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阿巴斯x恺撒]The Fake

作者:暮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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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 章


      “你的骑术不错。”恺撒将新开的酒倒满了两只酒杯,朝他的方向推过去一只。
      “在我们那里,骑马可不是贵族的消遣游戏。”阿卜杜拉笑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恺撒注意到他的靴子上全是泥浆,裤腿上也被泥水溅得惨不忍睹,他压抑住心底涌起的冲动,看似不经意地问道:“路上顺利吗?”
      “还好,没走多久就碰到了那匹马。”阿卜杜拉笑道,“它躲在树干后面,在我经过的时候突然朝我冲了过来,黑暗中被体型不小的野兽袭击,我其实吃了一惊。”
      这时热情的酒馆老板抱着替换的衣服和干毛巾走过来,让他去二楼换掉湿透的衣物,他点头表示感谢,上楼前看了恺撒一眼,恺撒冲他晃了晃酒杯。
      “这小伙子还不错,少爷。”老板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感叹道,“虽然他进来的时候我可能被闪电晃得有点眼晕了,没太看清,但冒着这么大的雨来这偏僻地方找你,可真是个好朋友啊。”
      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不过恺撒并不介意,事实上他听见别人夸奖阿巴斯的时候并没有感到不服气或者膈应,相反,他的心里有种莫名的骄傲与满足感,仿佛他俩关系其实很亲密,可以有与荣焉。
      毕竟他们是很久的朋友了。

      他不是假的。
      不是冒牌货。

      恺撒忽然打了个寒战,不知从哪里来的冷风钻进了他的领子,一阵凉意透过皮肤渗入血液,令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老板已经开始修理那扇坏掉的大门,刚勉强地将掉在地上的半块门板钉了回去,又赶着去后院找修理工具。暴风雨已经小了许多,但还能听见密集的雨声,看起来不会持续太久。之前留下喝酒的村民们有几个人趁着雨势变小离开了,其余的都去二楼睡觉了。
      还在大堂里的就剩下他一个人。
      壁炉里的火苗在木柴上探头探脑,火势不好不坏,颇有些苟延残喘的味道。恺撒起身走到炉火前蹲了下来,他伸出双手感受着火焰布施的暖意,身体却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奇怪,为什么会感到这么冷呢?

      如有感应一般,火焰在他眼前熄灭了,他听见了流水的声音,不是暴雨声,就像是门外突然多了一条涨水的河流。
      水从门口涌进来,漫过他的脚踝,又渐渐上涨。
      四面八方都是流淌的水声,他如同置身于湖底的岩洞中,冰冷而漆黑的湖水逐渐压垮了疏松的岩壁,被击穿的石眼中水流喷涌如银蛇,无数道水瀑汇聚于他立足之处,缓慢而不可动摇地将他淹没。
      “这就是传说中的尼伯龙根么?还真是应景的邀请函啊。”恺撒站起身来,与无边的黑暗对视。

      他曾听说过以水作为媒介的死人之国,炼金术师狂热的梦想之地,但是还没有人能够找到自由进去的方法,根据寥寥无几的研究资料,活人想要进入尼伯龙根,除非受到主人的邀请。
      只不过尼伯龙根的主人都是龙类,而且最起码是二代种以上的高阶龙类。
      他一直都很想进去看看,作为充满探索精神的冒险家,尼伯龙根早已列入他的探索计划之中,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机会居然在这种时候来了。
      因为尼伯龙根的规则与现实迥异,一切物品都发生了扭曲,桌椅板凳都呈现出完全不符合几何学的形状,酒瓶里翻涌着黑色的液体,壁炉中跳动着蓝色的火焰。恺撒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幽幽的冷光,这就是死去的火元素?很有意思。
      对方是敌人,毫无疑问。
      不过为什么会找上他?想做什么?这个尼伯龙根是以侵入现实的方式出现的,与资料记载中的独立空间不同,是特殊类型?还是另有原因?
      那些酒精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虽然那家伙赶路已经很快了,但他等的时间可也不短。
      还没有好好喝一杯呢。
      他的目光掠过四周,本该是大门和窗户的地方都是流动的黑色液体,如同四面液态的墙。
      是在告诉我无路可逃么?
      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这样做。
      恺撒鼓掌道:“真是独特的装修设计。”
      他转身走到扭曲的桌子旁坐下了,将酒瓶里的液体倒在酒杯里,他端起酒杯,端详着这所谓“死去的酒”。
      他在等待,搞出这么花哨的开场的幕后黑手,怎么可能安分克制地潜伏到最后?

