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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实验室里十几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闻声沸腾，全都聚了过来。
“梁哥，那呢儿？”
“急什么？”梁郁安从手机相册里找出照片，把手机递了过去:“喏，看看，这腰，这腿，这气质。人美性子好，就是死活不跟我签约。”
“我k，这腿好绝！”秦妄看着手机屏幕，肩膀推了推梁郁安，“梁哥，你介绍介绍给我认识呗。”
梁郁安反讽他:“想得美。”
他从秦妄手里抢过手机，推搡着坐在沙发上八风不动的边辙:“炽哥，一天到晚在实验室跟群男人混有什么意思。来看看美人洗洗眼？”
边辙睥他一眼，嗓音有点不耐:“起开。”
梁郁安把手机怼到他眼前，猝不及防的，边辙抬眼，只看到一袭青苔绿的身影。
“炽哥，炽哥！怎么样？绝不绝？”
“梁哥，这不会是照骗吧？！”
“狗屁照骗，我拍的我能不知道？”梁郁安朝那群人笑得很欠:“不信问你们炽哥呗，你们炽哥今儿还开车送人家呢。”
“炽哥，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美爆了”
边辙眸光淡淡，看着眼前的手机屏幕。明瑟穿着一袭青苔绿的旗袍，细雨落在她长睫。
纤腰楚楚，秋水盈盈。
耳边是吵闹，乱嚷一团。边辙心烦得厉害，合了合眼，只敷衍的嗯了一声，嗓音懒散得不行。
“别光嗯啊！”梁郁安又去惹他，“这以后这就是你弟媳了。”
手机界面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他看了一眼，来信人是明瑟。好像是梁郁安口中所谓的他的“弟媳”。
边辙抬腿踢了踢他的膝盖，言简意赅的提醒他:“信息。”
梁郁安收回手机，点开。
【明瑟:梁老师，你们要喝奶茶吗？店里今天买一送一。】
——
明瑟发完消息后，对方几乎是秒回。隔着屏幕都似乎能听到梁郁安吊儿郎当的笑。
【梁郁安:成啊。】
他点了十杯，算着明瑟说的买一送一，一共二十杯。
买一送一是假的，少的钱，明瑟得垫。
店里人多，二十杯奶茶很快就做好了。明瑟点了一遍数量，脱下围裙，摘下帽子:“店长，有个外卖需要我去送一下。”
店长在忙，只是问她:“多少杯啊？”
“二十杯。”
“二十杯？”店长回头看了她一眼，几乎脱口而出:“你不行，二十杯呢，让大勇送吧。”
“没事，我去吧。”明瑟鲜少这样执拗，分两次提着奶茶放进外卖箱。戴上店里的白色头盔。
梁郁安给的地址是锦江大厦，十四层，边辙的实验室。
骑车二十多分钟，明瑟到后，没着急上去。摘下头盔，照了照车子上的后视镜，头发被压得有些乱。
抬眼看着眼前的高耸大厦，想到等会要见到边辙，又重新绑了一下低马尾。
而后才一个人搬着外卖箱走进大厦，乘电梯到十四层。
乘着电梯，她一遍遍的调整呼吸，心跳却频频加速，不慎听话。
电梯门打开，十四层，明瑟隔着玻璃门，看实验室里，她没看到边辙。
她用身子推开门，门边两个正在接咖啡的程序员见她，明显愣了下。
这这这……他妈好像是那个小美人？
明瑟放下外卖箱，她肤色偏白，用点劲脸色就透了些红，额间一层薄汗，又乖又纯。
她将两侧微湿的碎发拂至耳后，语气温淡的解释:“是梁老师点的奶茶。”
“奥奥。”其中一个回过神，冲里间喊了一声:“梁哥，你点的奶茶到了。”
而后压着音量冲里屋的人喊:“我C，真人来了，快快……摆架迎接！”
梁郁安走出来，见到来人是明瑟，有些意外:“明瑟，怎么是你来送啊？”
他原以为明瑟说的奶茶买一送一，是明瑟自己开的店。没想到她是员工。
梁郁安让人去提奶茶，又冲她招手:“快进来坐。”
明瑟没拒绝，随他走进实验室里面。
想见的那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听见声响，只是略微抬眼，掠过她，又低下。
“来来来。”梁郁安是个自来熟的，拍手招来一群小伙子。他清嗓介绍:“这是明瑟，我朋友。都老实点啊，说不定以后就成你们嫂子了。”
明瑟知他说的玩笑话，也不反驳。只站一旁，笑得温淡。
“嫂嫂！嫂嫂！”一个一米高的机器人，顶着方正的脑壳子从人群钻出，脚下的轮子划得很快，“哪里有嫂嫂？！”
机器人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水。尽管他冒失，水却分毫未洒。
“边多余！”秦妄笑着敲他脑袋，“你就嫂嫂两个字听得清！想要的话，你让你炽哥给你找去啊？”
“嘻嘻。”机器人为明瑟端上水，半弯腰行了个不大标准的绅士礼，“很高兴为您服务。”
明瑟端起水，对他礼尚往来:“谢谢。”
边多余收起托盘，原本□□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不客气。”
“这是边多余。”梁郁安和她介绍，“是边辙研发的一款人工智能1.0，后来可以仿生化了，也没舍得毁。”
明瑟端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眼底里笑意很淡，却看向了边辙，说:“它很可爱。”
边辙恰好从资料里抬眼，正巧对上她的那双温柔眼。
这回明瑟没躲，坦荡荡的看他。手心被汗浸湿，她在紧张。
