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盗花蛇

　　【五】

　　四月的夜晚还是很冷的，石菡一路都在颤抖，一半是吓得，一半是冷的。

　　直到小镇边界处一个偏僻的荒宅里，那女子才放开石菡，挥剑回鞘，又扔给她一件外袍。

　　“我问你，那个捕快叫什么名字？”女子问道。

　　石菡慌张地裹上外袍，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苏、苏牧……”

　　“苏苏牧？”女子皱眉，“好奇怪的名字……”

　　石菡刚要开口解释，那女子又问：“你叫什么？”

　　“石、石菡……”

　　“石石菡？”女子又皱眉，“你们这起名都是前两个叠音？”

　　石菡垂着脑袋，只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那女子看石菡垂着脑袋，脖子上还带着些许血痕，也觉得有些愧疚了，声音柔和了些道：“你别怕，我不会真的伤你的，我就是想看一眼十多年前石大人记载的元恒会而已。”

　　石菡默默地摸了摸脖子，心道：都出血了还不算伤？

　　那女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其实我就是‘花蛇’，秦释庭是我未婚夫……”

　　“什么！”石菡猛地抬头尖叫。

　　那女子，即是花蛇，皱眉道：“有什么好惊讶的？”

　　石菡呆愣愣地默念道：“花蛇……未婚夫……”

　　“是啊……”花蛇忽然有些沮丧道，“十多年前，我爹被人诬陷贪污，贬官回乡后教书育人，两个月前才刚被洗清冤屈，我得查清当年诬陷我爹的人有没有秦家的……要是有的话……”

　　说到这里，花蛇停下，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石菡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偷我家账簿干嘛？”

　　“我没有！”花蛇蓦然大吼，“我要偷的是那本元恒会而已！”

　　石菡吓一跳，赶紧安抚道：“没有没有……我说错了……”

　　花蛇深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石大人十多年前在朝为官，将朝中大小案例和参与人员都记录在那本元恒会里了，我想看看当年那个案子，秦家到底掺合了没有。”

　　“那你直接去找我爹要么……”

　　“我也想过，但是我暂时不想见秦释庭。”

　　石菡默然……

　　“哒哒”的马蹄声忽然响起。

　　石菡迷惑了会，又想到肯定是苏牧找到自己了，还没来得急发出声音，就听花蛇笑道：“你未婚夫动作还真快啊。”

　　石菡大惊，瞪大眼睛看她：“什么未婚夫？我没有未婚夫。”

　　“苏苏牧不是你未婚夫？”花蛇也疑惑了，然后又了然道，“那他肯定喜欢你，看他那么紧张你就知道了。”

　　石菡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此时，一声嘶鸣声响起，就听苏牧清冷的声音在门外院子里响起，“秦释庭的人头给你带来了！”

　　花蛇闻声瞳孔猛地收缩，利剑“唰”地一声出鞘，浑身泛起冷冽的杀气，一剑劈开大门就往外冲。

　　天还未亮，圆月悬挂在一棵抽出新芽的柳树上，幽幽地发出清冷的银辉。

　　苏牧跨坐在一匹红色骏马的马背上，大门被劈开的瞬间，抬手扔过去一样“东西”，花蛇挥剑就砍。

　　“娘子！不能砍啊！”那“东西”大吼起来。

　　被扔进来的赫然正是秦释庭，此时衣衫混乱，一身狼狈，显然是被人从床上拉起来，又风尘仆仆赶路，再没有半分风度翩翩的样子。

　　苏牧却趁着秦释庭挡住花蛇的空档翻身跃进屋里，看到石菡一脸呆滞地坐着，心下一紧，忙喊道：“小菡？”

　　石菡的脸唰地红了。

　　“怎么了？”苏牧忙问。

　　石菡只红着脸摇头不说话。

　　“脖子我看看。”说着，苏牧抬手朝她脖子上摸去，被她侧身躲开了。

　　“我们马上回去找大夫看看。”苏牧皱眉说道，又问她，“这是谁的衣服？怎么乱穿？”

　　片刻后，石菡裹着苏牧的外衣出了屋子。屋外秦释庭和花蛇正你侬我侬，石菡偷偷瞅了一眼，脸更红了。

　　苏牧一把把石菡抱上了马背，自己又坐在石菡身后，马鞭一挥，便踏着一地月色返回县衙。

　　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尖叫，“苏苏牧！你把马骑走了我们怎么办！”

　　【尾声】

　　天将亮未亮的时候，苏牧和石菡回到了县衙里。

　　东方的天际泛起彩色的云霞，丝丝缕缕，色彩缤纷。小镇里有早起的人家已经开始活动了，阵阵炊烟飘起。

　　石菡一下子跳下马背，脚踝差点崴到，跌跌撞撞地跑进屋里，“碰”地一声摔上了门。

　　苏牧在门外罕见地皱起眉头。“你怎么了？不舒服？”

　　屋里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然后门又被打开，一团衣服被扔了出来。“碰”地一声，门又被关上。

　　苏牧在石菡门口默默站了会，捡起被卷成一团扔出来的自己的衣服离开了。

　　两天后，秦释庭和花蛇离开小镇。

　　孙书生的砚台的案子查清后，秦释庭还是挺受小镇的人们喜爱的，所以那天送别的人很多。

　　可是石菡没有去，据说这两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可是大夫什么病也没看出来。

　　花蛇意味深长地一笑，任凭谁问都是笑而不语。

　　后来，石菡问县太爷：“花蛇那本册子找到了吗？”

　　县太爷吹胡子瞪眼看她，“哪还有什么元恒会，除了封页，其他的在你两岁那年就被你撕得稀巴烂了。”

　　石菡脸一红，眼角余光瞅到苏牧似笑非笑的表情，怒从心起，一脚踹了过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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