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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万叶千声皆是恨
落雪三日,天终于放晴,白雪却也未能掩盖府中的一切,红梅依然傲立于风雪中,魅力明艳,似乎昭示着今日的不寻常。
紫苏看着面前两道轻浅的印记,心中很是无奈,每年雪天都是如此,公子他从不让他们扫雪,他们也遵从,四年前他们感受了一次冰府的滋味后,便在府中各处挖了地龙,待公子过了眼后,他们便立刻点燃地龙化雪。
当然,这些都是要除去红梅处的这一院落。
“公子,清雅公子来了。”
“不必理会,去赴宴吧。”
紫苏跟随润灭出了府,却见马车内早已躺着一人,此人身着白衣外罩红裘,散落的发丝遮住了那白皙光洁的面容,润灭见此面露不悦,却也上了车由紫苏驾着去了皇宫。
其实吕清雅根本没睡着,只是故意不起,就是想看看他会有如何反应。不过,他有些失望,这个人真是个木头,一点反应都没有!说好的洁癖呢!
“小颜…”
话刚出口便被润灭掐住了脖子,语气有些森然,“吕清雅,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这几年他近乎忘却了这个称呼…如今被他提及,说不清心底是什么滋味。
一甩手,吕清雅被摔在车窗上,看着满身戾气的润灭,心中一痛,他当真不记得了吗……
八年前吕清雅也只有十六岁,在加冕礼上看到他,想同他说话,却被他伤了右手,他纵然失望心痛却也不想舍弃,依然没脸没皮的缠着他,后来被父亲送去怪神医那里治疗,最近才敢明目张胆的回来,又恰巧听到父亲说皇上的旨意,他便今日出府找他。
结果…
罢了罢了…
谁叫他放不下他的
他们的马车直接进了宫内,吕清雅去看望吕贵妃,便先走了。
紫苏直接将车停在西门口,两人徒步去了非宫。
非宫原是皇帝玄润的一处藏书殿,润灭曾因看书而多在宫中待了几天,皇帝便下令建造非宫,并将藏书殿纳入进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建造,而是将原有的藏书殿改成了非宫。
其实这非宫原也不叫非宫,而叫子非宫。
子非…
象征的意义润灭是不会让它出现在睿晟的,所以一开始他就抹掉了名字,这才有了玄润二次题字的非宫。
润灭进了藏书阁,便看到原本该自己坐的座位上居然坐着一个人,紫衣华服,慵懒散漫,只一眼润灭便知是何人。
停了两息后迈开脚步去了偏殿睡觉,那人也随之到了偏殿。
“你若想死,我自当成全你。”
“哪有嘛~人家只是想你了~”
就见一个人影扑了过来,润灭似笑非笑看着来人,一身紫衣妖媚至极,眉目清明,棱角分明,那张脸及那身衣服都令他十分不喜。
天玄家众多子女当中唯一一个像极了玄润的皇子便是那皇后一胞三胎中的三皇子玄清。
“能请动三皇子动用美人计,丞相这是改变策略了?”
玄清眼内闪过复杂,转瞬即逝,随即又换上一脸媚笑立于床前,杳杳风姿,醉人心脾。
先人有言:美人一笑动九州
润灭眼内清明一片,薄唇轻起,“勾魂摄魄对我无用,三皇子还是想别的勾、引方法吧。”
闻言玄清栖身而来,趴在他的胸口,“既然如此,你带我走吧。”
润灭一个用力震开了玄清,看着他嘴角流出的血迹心底冷然,“天玄家的好优良传统——人面兽心。”
“给你一盏茶时间,不然就用你来喂我的追魂针!”
玄清起身拢了拢衣服,“真不明白父皇居然让一个孽、种来参加家宴!”
“我是不是孽、种,玄润最清楚,不妨你去问问他?”
玄清哑口无言,拂袖而去!
这个问题他显然问不出口,京城上下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润灭是父皇的心头宝!
可没有人知道,刚刚那一刻,他是...真心的...
润灭伸出手,指气碎了身上的外衣,片片丝絮顷刻落于床下,神色晦暗的望着那大开的房门。
希望家宴你们能受得住!
紫苏来叫润灭前去大殿,说是宴会马上开始,看到床前的碎布眉间一跳,价值千金的衣服就这样废了…败家!
润灭自顾自的穿了件红袍,披上那白裘,白的刺眼,红的心惊,衬着身材如此修长,容貌如此娇艳,若不开口很难发现这样明艳之人却是位男子,还是一位人人惧怕的毒王…
润灭进了殿才知这家宴的妙处。
那些想见或者不想见的人又再一次见面了。
期待吗?天玄家的皇子公主嫔妃们!
润灭看着主座下的一个位子微微一笑,而后迈步最后一个靠角落的位子,大殿众人没有发现他?
不,其实都发现了,他们不过是想刁难罢了。
他进殿前点了门口的礼官太监,进殿后哪些人装模作样,哪些人怒目而视他不用看也知道。
“皇上皇后驾到——”
“参见皇上(父皇)娘娘(母后)!”
