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民

　　“说不过去？”孙先生也是笑了，“换成别人喝酒打架斗殴，书院早开你八百回了，你竟然还敢在这里给老子狡辩？”

　　“我…”一时语塞，宋诸泯了泯唇，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年纪轻轻，就要被这么给开了。他企图做最后的挣扎，“孙先生，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一般碰到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硬碰硬，服软是最有效的。

　　果不其然，孙先生闭口没再谈开除之事，“口头上的承诺并不管用啊。”

　　见这老头松了口，宋诸狗腿的笑了笑，“那可不真是不管用？不如这样吧，咱们签字画押。”

　　“签字画押？就怕签了之后，某人不肯听啊。”

　　“怎么会？白纸黑字的事儿，我家在哪儿您又不是不知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笑着笑着，宋诸看大家都满脸凝重，俨然一副“他在说废话”的样子，他的尬笑也总算崩不住了，“那您说，应该怎么办？”

　　孙先生定了定神，“最近青云书院和明月书院联谊，双方要派交换生到对方书院，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品学兼优，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非常适合为人表率，所以，派你过去，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如今好容易有了个将明月书院的毒瘤推出去的机会，孙先生及其他各课先生又怎能错过这大快人心的好事儿？只是，怕就怕宋诸不愿意去，直接把他的心血给浪费了。

　　“成交。”

　　什…什么？

　　这货同意了？就这么同意了？

　　孙先生掏了掏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青云书院与明月书院向来不合，把宋诸推出去，无异于是将他往豺狼虎豹群里推，他还担心他不肯过去……

　　宋诸眼睛亮晶晶的，在他眼里，孙先生派他到青云书院，就跟派打手过去没什么区别，同时就算犯了事儿，身为交换生，最坏的结果就是被遣返，还能多上一层书院的bao护膜，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上面的话也可以简略为——他想和张寅有更多深入交流的机会。

　　在双方各怀鬼胎的情况下，协议就这么达成了。

　　宋诸面色沉重的走出会议堂，心里在狂笑。

　　出去之后，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都围了上来，“宋爷，您这是，您也收到被送去青云书院的章了？”

　　“什…什么意思？”宋诸愣了愣，低头一看，好家伙，他的兄弟几乎人手一张交换表。

　　那群老头们还真想请他们去做打手不成？敢这么看不起学生，这谁能忍？

　　谁能忍？！

　　第二天，宋诸就穿上了青云书院的院服，屁颠屁颠儿的去了青云书院。他爹娘不知情况，只单单以为是因为儿子优秀而被送去做了交换生，在他临行之时，他们还不忘给他准备好穿的用的，临行时更是依依不舍的送别了他，要多感人就有多感人。

　　然而，在爹娘眼里，他们的行为与宋诸所想却大相径庭。

　　目送宋诸离开，宋母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忧心忡忡道：“青云书院严得出名，求学跟蹲监狱似的，放咱们儿子进去，十天半个月都见不上一回，万一有了什么个三长两短……”

　　“夫人莫慌，”宋父叹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青云书院严虽严，不过还好，起码能收一收他的性子。我听说唐老爷有意送女儿进去学经商之道，只要把儿子推过去，还怕他们日久生不了情？”

　　“也是。”

　　霎时间，宋母心里那点仅存的悲伤荡然无存，她撑开一抹笑容，欣慰的道：“这样一来，距离我抱孙子的日子，看来也不远了。”

　　青云书院。

　　宋诸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并排走在大街上，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街道两旁的行人也因此投来了羡煞的目光。就在这时，迎面飞来了根儿白菜梆子，随着越来越多鸡蛋跟白菜被甩过来，宋诸稳稳接住，满面春风。

　　一想到待会儿就要见到想见的人了，他就差把耳根子给咧到后脑勺去了。

　　“你看，砸他他还笑呢，这人今天怎么回事？抽风了？”

　　“错！”宋诸嘚瑟的道：“哥抽的不是风，是寂寞的烟。”

