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崖

　　当助理小杜告诉他，《如崖》要再次去平台录制节目的时候，程锦州是不解的。最近他一直待在剧组，这部剧他不用挑大梁，但是投资大，又是一众知名艺人加盟，他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敢有半点马虎。《如崖》怎么播的，播到哪了，他是一概不知。
　　“陈姐说，《如崖》反响特别好，观众都吵吵着让平台加更呢！”
　　小助理的兴奋让程锦州也激动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毕竟也是经历过三起三落的人。通常，剧播时的热闹不过三月，等剧完结了，有新剧了，这股热潮也就过去了。程锦州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去和丁导请个假，这两天得赶赶戏了。”程锦州入行多年，人脉广，口碑也好，又不用挑大梁，这个假说请就请下来了。接下来就是和平台那边工作对接，这些都不用程锦州管，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明明事情都顺利的进行着，平台上对《如崖》的评价好评如潮，对他和顾陌的首次合作更是夸得天花乱坠。可他就是有一种毛毛的感觉，他甚至都暗暗骂自己“矫情”，多大的场面没见过，这才哪到哪啊！
　　可真正走出机场的时候，他还是被拥挤的人潮吓到了。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耳边是不同的声音喊着他在《如崖》里的角色名字，长/枪短炮，“咔嚓咔嚓”的快门声，这阵仗，委实有点大。说起来，程锦州也是有一定数量的粉丝群体的，接机送机的事也是常有。有时候时间宽裕，他还会和粉丝聊聊天，扯扯闲篇。粉丝签名的要求也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可现在这阵势他是真心应付不来。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乱，程锦州只来得及朝人群挥挥手，就在机场安保和助理的护佑下，急匆匆突出重围，登上了平台派来接他的车。
　　“程哥，这也太吓人了吧！”小助理跟了他有三年，哪见过这种场面，一脸的心有余悸。紧接着就是一句：“哥，你火了呀！”
　　“咳咳”程锦州赶紧打断小助理的话，随即瞪了他一眼。小助理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再言语。
　　“小杜可没说错，《如崖》是火了，你和顾陌的组合也火了！”平台派来的是一个副总监，程锦州是认识的，虽然不熟，但知道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能让这样的人来接他，可见对他，不对，是对《如崖》播出效果十分满意。
　　“当初《如崖》立项的时候，李总可没少出力，现在剧能如期上映，效果又这么好，都是李总深谋远虑，一力促成的呀！”程锦州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六、七年的人，场面话说来就来。《如崖》立项的时候，大家都不咋看好，还真就是这个李总力排众议，才有了最初的班底。说到这里，李总自然是志得意满。当初他手头上就这一个项目，又只是个S级的，比不了别人的大制作，他为了项目能上，可是下了大力气。如今刚刚开播就如此轰动，赚得盆满钵满是早晚的事，多少人眼红他呢。
　　“也是你演的好，观众有代入感，才有这效果呢，”商业互吹是这个圈子的必修课，谁都不差。
　　今天陪程锦州一起来的，除了小助理，还有他的执行经纪人陈然，这也是一个能言善道的主，一看话茬已经打开，赶忙接了过去，示意程锦州赶紧休息一会儿。陈然打从程锦州出道就跟在他身边，哪怕换了公司，也没离开，俩人就跟亲兄弟似的。
　　程锦州得空闭了会儿眼，脑袋里却乱糟糟的。直到又无意识的摸到了那枚戒指，心才平静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一次正常营业嘛，想那么多干嘛。
　　车靠近演播大楼的时候，远远的停下了。陈然怕楼下有粉丝堵车，和李总一商量，叫了一辆出租车，让程锦州和小助理坐出租车绕到大楼的地下停车场，走员工通道上楼，他和李总坐平台的车停在楼门。粉丝们没看到程锦州，自然不会拦着他们。不过陈然一直跟在程锦州身边，认识他的人也不少，也是费了一番波折才进了大门。
　　等陈然一身狼狈的进了化妆间，程锦州上上下下的好一顿打量，然后和小助理无良地笑在一起。陈然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还好意思笑，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
　　“为了我，为了我。杜阔，赶紧给你然哥倒杯水压压惊。”程锦州嬉皮笑脸的拉着陈然坐下。陈然左右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一脸正色地说：“这一段你一直在剧组，我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如崖》在平台上播放量稳居第一，短短十天，播放量都过千万了。今天的场面不过是刚刚开始。而且陈姐那边也让平台加大了宣传力度，又拉来不少广告，有些事你得心里有个数啊！”
