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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美强惨师父(三)
孟初阳觉得自己现在活的像个睡美人，整天不是在昏迷就是在准备昏倒的路上。伤口感染以及空腹灌下去的河水让他再度发起烧，迷迷糊糊的只能趴在狐九背上任由对方背着走，如今尚未拜师，他不清楚狐九是拿他当只宠物还是什么，但起码不会被很快丢掉就是了。
又病了三五天，孟初阳醒来喝过药已是日上三竿，客栈环境嘈杂，屋里还开着窗户，外面人群熙熙攘攘，习惯了大城市隔音良好的房子，如今就算病着也睡不着了。“不想死就躺着。”准备起身时胸口被一只手按住，明明看上去是那么纤弱，偏偏按在他身上的力道重于千钧差点把他骨头都按碎了。
接收到少年控诉的眼神狐九才收回手，继续低头看手中那本医书，久病成良医，狐九的医术自然不差，只是人族与妖族身体构造有些差别，要处理孟初阳身上的问题他还得再读读书。“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动，否则我便不要你了。”随意地警告了一句他就起身离开，想来应该是买药去了。
进境缓慢啊。孟初阳在心里叹气，他刚刚想起系统说过的好感查询功能，一时兴起就动用了一次，按照规定只要他把狐九的好感刷到一百就算通关，但在他看见那个数字还是可怜巴巴的2的时候差点气晕过去。遥遥无期啊……他在心里长叹，虽然现在基本上已经偏离了剧情他还是要回忆一下原本的故事内容。
在晨曦十八岁进入天机学院之前的四年一直与师父狐九生活在一起，狐九尽心尽力为他治病，又十分严厉地教导他修行。但过往的经历始终是影响了狐九的精神，他固然欣赏这个历经苦难后依然保留着赤子之心的少年，却又因为在少年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而憎恨晨曦。他病态地想把这缕闯入他这片暗夜中的曙光拖进泥潭，正如溺水之人会死命抓住跳入水中救他的人一同沉沦。
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就导致他对待晨曦的态度时好时坏，久而久之这个单纯的少年也被磨灭了天真。矛盾激化是在晨曦进入学院之后，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院长很关照他，自然也发现了他背后狐九的存在，通过调查发现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后院长开始帮助晨曦摆脱狐九病态地控制。
之后就如传统的故事那样，晨曦与彻底疯了的狐九决裂，经过一系列的成长之后顺利打败了这个大反派。
但现在已经跟原剧情完全不相干了，自己像个小宠物一样被养着，凌院长给的信物也弄丢了，自己以后有没有人身自由都是个问题。
还有这个好感到底要怎么刷啊！
“又睡了？这么娇弱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听到声音孟初阳急忙睁开眼表示自己还醒着，狐九挑了挑眉也没再说话，自顾自地架起炉子开始熬药。光是闻着这个味道孟初阳都觉得苦的要命，偏偏狐九还不会给他准备糖块，再苦也得忍着，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吐出来就会立刻掉脑袋。
“看你的样子也哑了不止一两年了，想说话吗？”狐九看少年的表情实在有趣，忍不住主动挑起了话题，狭长的狐狸眼眯着，看得孟初阳浑身不自在起来。这具身体确实早在七八年前就被人灌了哑药，早就忘了说话为何物，只是孟初阳穿过来之前身体健全才会感到不习惯。
见少年点头，狐九又低下头继续关注炉子上翻滚的药液，“这药得吃七天，你可得忍得住才行。”孟初阳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药就是治他嗓子的，心里顿时一阵无语，你药都买来了还问我想不想治，这不纯属没话找话。这纠结的小表情又惹来一声轻笑，以及面板上好感加一的字样。
美人你XP好怪。
又过了三天，孟初阳总算被允许下床了，还能跟着狐九出去转转，只是对方迈开大长腿完全没有等人的意思，他只能一路小跑努力追，常年营养不良导致他没多久就气喘吁吁不成样子，想拉狐九的手又不敢，只能灵机一动抓住了对方的披风，在狐九回头看他时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这个小动作显然取悦了美人，狐九任由他拉着，脚步也放缓了一点。孟初阳这才后知后觉地被自己的大胆吓了一跳，只能心虚地把视线投向两侧的市集。
这一看，就出了问题。
即使他现在努力用身前宽大的披风挡住身形，摊位上的男人依然死死盯着他，这人孟初阳看的亲切，正是一路把他弄来边境的奴隶商人，狐九不仅带着他停留在边城，还大摇大摆的出来逛黑市。如今两族尚未停战，边境的治安差的要命，黑市这边的秩序虽有管理这条道上的人维持，但对给自己带来利益的商人自然多有偏袒。所以没过多久，一帮人就围住了狐九和孟初阳两人。
“有事？”狐九从容不迫地理了理衣领，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几声，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对面的人见此心中不由多了几分轻视，但出于谨慎商人还是虚虚一拱手道:“不知这位公子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在下……”