      他的判断十分正确,静谧如湖底的黑暗中,不一会便传来尖锐难听的笑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回荡在整间大堂中,仿佛坏掉仍在拼命工作的播音器。
      “不请自来的客人从来不受欢迎,虽然你大半夜跑来找我,但我不记得邀请过你。”恺撒皱眉,这个尼伯龙根并不是完全没有光的,它附着在酒馆上,形成了如同酒馆布设的空间。
      “不愧是加图索家的继承人,还能保持这么冷静,值得称赞。”那震耳欲聋的笑声突然停下了,嗓音里多了几分调侃。
      “很多人都喜欢用加图索家的头衔称赞我,但我不喜欢这种称赞。”恺撒皱着眉,他将酒杯放下,桌面似是金属又似是石头,触感却十分柔软,他稍微用了点力气,杯底便陷入胶泥般的包裹之中,“不谈谈你的目的么?”
      “我只是来掠夺加图索家的宝物而已。原来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么?”那声音不再笑了,语气变得轻蔑又得意,“准备的时间太长太久,太愚蠢了,会被别人趁虚而入。”
      “你说的很对,所以,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哎呀,少爷还没注意到自己被劫持的事实吗?哪有人质和绑匪谈条件的呢?”

      恺撒仍然坐着不动,他想自己确实比以前更加稳重,更加沉得住气,那声音听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话语里暴露出的完全一副自满又洋洋得意的小人嘴脸,真是令人反胃,而他之所以还耐着性子和那人讲话,只是想试探一下这个尼伯龙根究竟和真实世界有什么区别。
      结果他失望地发现自己貌似被骗了,按照记载中尼伯龙根的特征,作为几乎不受限制的异空间的延伸,赐予龙族王爵们的领土,它的面积至少是一座城镇的大小,那么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尼伯龙根,而是施加了炼金术式增幅的幻术。或许对方确实曾经去过某个死亡国度,并以此创造出了逼真的幻境。而他好像一直对幻术的抵抗能力堪忧,可能是他的言灵是极其敏锐的探知型镰鼬的缘故。对方很了解他,利用了暴风雨和黑夜营造出流水与黑暗的氛围,通过先入为主的心理暗示令他以为身处尼伯龙根之中,他不知道现实中的自己正在做什么,是还坐在酒桌旁边,还是已经走出了酒馆,如果是后者那可不妙,他必须快点挣脱这个幻境。
      “你想要什么?”恺撒冷冷地说,“既然知道我是加图索家的未来家主,直接和我谈判不是更方便?”
      “少爷说得很对。”那人嘻嘻笑着,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响指声。

      眼前的空气奇异地扭曲了,镜面般倒映出恺撒自己的脸。
      他看见镜中的自己正微笑着,矜持而高傲,简直是自己平时的翻版。
      真是会戳人生气的点,恺撒心里吐槽,脸上依旧云淡风轻。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对视着,似乎在玩谁眨眼谁输的游戏。
      不知道阿巴斯换好了衣服没有?可别让他以为我放他鸽子。话说老板还真是热情啊,二楼居然有热水可以洗澡。不知怎么,这种与敌人对峙的时刻,恺撒却不由自主地想到才刚刚再会的同伴,不会他刚下楼结果发现自己不见了吧。
      “你在害怕。”那个恺撒突然开口说道。
      “你说什么?”他感到好笑。
      “我能看到你内心的弱点。你其实什么也没有,你害怕你再失去最后的依靠。”镜像的恺撒啧啧笑着,眉毛挑得飞起,恺撒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欠揍过。
      我什么也没有?这太可笑了。恺撒想要反驳,但他发现自己莫名沉默了。
      他没有阻止对方说下去。

