了好友。
然后90再也没玩过那个英雄。
不玩招牌英雄的90很快从王者掉到了钻一,也就一直没机会再碰见段雪昼,直到最近才慢慢又打回了王者。
[云飞天:怎么有种……微妙的……现任撞见前任的尴尬感。]
[卡兔:雀食,没事,我们肯定不会让雪迟输的!不然也太尴尬了……]
[snieg:?]
段雪昼到没什么感觉,他不在乎90这个问号是什么意思,甚至都不觉得是给他发的。
snieg发来私聊
[snieg:你和他也是开语音双排的吗?]
“嗯。”
snieg沉默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出兵了才又发了一条私聊
[snieg:他这个英雄前期要刷,我二级帮你抓一波,把线推进塔下后一起入侵他野区]
以往snieg都是配合段雪昼打,从没指挥过段雪昼,这还是段雪昼第一次看见他这么想赢。
结果没想到不用他们入侵90的野区,90像疯了一样二级就去找snieg麻烦,虽然都猜中了snieg的位置,但他玩的英雄前期本来就不如snieg,加上段雪昼比对面中路支援速度快很多,每次90都被杀了。
十分钟不到,90就死了六次,等级落下snieg两级。
段雪昼这边的队友都看不过去了,高分段都是老熟人,互相基本上都认识。
[云飞天:9神别死了,再死等会被封号了。]
90像没看见一样,不管不顾地一复活就去野区找snieg,然后被snieg杀死。
其他七名玩家心里唏嘘,也就不再劝了。
平常需要玩二十多分钟的游戏十一分钟就结束。
结算界面90什么话都没说,也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一弹出结算窗口就退出了房间。
[snieg:你支援的很快。]
段雪昼游戏天赋一直很高,被人夸习惯了,也不想商业互吹,就没回snieg这句话。他看了看时间,说道:“我下了。”
[snieg:这么早吗?才玩一盘。是对面打野让你不舒服了吗?]
段雪昼不明白为什么snieg会觉得自己赢了游戏还不开心,困惑道:“不是,明天还要上课,不能像暑假玩的那么晚了。”
[snieg:那就好。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段雪昼没理snieg的怪话,发了个[8]就下了,洗脸睡觉。
*
大洋彼岸,极为英俊的男人坐在电脑前,一头柔润的银发长至腰间,衣着一丝不苟,黑宝石袖扣折射出冷冷的光。
他戴着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少年那声轻笑。
他的五官禁欲又高冷,琉璃色的瞳孔里却满是欲色。
……
过了很久,男人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痴狂又缠绵地喃喃着:“阿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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