　　“滚滚滚！”旁边刘大爷推着粪车从旁经过，骂骂咧咧道：“小兔崽子，别挡道。”

　　“你你你！”宋诸旁边的朋友气极，“怎么说话呢？没看是宋爷过路吗？屎壳郎过路横行霸道？”

　　刘大爷翻了个白眼儿，推了他一把：“怎么说话呢？我是屎壳郎你是什么玩意儿？”

　　在双方即将展开一系列争斗之时，宋诸拉住自己的人，笑容满面，“大爷，我们是屎。”

　　说完，他就在街头的“枪林弹雨”之中言笑晏晏的走了出去，并且边走边笑。以至于旁边的几个好兄弟都吓坏了，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就这样，他们一行人进了青云书院。——一个位于卧龙镇外的一座山上的书院。当然，这种书院跟拿钱砸出来、位于镇中心地带地带明月书院相比，条件还是艰苦了点儿。

　　从前宋诸只在青云书院外边儿堵过人，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进来的一天。以至于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等进去之后，就有人走过来，首先打量了下宋诸，“这位同窗身上已经穿了院服了啊？”

　　旁边的兄弟听了这话，回道：“宋哥家里有钱，什么搞不到？”

　　“小武，别说话。”宋诸推了推他。

　　他还想快点儿办完入学手续去找张寅呢。

　　“这是你们的入学手册，上面有对应你们的层级、先生、以及住处，书到先生那儿领，院服到住处领，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等…等会儿，”宋诸揪住这人，不可置信问道：“这……这就没了？”

　　听了这话，他眨了眨眼睛，“不然呢？还要有什么？你还有什么疑问吗？有疑问请看入学手册，走错路、迟到不归我管嗷。”

　　“那我们不认识路怎么办？”

　　“请看完入学手册再来问我。”说完，那人挣开宋诸的魔爪，急匆匆道：“我快迟到了，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先走了。”

　　“你……”

　　没等他们将人拦住，这位师兄就一溜烟儿的跑得无影无踪，只留宋诸跟自己的兄弟们在原地蒙圈。

　　走就走吧，起码自在，不用那么着急去应对那些讨厌的面孔，还能熟悉熟悉地方，方便以后翻墙出去逍遥快活。

　　带着这样的心理，宋诸打开地图，在上面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完蛋。这上面的就跟鬼画符似的，地图和蚯蚓找它娘没什么区别。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这上面的字儿，每一个他都不认得。宋诸跟兄弟们在那里扣了半天，愣是没看懂个什么，一气之下，他当场把入学手册给撕了。

　　开玩笑，出来混的，会被这点儿小困难给难倒？宋诸踹了脚小武旁边的男人的屁-股，“大雄，你去，给我抓两个人过来。”

　　“这……不好吧宋爷，咱们毕竟刚被变相开除，再说了，这荒郊野外的，半天都不见一个人，您让我上哪儿给您抓……”话没说完，大雄一个偏头，眼前忽然亮了亮，“宋…宋爷，人，人。”

　　听了这话，宋诸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个邋里邋遢，腰间别着只葫芦的大叔。兴许是书院里扫灰的，应该认得路，他冲大叔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大叔见状，挑了挑眉，走了过去，“我看几位面生得很，是新来的吧？怎么了？不认得路？要我给你们带路？”

　　说话的同时，他还比了个心，比心的手指在摩擦着，一副“你懂”的表情。看他这般贪婪的表情，宋诸翻了个白眼儿，扔了一锭银子过去，“行吧，带路，去……先去会议堂吧。”

　　见了先生领个书啥的，先安顿下来，再打听张寅的下落。

　　“得嘞。”