“有事说事，吾不喜欢跟人客套。”狐九不悦地皱眉，对面立刻从善如流道:“阁下身边的那个奴隶是在下弄丢的货，可否请阁下归还。”虽是询问却用了陈述的口气，身边的壮汉也从善如流地一齐向前走了一步，面色不善地盯着躲在后面的孟初阳。
“是他说的这样吗？”狐九忽略了周围的人，抬起手轻轻抚过少年的发顶，见他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便瞬间收敛了笑容，一双眼冷冷地注视着对面的商人道:“你们吓到他了，退开。”骤然爆发的杀意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的商人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即便他看出眼前人实力不俗，但仗着地利以及人数，他还是硬着头皮呵斥道:“不过一个病秧子，动手。”周围的人也想着己方人数众多立马扑了上来，其中一个还很那啥的一笑:“小美人装什么，让大爷好好疼惜疼惜你。”
犯忌了。孟初阳在听到对方开口时就愣住了，连手中都披风抽离都没察觉到，以狐九古怪的脾气，原本可能只是教训一下对方，现在听到这种话，此事绝难善了。
果不其然，一瞬过后惨叫声此起彼伏，狐九手中握着原本隐在衣袍下的长刀，鲜血泼在墙上形成一朵朵梅花，原本扑向他的人群早已四分五裂，抢在前面的已经碎的不成样子，外侧的肉块看起来还能勉强拼成一个人，还能发出声音的无一不是缺胳膊断腿，躲在最后边的商人早就掉了脑袋，那颗头颅带着惊恐的表情滴溜溜地滚到了孟初阳脚边，少年一低头正好与之四目相对。
孟初阳之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从未见过尸体的他第一次面对这样残酷的景象。同时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一点——反派之所以是反派，是因为他们有着世俗无法认同的三观。比如对生命的轻贱……
这样的人在现实中，就是罪犯。
“害怕了？想来你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那只手抚上孟初阳的后脑时他一瞬间僵住了，这一举动却好像又一次触怒了对方，原本轻柔的抚摸变成了粗暴地扯着他的头发，连拖带拽地把他按到了一堆尸块跟前，压着他凑近了那一团血腥。“以后还会经常看见的，从现在开始好好习惯。睁开眼睛给我看！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你！”孟初阳徒劳地挣扎着，又在狐九的咆哮声中不得不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血污，他浑身抽搐，只觉得连晕过去都成了奢望。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那种怜悯一般高高在上赏赐的爱感化！自己分明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却自欺欺人的忽略了。
为恶者，从不悔。或者说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错的。
万幸的是狐九很快松开了手，孟初阳这才连滚带爬地逃到一边好好吐了一场，作为一个看法治栏目都会感到不适的普通青年，直面这种东西足以成为他一生的噩梦。
“回去了，若是后悔了就自己滚。”狐九一句话到真的让孟初阳有了就此逃命的心思，但他抬起头的一瞬分明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歉疚，这让他又一次抱了侥幸心理，认为这人不是十恶不赦，只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却浑然不记得精神病人比那些有目的的罪犯更可怕。
即便如此他还有攻略任务要做，不可能临阵脱逃。于是他强忍着头晕站起来，勉强跑了几步追上了狐九，这一次抓住了对方的衣袖，迎着那人诧异的眼神，少年笑了起来。这一次依然比哭还难看，但其中那份执着却让狐九心中一动，情不自禁地抱起了已经站立不稳的少年，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早在松手的那一刹他就后悔了，分明是好不容易抓住的一缕阳光，他却下意识地想把这份光明掩埋进自己的黑暗之中。自知已然深陷泥沼，跳下来救他的人只会被他拖入深渊一同沉沦，所以他想推开这难得的光源。哪知这人竟不怕死地又凑了过来，真不知是太蠢还是太天真。
既然让他抓住了，就别想逃出去，他的晨曦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狐九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甚至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怀中少年的发顶，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难得的珍宝。
“别随意给我希望啊，我会当真的。”狐九用一种十分妩媚的声线在孟初阳耳边低语了一句。刚经历惊吓的少年此刻已然昏昏欲睡，并没有听清这句话。
于是当孟初阳醒来看到好感值变为十时差点喜极而泣。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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