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谁也不爱

　　翌日，虞殊拿着通宵写好的大纲去了世纪大厦。

　　为了给新老板留一个态度认真的好印象，虞殊翘了一天的任务，拜托颜枝帮她把买好的早餐送过去。

　　反正陆惊寒也不吃，谁送的关系应该不大，她的心意到了就行。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赚到钱。

　　八点半，一个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会客厅。

　　“虞小姐，你好。”男人手指间夹了根烟，语气很平静，“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毅力，但还是要再强调一遍，我们剧组的资金不足，能给你的不多。但我不会因此放宽对剧本的要求。”

　　虞殊微微一笑，“这些我都知道，您就不必再重复了。”

　　“那就好。”男人也笑了，“我姓胡，胡雪松，你可以叫我胡导。大纲呢？先拿给我看看吧。”

　　虞殊把稿子递了过去。

　　说实话，她对自己的这篇稿子还是挺有信心的。

　　她知道，胡导想要的并不是傻白甜的初恋校园剧，这个男人是真正想拍出来点深层次的东西。但这可能也恰恰是他一直没有拉到赞助的原因。

　　上辈子她还是新闻记者的时候，也和影视圈的导演、编剧们打过交道。

　　有些圆融的人很会抓业内潮流，请最火的顶流小鲜肉当演员，写最俗最狗血的剧本，偏偏就有很多人买账。

　　而像胡雪松这样的人，她也见过很多。

　　有的是能力不配野心，扯着文艺片的幌子当遮羞布，还愤世嫉俗说人们不懂艺术；有的却实实在在追求完美的作品，一部片子打磨十几年。

　　她当然希望胡雪松是后者。

　　虽然这次合作仅仅是个兼职，虞殊并不指望这部校园片能有什么水花，但她也不想给那种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写剧本，弄不好最后还要背锅。

　　所以，在胡雪松审视她的剧本时，虞殊也在审视着他。

　　她今天穿了一袭干练知性的休闲西装，oversize的枣红色外套搭在肩上，衬得皮肤白皙胜雪。

　　包臀裙下露出修长的双腿，俏皮地交叠翘起，暴露了这双长腿的主人年纪不大的事实，但却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专业感。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虞殊恰到好处地开口。

　　“胡导，您应该已经看完了。”

　　虞殊靠着皮质沙发的后缘，语气不紧不慢，“那么接下来谈谈您对剧本的看法吧。”

　　胡雪松半晌从剧本里抬起头，眉头一直紧紧皱着。

　　“太精彩了。但是……”

　　胡雪松笃定地摇了摇头，“这个效果，我们拍不出来。”

　　虞殊听见这句话，微微舒了口气。

　　还好，这个胡导不是一个没脑子的。

　　她初来乍到这个世界，对这边的影视界其实不太了解，也不知道胡雪松到底是什么水平。

　　为了保险起见，她弄了两份不同的大纲，刚刚交给胡雪松的，是第二版。

　　两份内容差不太多，只是想凸出的主旨不同。

　　胡雪松想挖掘大学校园里的阴暗面，第二版虽然完全契合他的要求，但各方面来说都有些过于理想化。

　　这只能说是一份优秀的文学作品，但很难称为一份好的剧本。

　　胡雪松没有眼高手低的毛病，他知道这个项目预算低，演员也很难请到合适的，所以重心绝不能放在人物的刻画上，而是要突出压抑的群像感。

　　这份稿子以一个在内卷环境下、不堪重压的抑郁症女生视角展开，虽然描写得精妙细腻，但如果真当作剧本，就太难拍摄了。

　　不说别的，就这个女主角的演员就很难找。

　　一般的演员演不出来效果，演技高超的老戏骨他们又请不起。

　　“不好意思胡导，”虞殊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可能是错拿了弃稿，请您再看看这份吧。”

　　胡雪松怔了怔，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虞殊给涮了。但面对眼前笑出两个小酒窝的少女，到底是生不起气来。

　　只能无奈摇头道：“你这丫头，简直成精了。”

　　虞殊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个半褒半贬的形容。

　　从二维人物变成三维人物，也算是成精的一种吧？

　　又过了半小时，胡雪松放松眉头，露出一个笑意。

　　“虞小姐，你很有才华。如果不是见过真人，我都不敢相信你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大学生了。”

　　虞殊矜持地颔首，微笑不语。

　　“这份大纲我很满意，过会会把定金打到你卡里的，剧本的成稿半个月内交上来就行。”胡雪松面带笑容，“另外，我还想邀请虞小姐进组跟拍。”

　　虞殊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胡导，那是另外的价格。”

　　“你还真是个财迷……”胡雪松简直哭笑不得，“放心，跟拍工资按日结，从我账上出，绝不会亏欠你的。”

　　虞殊这才展颜一笑。

　　意外收获！

　　她本以为能拿到几千元的稿费就很不错了，结果还有进组跟拍的工资。

　　不知道这个胡导到底是什么来头，眼光老辣独到，还很专业。按理说应该在行里混得不差，怎么看起来这么落魄？

　　虞殊心里有些不解，但没有问出口。

　　和胡雪松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五千元的定金到账，虞殊心满意足地走出世纪大厦。

　　已经翘了一上午课了，她得赶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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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鱼儿！”