　　大叔转身，带他们往山上走去，边走嘴里还边哼着歌。细细听来，哼的似乎是陶潜的归园田居，听虽然听出来了，不过唱的却是一塌糊涂。宋诸忍住心里的不适，假装没听到。

　　等走到一个拐弯的时候，这大叔突然停了下来。宋诸往旁边看了看，有座大房子，看起来颇有几分豪华，就是有点点味道。这……是会议堂？

　　眼睁睁看着大叔走进去，宋诸疑惑的跟小武对视了一眼，又疑惑的跟了进去。在他们往里面走的同时，还有几只苍蝇从里面飞出来。

　　躲开苍蝇，小武嫌恶的扇了扇风，问道：“宋爷，这人是不是在耍我们啊？我怎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道哗啦啦的水流声。宋诸皱了皱眉，青云书院这么穷酸吗？烧茶还在会议堂里？那是不是连东厨跟茅房都在一个地方？毕竟都是需要用水的地方，听说山里还挺缺水。

　　等进去之后，宋诸愣那儿了。看着眼前的场景，以及扑面而来的屎味儿，愣是让他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我靠？”大叔刚抖了抖尿提上裤子，一回头就看到十几只眼睛正滴溜溜的睁着，盯着他的裆部，他下意识的捂住裆，惊呼道：“你们干什么？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我告诉你们，不可能的啊，这么多人可不能乱来啊。”

　　“……”

　　什么鬼？

　　这人疯了吧？宋诸抽了抽嘴角，想对他有非分之想，那是得有多么想不开：“这位好汉，不是说带我们去会议堂吗？怎么把我们带这种地方了？”

　　“呵呵。”大叔直起来背，信步闲庭的走出去，“不是我不肯带你们去啊，实在是……那啥……不够，你们说是不是？”

　　下一刻，他的手上就多了一锭金子。

　　大叔满意的掂了掂金子，对着咬了一口，“好家伙，行啊你们。”说着，他把金子揣进兜里，道：“行，我带你们去。”

　　宋诸嗤笑一声，捏了捏拳头，皮笑肉不笑的道：“如果这次送不到地方，后果自付，别怪我没提醒你。”

　　此时此刻，宋诸来的时候的好心情已经逐渐被消磨殆尽。

　　“是吗？后果自负，”大叔点了点头，“行 。”

　　个把时辰后，山路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累得宋诸差点儿没当场跪下。他喊住大叔，“你是不是在耍我们？青云书院这么大？这都走了有十来里山路了吧？怎么还没到地方呢？”

　　“快了快了。”

　　又是这句话。

　　宋诸忍无可忍，快步走过去，就要把大叔摁在地上一顿暴打，却反被扭住了胳膊，翻身摔在了地上。胳膊像是被扯断了一样的疼，他“嘶”了一声，旁边几个兄弟看不过去，就也跟着一窝蜂的冲了上去。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事儿却发生了，片刻之间，那大叔就像开了挂一样，就将那些个人都给踹在了地上。

　　宋诸扶着胳膊，看着横七竖八躺在地上shen吟的兄弟，他咬了咬牙，站起身道：“有什么事儿都冲我来，少特么为难我兄弟！”

　　半个时辰后，会议堂。旁边围了一群人，看起来都很年轻的样子，让人分辨不出谁才是先生。此时此刻，宋诸气得直想原地升天。

　　原来会议堂只需要从刚进来的那个门儿直上楼梯就能到了，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跑路。宋诸狼狈的问，“谁是这儿管事儿的？你们青云书院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尘师兄，这位年轻人火气真旺，不如让他到你名下练练手？等出去之后，也不至于成为青云之耻。”

　　“别，”莫名被que的尘先生翻了个白眼，“看清楚我这一身的粪跟泥巴再好好说话，来我那儿的个个脾气跟牛一样，打完这个打那个，打都打不过，还是清远师兄来吧，不是清远师兄把人带上来的吗？”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群人像物件一样推来推去，宋诸喝：“搞什么？爱教不教，跟谁多稀罕你们青云书院一样，爷不干了！爷退出！”

　　当然，退出是不可能的，他宋诸的人生根本没有后退可言。之所以这么说，也全然只是以退为进计策而已。作为交换生，他的身份可是代表着整个明月书院，他就不信他们真能放他退学。

　　“那也行。”