边辙似乎看穿她，眼眸淡得出水，移开视线，看向了边多余:“回去吧。”
明瑟放下水杯，见边辙兴致缺缺的，也不理她。也是，他们本来就不熟。
慢慢来吧，她得循序渐进。
刚想告辞，却被秦妄拉住衣袖:“明瑟，你脚受伤了吗？”
明瑟微微挑眉，饶是她，也有些诧异。她的伤早就好多了，连店长都没看出异样。倒是眼前这个秦妄，眼尖得厉害。
“还问。”梁郁安朝他身上拍了一下，诉着边辙的罪状:“还不怪你们边总？”
边辙闻声，放下手里资料，散漫的倚在沙发上，有点慵懒，挑起一边眉。
明明是梁郁安在说话，他却看向了明瑟。
“昨个你们边总在包厢发火，惹得人围观。人挤人，这不，扭着了。”
明瑟原想解释是旧疾，看到边辙睇来的眼神，清淡淡的，是少有的温和。
她和他对视，边辙视线凛冽，话说得波澜不惊:“看过医生了？”
“还没。”明瑟见他主动搭话，笑了笑，说，“已经好多了，不碍事的。”
边辙恍若未闻，只是起身，淡淡撂下一句话:“等会让秦妄带你去医院看看。”
“先生。”她嗓音温软，唤着他先生，说，“不用了，不碍事的。”
边辙回头看她一眼，他有些困，眉眼都是倦意，有点散漫，也有点不耐:“你随意。”
话落便转身去忙他的事。
“诶！明瑟，你别拒绝啊。”秦妄劝她，“我们老大就这脾气，你不去他等会罚的可是我。”
被秦妄拉下楼的那一刻，明瑟最后一眼，看向了边辙，目光温冷平静。
可他没看她。
——
秦妄二十四五的年纪，剃着板寸，眉骨硬朗。看起来有点凶，性子却很好。
他开车和边辙很不一样，边辙很野，但把握着分寸，秦妄是真的狂。
但明瑟并没有上午的那种不适感，一路是安安静静的，车里放着瓦格纳的《黎恩济》。
她看着窗外车流，想起凶手的致命要点——手腕上有一处纹身。
那夜天黑，她没看清图案，慌乱瞥了一眼，只看到那人手腕上的一处纹身。
“秦先生。”明瑟平淡的唤他。
秦妄回头看她:“你叫我秦妄就好，秦始皇的秦，狂妄的妄。”
明瑟依着他的意，叫了一声秦妄，她不敢贸然的问边辙有没有纹身，太引人怀疑。只先问他:“你纹过身吗？”
“我？”秦妄穿着长袖的连帽卫衣，看不到手腕，但他摇头，说:“我可不纹那玩意儿。”
明瑟循序渐进:“那你们实验室，谁纹过身啊？”
秦妄没急着回答，他警惕性挺高，反而先问她:“你问这干什么？”
“我刚刚看到了一家纹身店，也想去纹一个。”明瑟答得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就想问问你们谁纹过，也不知道疼不疼。”
“啊这个吧。”秦妄了然，单手扶住方向盘，想了想:“炽哥好像纹过。”
明瑟长睫颤动，嗯了一声。
到了医院，秦妄领着她上楼拍片子。
办公室里，骨科医生上了年纪，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看着手里的片子，问她:“你这个伤，有些年了吧？”
明瑟点头，说:“五年了。”
十七岁那年案发时伤的，她根本没时间修养，便落下个腿疼的毛病。
“当初也不好好调养调养。”医生推了推镜框，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拿身子当回事。”
明瑟长睫毛微垂，看起来挺乖的。只听，也不反驳。
“这样吧。我给你开点药。西药内服，膏药外贴。”医生放下片子，再三嘱咐她:“一定要注意休息。冷天的时候用热毛巾敷一敷，有空了用艾草熏一熏。”
明瑟点头应着。
出了医院，明瑟骑的车还停在锦江楼下。秦妄又开车带她回来。
刚想带她上去，明瑟却温声推脱。她觉得，要是老去边辙眼前晃，反而适得其反。没准还会烦她。
只和秦妄打了声招呼，直接戴上头盔，骑着车，走得利利落落。
秦妄回到实验室时，梁郁安已经走了，其他人都在忙。边辙正在给边多余维修保养。
他叫了声:“炽哥。”
“嗯。”边辙没抬眼，半跪在地上，侧着脸，鼻梁挺直，下颚线锋利流畅。
见秦妄迟迟没再说话，他停下手里动作，抬眼，却看向秦妄身后。
没看到那人，他又淡淡收回视线:“怎么样？”
“啊。明瑟的腿啊？”秦妄坐在沙发上，一五一十的全跟他说了，“医生说明瑟的腿伤的有些年头了，五年了吧。当初没好好修养，落下了后遗症……”
边辙听着，手里拧紧螺栓的动作不停，只眉头皱得紧。边多余在一旁插话:“那姐姐会很疼吗？”
边辙敛眸，难得没斥他，嗓音淡得微不可查:“或许吧。”
“对了，炽哥。你有纹身吗？”秦妄又问。
边辙还没答话，边多余就抬头接话:“哥哥有哒！”
他动作大了些，惹得边辙手里的工具掉落。
“奥，我还以为我记错了呢。”秦妄和边辙解释道，“是明瑟问的，问咱们实验室谁有纹身，我记得你好像有。”
边辙听着，眼里没什么情绪，中指曲起，敲了一下边多余的头，声线很平，“低头。”
边多余乖乖的低下头来。
他这才不紧不慢的问:“她问这做什么？”
“好像是想纹身，想问问疼不疼。”
“嗯，知道了。”边辙的声音听起来很倦，眼底有很淡的乌青。他拍了拍边多余的头，轻声，“去玩吧。”
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奶茶，又平淡收回视线，对着秦妄:“你等会去财务，报销一下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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