　　虞殊一只脚刚踏进教室，颜枝就飞扑过来，神情激动。

　　“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在虞殊印象里，颜枝一向稳重可靠，这么激动的时候十分少见，让她也忍不住起了几分好奇。

　　“我先听坏消息。”

　　颜枝凑近她耳边，“我今早替你去给陆惊寒送早餐，他看都没看，直接把那盒汤包丢进了垃圾桶。”

　　就这？

　　虞殊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那好消息呢？”

　　颜枝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我走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让我转告你一声，今天中午在食堂想跟你谈谈。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虞殊差点没背过气去：“……”

　　谢邀，有点惊吓。

　　“他为什么要跟我见面？！”

　　“谁知道了，”颜枝兴高采烈，“可能你这两天爱搭不理的，让他慌了吧？我就说嘛，男人就不能惯着，欲擒故纵还是有效果的……”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小鱼儿，我们要不要庆祝一下？”

　　虞殊一点都没有庆祝的心情。

　　她是知道剧情的，陆惊寒不可能喜欢她，那也就不可能因为她的“欲擒故纵”而产生什么想法。

　　是不是因为这两天太松懈了，这是被系统安插进来提醒她的剧情？

　　虞殊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她反省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算上今天，自己已经有两天没给陆惊寒写情书了！

　　虞殊悔恨万分，恨不得给懒惰的自己抽两巴掌。

　　还能怎么办？

　　一个人，一支笔，一节课，创造一个奇迹。

　　长篇新闻报道对虞殊来说小菜一碟，但万字情书就不是一般的困难了。

　　虞殊飞速抄着互联网上搜索到的土味情话，少有地体会到了高中时期寒暑假结束前一晚的酸爽。

　　赶在下课铃打响前，她终于补完了两天的情书。

　　午休时分，虞殊捏着两张系着粉红色蝴蝶结的信封，慢吞吞地来到约定地点。

　　B大的食堂很不错，价格便宜，饭菜实惠又好吃。

　　除了陆惊寒这种挑食的公主是被专车接回陆家吃的，其他B大学生基本上都会选择在食堂吃饭，虞殊也不例外。

　　她刚走近就闻到了红烧鸡腿的香气，一早上没吃饭的胃立刻开始强烈抗议。但是没看到陆惊寒，只能忍气吞声地站在食堂外等着。

　　陆惊寒不喜欢食堂里的味道。

　　她怕自己身上染了气味，一会大少爷再不收她的情书。

　　那不就白写了。

　　于是，陆惊寒和郑止来到食堂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少女穿着未及膝的包臀裙，大半光洁的长腿裸露在外，娇小身躯裹在宽松外套下，手里还捏着两个粉红色信封，整个人都有些蔫蔫巴巴的。

　　她望眼欲穿地看着金融楼的方向，看见陆惊寒出现在视线内，郁郁的小脸顿时绽出一个惊喜的笑。

　　“惊寒哥哥！你终于来了！”

　　不知道为何，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陆惊寒心里那点不舒服就散了。

　　他甚至有些自嘲自己想的太多。

　　这不就是虞殊吗？还能有错？

　　只要他一句话，立刻眼巴巴地提前过来等着，还没忘他不喜欢食堂里的味道，宁愿站在外面晒着大太阳，也不愿意让他不快。

　　“嗯，”陆惊寒淡淡扫了她一眼，“进去说。”

　　虞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脸颊上两个甜美的酒窝都笑出来了。

　　“惊寒哥哥，我没关系的，里面味道太大了，你不喜欢的。”

　　陆惊寒漆黑的眼眸里浮现一丝笑意。

　　从前怎么没发现，小姑娘关心他的时候居然有点可爱？

　　她执意为了他着想，他也不愿拂了她的好意。

　　陆惊寒示意郑止先进去，自己把虞殊拉到屋檐的阴影底下，声音不自觉柔和下来。

　　“听说你从裴家搬出来了？”

　　虞殊点点头。

　　这个消息不用想也知道是裴月告诉他的。

　　就是不知道裴月有没有添油加醋多说什么，她暂时摸不准陆惊寒的来意，只能按兵不动。

　　陆惊寒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看不出是喜是怒。

　　“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就这？就这？？

　　虞殊朝他羞怯地笑笑，垂头拨弄着额前的发丝，眼神一片漠然。

　　她不需要别的，只需要陆惊寒少花点。

　　她快养不起他了。

　　想想每天大几百块的早餐，按照剧情，日后还得给他买百达翡丽的腕表、万宝龙的钢笔、蔻驰的皮夹……

　　虞殊很想两眼一翻直接再见。

　　她感觉自己被系统诓了，男主就是一个无底洞，等她辛辛苦苦拿到巨额奖励金，早就被金钱的重担压垮了。

　　室外的太阳太大，食堂里的红烧鸡腿太香。

　　虞殊不想跟他继续废话了，把两张信封往他手里一塞，转身跑了。

　　信封上还残留着少女指尖淡淡的甜香，陆惊寒蹙着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破天荒没有将它们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算了，毕竟是虞殊的一番心意。

　　她刚被裴家赶出来，现在肯定很脆弱，说不定还受了不小的刺激。

　　就当是照顾她的情绪吧。

　　陆惊寒这么想着，冷着脸拆开信封，骤然看见醒目的第一句话。

　　“如果不能一夜暴富，至少让我一夜抱你。”

　　陆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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