　　清远挠了挠头，声音之中也多了几分无可奈何。他叹了一声，无奈道：“只可惜了张寅让我跑的这一趟咯。”

　　“等等！”一听到“张寅”这俩字儿，宋诸瞬间来了精神，他泯了泯唇，突然撑开了抹笑容，分外热情且狗腿的笑道：“这位清远先生，方才真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了，我对您的喜爱简直犹如滔滔江水般难以用只言片语来形容，那哪儿能真的退学啊？不如这样啊，咱们到边儿上聊一聊？”

　　“别介。”

　　清远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方才你拿钱财贿赂我，并且贿赂不成企图当众殴打于我，光是这两点，可就够你喝上一壶的了啊。”

　　宋诸企图狡辩，但等看到清远悄悄“比心”的手之后，他连忙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抱拳道：“弟子知错。”

　　“啧啧啧，”清远走过去，一把挎住宋诸的肩膀，将他往一边带去，边走边道：“知错能改，好孩子嘛。”

　　“清远，”身后有人喊道：“都是钱啊，这剩下几个你不都收了？”

　　被戳中心事，清远罢了罢手，满不在乎的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收了。”

　　听了这话，不堪压迫的宋诸弱弱道：“那什么，先生，其实他们比我有钱。”

　　下一刻，宋诸头上就挨了一记打，“不早说？”

　　就这样，宋诸跟兄弟们被强行带去了清远的住处。

　　看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书与衣服，有那么一瞬间，宋诸觉得自己有些风中凌乱，他怎么觉得……自己被坑了呢？

　　收拾好东西，宋诸一出门，就看到了抹熟悉的身影，他心下一沉，连忙喊了一声，“张寅，你站住！”

　　他话音一落，张寅真就慢下了动作。

　　宋诸追过去，小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的跟着跳。不愧是他看上的男人，几天不见，他在他心中的颜值打分非但没有降低，反而还拔高了几个度。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虽然……他只是在盯着他的后脑勺看而已。

　　张寅回过来头，呵呵笑了一声，问道：“我们很熟吗？”

　　？

　　睡都睡过了，该熟悉的地方也都熟悉过了，还有什么熟悉不到的地方？宋诸挠了挠头，正要回他，却突然被小武一嗓子把将要及口的话吼了回去。

　　等宋诸再回过头时，哪里还有张寅的踪影。

　　他咬了咬牙，恨恨的道：“什么事儿？”

　　小武走过来，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刚才看你们那剑拔弩张的架势，我不是怕你们又干上吗？虽然那厮不是宋爷您的对手，可咱毕竟是刚刚来，对这里不是那么熟悉，万一惹了事儿，吃亏的不还是咱们？”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剑拔弩张了？”

　　小武摊了摊手，理所当然的道：“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啊，难不成我还借别人的眼帮我看？”

　　“我……”宋诸扯了扯嘴角，竟然不知应该回什么好了。

　　收拾好东西，第二天，就到了要听课的日子。宋诸起了个大早，打算去堵了张寅。张寅比他小一级，住的地方不在一处。不过，凭着他的本事，关于张寅在这里的一切，除了不知道他穿什么内-裤，他都早已将他的底细了解了个大差不差。

　　就在这时，大雄从旁边跑过去，跑着跑着，又退了回来，怪道：“宋哥，您怎么还在这儿呢？不是要就走了吗您？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去去去，边儿去，烦着呢。”

　　宋诸话刚说完，就不见了大雄的踪影，等他再去看大雄时，他就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跑步的背影，独留他一人在风中凌乱。好家伙，说走就走，真没良心。

　　不过好在，翘首以盼了一会儿，等的人总算没错过。看张寅跟几个人走在一起，宋诸瞬间来了精神，冲他招了招手。

　　然而，招了个寂寞，张寅就像没看见他似的，直接看都没往这边看。宋诸索性厚着脸皮走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岂料他这么一拦，张寅身边那些兄弟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将他挡在了身后，还十分警惕的问，“宋诸，现在可是我们的地盘儿，你要是想对我们寅哥动手，也得考虑考虑合不合适，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你。”