　　“有啥数啊？”程锦州看到陈然如此严肃，也是一头雾水。
　　“你说啥数！”陈然的目光看向程锦州的左手。“锦州，咱俩这么多年兄弟了，本来我是乐见其成的，公司老板那边也不是个管东管西的，你的私事自己做主就行。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果你和小静的事一旦被挖出来，这个圈子，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可不在少数。”
　　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陈然把空间留给了程锦州。
　　“小静”这个名字在程锦州的唇齿间来回几圈，缱倦缠绵地又落在心间。今天出发之前，小静打来电话，说是和朋友去海南玩两天。还嘱咐他在剧组要好好吃饭，打球的时候别伤到。这个剧组知名的演员太多，天天有自媒体盯着，小静也就没来探班。想想又是一两个月没见了。对于陈然担心的事情，程锦州不是没有想过，可他是一个在某些事情上很执着的人，他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改变。
　　今天合作的是林琛的造型工作室，都是合作过很多次的伙伴，程锦州听话的换上了工作室拿来的衣服和饰品，为了配合品牌方，程锦州拿下了左手的戒指。衣服设计感很强，内搭是一件简单的白T，看上去清清爽爽的，不过和以往的给他的风格不太一样。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问，造型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衣服是陈姐定的，说是和顾老师那边保持协调性。”程锦州点点头，转身交代小杜事情，没看到造型师略显慌乱的眼神。衣服的确是制片人陈姐定的，但是在造型师提出的多套方案里选出来的，其他被pass的方案，各有缺陷，只有这套是一打眼就让人喜欢的，何况还有加成。
　　对于这些，程锦州是不知情的，其实就是他知道了，也无所谓。两个人的活动，服饰上相互配合也是默契的一种。看着迎面走来了顾陌，程锦州再一次感慨，这小子的皮相是真的好啊！粉色的外套穿在他的身上，就一个词形容：水灵灵的。打底的白T和自己的应该是同款，还有胸前的星星项链…“星星项链？”程锦州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星云胸针，回头捕捉到了造型师的一丝不自然。
　　程锦州心里好笑，伸出手点了一下顾陌挂着的星星项链，狡黠地笑了笑：“T家的设计师新款。巧了，今天咱俩是双星闪耀啊。”
　　顾陌略显僵硬的笑了一笑，身旁的陈姐，分别看看她俩，会意一笑：“从今往后，你俩自然是双星闪耀啊！”
　　寒暄间，外头有工作人员在通知，隔壁摄影师已经就位，可以去拍第一组物料了。
　　乱哄哄间，程锦州和顾陌几乎是被一群人簇拥去摄影棚的。
　　今天除了拍了几组宣传照，他们还分别换上戏服拍了几组剧中的插播广告。剧拍完都半年多了，再让他们回到戏里的状态委实有点难。程锦州以为自己进入状态算是快的了，没想到顾陌也是穿上戏服瞬间就回到了剧中人物的状态。在拍摄顾陌单人part的时候，程锦州站在摄影机后面，看着镜头下挥洒自如的顾陌，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刚进剧组的时候，顾陌在他面前始终是拘谨的，搞得他每次都要像调戏良家妇女似的撩顾陌，俩人才能对上戏。后来，顾陌也不知怎的，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大段大段的台词能一个字不落的说出来，甚至包括他的台词，这里面下了多大功夫，他是可以想象的。
　　换场景的空档，程锦州赞赏的拍拍顾陌的肩膀：“小顾老师的进步一日千里呀，厉害，厉害！”顾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还得跟程老师继续学习呢。”程锦州摇了摇头，“过分谦虚就假了，你做的真的很好。”程锦州认真地给顾陌点了个赞。
　　离开演播大楼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由于接下来都有工作，平台直接派车送俩人去了机场。本以为晨间的机场会平静一些，谁成想机场的粉丝同来时一样，有过之而无不及。看着一拥而上的粉丝，陈然和小杜拽着程锦州快步往候机大厅走去。慌乱中，程锦州只来得及跟顾陌点头示意。进入大厅的瞬间，鬼使神差的，程锦州看了一眼顾陌所在的方向，却碰到了顾陌看过来的眼神，俩人同时错愕了一瞬，又同时微笑着向对方点点头，转身在粉丝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消失在大众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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