皇帝看了看下首空落落位子,又看看角落里独自饮酒的人微微一笑,“起来吧,今日家宴,无需多礼。”
“谢皇上(父皇)!”
待皇帝落座后,众人才纷纷坐下,随着皇帝的到来,宴会便开始了,声乐舞女热闹十足,然而偏偏有人扫兴。
皇后裴氏瞥了眼皇帝下首太子对面的位子,眼中一片怨毒,随后调笑着问皇帝,“皇上,您今天是请了什么大人物来吗?”
皇帝端着酒杯望了润灭一眼后,毫不在意的道:“接到了铭丰国皇帝的国书,说他的国师大人到了睿晟,朕才发了邀请,来不来就不得而知了。”
被皇帝的话堵住,皇后气极却又不敢发作,别以为她不知道那位子是留给谁的!那个贱人生的孽、种!
太子离他们最近,自然将这一幕收在眼底,站起身对着皇帝举杯,“父皇,如此佳节才艺助兴自是不能少了,是故儿臣提议小辈们尽展才艺庆祝年节,父皇以为如何?”
玄润听后大悦,“好!就按太子说的来吧!”
太子的提议自然是他自己第一个呼应,当即作了一首关于年节喜庆热闹的诗,接下来便是三皇子玄清,玄清走到殿中间,“儿臣便奏一曲助助兴,是好是坏儿臣可不负责。”
“不怪不怪!既是助兴,只管奏来便是。”
得了皇帝的特赦令,玄清命人摆上了古琴,十指拨弦,清音缓缓而出,委婉缠绵,动人心弦。
润灭摇了摇杯中酒,似笑非笑的看着陷入回忆的皇帝,一个凤求凰便守不住了啊…
长相思?
润灭看着中间那弹琴的紫衣人眼中深邃,这个人当真有些能耐,两首曲子居然契合的如此完美,变换自如…
就如,他——
爱如蜜糖,亦如砒霜
爱的多美好,离别相思就有多苦
一曲之后,大殿安静一片。
“啪——啪——啪”
三声掌声唤起众人的心思,众人看着掌声的来源,奈何润灭依旧品着杯中酒,对他人的注视一律无视。
皇帝轻咳了几声,“继续吧。”
四公主由于双腿不便,便唱首清平调的歌,皇后十分不解自己儿子刚刚的作为,明明知道会挑起皇上心底的事却还要如此!想到皇上心底的人!皇后恨不得撕碎了她!
酒过三巡,眼见所有皇子公主皆已表演完毕,独独一个润亲王。
今晚的润亲王已经干了五瓶进贡的御酒,看够了场中人做作虚伪,卖、弄、风、骚。
“父皇,还有一人未表演呢,这可不公平呢~”
四公主玄盈盈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
玄润点点头,看向润灭,宠溺的眸光中多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不知润亲王要表演何才艺?”
润灭仰头干了一杯后,不紧不慢的吐出两字,却吓得众人面容失色,“杀...人。”
“润亲王你太放肆了!”
皇帝尚未发话,皇后倒是脸面挂不住了。
润灭自斟一杯,抬眼看向皇帝,“说笑呢。今晚这酒甚好,不如吟首诗吧。”
玄润爱怜的看着他,似乎在说‘你那表情一点也不是在说笑’,润灭根本不理会他人,喝着酒吟出了诗。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家给人足,时和岁丰。
筋骸康健,里闬乐从。
君子饮酒,其乐无穷。”
“好!好!好!”
这首《君子饮酒吟》显然甚得皇帝的心,不惜用了三个好字,故意忽略润灭那冰冷却嘲讽的语调,他在意的完全是内容,其他的一切他不在乎。
这态度直叫众人大呼不平!奈何根本不敢触霉头!
场中除了皇帝高兴外,其他人都恨极了润灭!尤其是皇后!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呼声
“皇上!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进了大殿,打断了宴会,嘴里不断的喊着“不好了!”“出事了!”
皇帝脸一崩,怒道:“朕在这好好的呢!如此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出了什么事!”
小太监颤颤巍巍的道:“丞…相府……丞相府被……灭……”
“什么?!”
皇后惊站起来,不顾礼仪冲到小太监面前,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刚刚传来消息,丞相府遭遇屠杀…无人生还……”
那小太监重复的很清楚,清楚的令皇后直接晕倒在殿中。
“母后!”
“母后!”
一众皇子公主围上前去关心那位受惊过度的皇后。
皇帝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润灭,奈何润灭依然面不改色的喝着酒,丝毫不见醉意,当即怒了:“查!给朕查!一定要查清楚!”
“将刑部尚书给朕叫来!”
一场家宴就这样草草结束,看着那些慌乱的人进进出出,润灭放下酒杯离开了大殿。
丞相裴元天,皇帝玄润曾经的授业恩师
这个礼物不错吧…
殿外红梅绽放的正盛,寒风过后,紫竹摇曳呼应,飒飒作响。
万叶千声皆是恨啊
只是何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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