　　“……”

　　宋诸没看他们，而是将目光定格在了张寅的身上，“我可是为你而来的啊，你总不能一直躲着我吧？”

　　“要想动寅哥，先过我们这一关！”其他人满脸防备，挡在了张寅身前。上次被这家伙的人打的屁滚尿流的事儿如在昨日，他们深怕这恶霸再动寅哥一回，便企图将所有恩怨都往自己身上揽。

　　但是，宋诸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在张寅身上，别的人直接被他忽略了过去。

　　这样看来，张寅似乎不得不说话了，他笑了笑，温润的道：“如果我真有意躲你，你还能在书院里看到我？”

　　“我……”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他这个冷淡的劲儿又是几个意思？他早上起来吃大蒜了？说话这么臭？

　　宋诸“我”了几下，眼看张寅就要等跑了，宋诸不甘心的喊住他，“张寅，你……你等等。”

　　张寅回过来头，又是一个温润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笑容，“晚上我会把东西送给你。”

　　听了这话，宋诸的心里总算吃了颗定心丸，总算松了口气，“行，我等你。”

　　“寅哥，送什么东西？”

　　张寅笑了笑：“没什么。”

　　就这样，宋诸心满意足的去上了课，哪怕是迟到了，因着好心情，他都依旧满面春风。以至于任课老师都差点儿没被气背过气去，直接当场罚宋诸站了一天的木桩。

　　青云书院不像明月书院管得那样松，说站桩就站桩，还有专门儿的人盯着，半点儿情面都不留。偷懒还要加时长，以至于再回去时，都已经到了明月高挂的时候了。

　　宋诸两腿酸软无力，几乎是被兄弟架着回去的。

　　等回到房间，宋诸把小武跟大雄的褥子丢出去，冷声道：“老子想静静，今天谁都别来烦我。”

　　小武捡起自己的褥子，可怜兮兮的道：“宋爷，晚上有查房的，您等查房的过来再让我们出去吧，不然万一那群变态又让您受罚了可怎么办？”

　　听了这话，宋诸心下一沉，命令道：“特么是不是没脑子？小武去厕所里蹲着，大雄澡堂里待着，等查房我让他们去参观你们，别来烦我了，烦着呢。”

　　小武跟大雄面面相觑了翻，愣是无力反驳，便道：“那宋爷，等什么时候您心情好了，我们再回来住？”

　　“去去去。”

　　“嘭！”

　　关上房门，宋诸迈着酸软疼痛的双腿，往镜子边儿走去，开始整理起了仪容。今天累归累，但是，这些累不但没有消减掉宋诸心头半分欲望，反而还让他对张寅的渴望又增了几分。他在等他过来，并迫切的希望自己能用所有能勾起张寅的欲望的点留住张寅，从此将他囚禁于自己的方寸之地，让他对他也欲罢不能。

　　宋诸摇了摇头，又为自己这种变态的想法生起了抹羞耻感。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应该，他们双方充其量也只是炮-友而已，目前还在新鲜期，等新鲜期一过，恐怕风一吹就会散了。

　　等查寝的过去之后，宋诸等啊等，终于在半夜时分，有人过来敲了下门。他二话不说，就匆忙起身，企图过去开门，却在还没来得及开门之前，就“嘭”的一下，摔了个狗啃屎。

　　下一刻，门开了。

　　月光照进来，宋诸一个抬头，一只有力的手就抓着他，将他给扶了起来。

　　“想我了吗？”张寅用手背在宋诸脸上轻轻划过，带着挑逗意味的把手插-进了宋诸脖颈间的衣服里面。

　　隔着一层衣服，张寅的手在一路煽风点火。撩的宋诸双腿发软。尽管如此，他仅有的理智还是让他把门给关上了。

　　在他关门的那一刹那，张寅一下将他推到门上，堵住了他的嘴。宋诸热烈的回应着，恨不能直接就溺死在这温柔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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