      “让我看看,哦,母亲为生下你成了残疾人,死的时候整个家族都在欢呼。你装作很厉害很强大,但实际上你什么力量都没有,离开了家族你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个A级混血种罢了,言灵还是毫无攻击力的镰鼬,你能保护谁呢?你已经失败过了不是么?”
      “父亲是个不着调的种马,未婚妻和小弟纠缠不清,还有人在背地里怨恨你入骨,谋划着想要夺走你的一切。可怜啊,真是可怜,你身边还有谁呢?”
      “还想逃吗?被发现弱点的人都逃不了的,幻境之中能起作用只有精神力量,连你的废物言灵都用不了。这里只有最纯粹的真实,无论现实中你表现得有多强,即便你是那个别人眼里了不起的恺撒·加图索。”那笑容逐渐扭曲成怪物般的面容,眸子血红,血色的泪痕沿眼角向下延伸到下颚,上唇无法盖住尖利的长牙,肌肤上覆满青色鳞片,像某种生活在深海中的鱼类。那张妖怪般的脸挤出一个怜悯的表情,按理说那种扭曲的脸上的表情根本认不出来,但是恺撒偏偏看明白了,它在同情他。

      他觉得寒意侵入了他的心脏,他没法反驳那怪物说的话,可能他嘴上可以,但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其实是有着相同的想法的。
      他好像什么都有,但其实他什么也没有。
      他又看见那个彷徨无助软弱无力的自己了,这令他感到厌恶,而更多的则是愤怒。
      洋洋自得的对手会大意,趾高气扬的上位者会看低他的对手。
      血液中属于龙的那部分正躁动着,侵略性的血脉呼唤着释放出他的领域。
      他的能力并没有受到限制,甚至从一开始起就没有受到任何约束,对方太自满了,镰鼬确实不是攻击性的言灵,但它所能反馈的东西比单纯暴力破坏的力量更有用。
      任何个体的力量都是有极限的,但技巧和谋略可以弥补这一点。
      他闭上眼,无数镰鼬振翅而飞,传递的信息编织成网,将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清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没有本体。
      不仅仅是幻境。
      是自己的精神能够穿透的屏障。

      陷入这里的一瞬间,他就释放了他的言灵,那些镰鼬仍留在外界,虽然为数不多,已足以向他传递现实的信息。
      如果无法用压倒性的优势从内部突破,从外界摧毁无疑是最好的方法。
      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家族那些老家伙们果然很在意自己的安全,估计从他开车离开古堡开始,就有一只小队在尾随着,只是忌惮镰鼬没敢靠得太近,所以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遇袭么?
      他需要拖延时间,还需要令那怪物动摇,令精神结界出现更多的破绽。

      “你不是人类吧,虽然你伪装的很不错。”恺撒忽然说道,“失去了本体的存在,好像比我还要可怜呢。”
      “很敏锐呢加图索少爷。”怪物稍微有些惊讶,“……你用了镰鼬?怎么可能?”
      “镰鼬本来就是精神系的言灵,操纵风的精灵可没你想的那么没用。”恺撒微笑道,“你确实是尼伯龙根的主人,只是现在的你已经没有支配它的力量了,只是借来了一角,对吗?只有一间房大小的尼伯龙根,我不会笑话你的,虽然确实有点好笑。”
      “闭嘴!”怪物咆哮道,“区区人类,凭什么敢对我这么说话!”
      “哦,身为纯血龙族的高傲看来还没有被消磨干净。”恺撒点点头,“在你和我扯皮的时候,增援已经到了,你该怎么做?”
      “哦,有保护者吗?你的家族为了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可是不惜血本,但是没有用。”怪物咯咯地笑着,“来再多都一样,虽然我现在成了这样,我也是拥有爵位的纯血贵族。不过,我可不是为了和你闲扯,你的心已经示弱了,你没发现吗?”
      凄厉的惨叫和躯体撕裂的响声灌入恺撒耳膜,这声音仿佛就在他身前极近的所在,呻吟和呼痛声不绝于耳,这不是一次失败的救援,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他们很不聪明,直接闯进别人的地盘,违背了安全法,我有权利直接射杀他们。”怪物装模作样摇摇头,血红的眼珠直直盯着恺撒,“那么,加图索少爷,你现在彻底一个人了。”
      “我不是一个人。”恺撒咬着牙,他错估了怪物的力量,如果对方是龙族中有爵位的二代种,即便削弱过一次,也不是普通混血种能够应付的,现在的情况已经极其不利。

      孤立无援的感觉并不好受,他需要同伴,需要帮手,但是他该怎么联系尼伯龙根之外的朋友?
      他们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又如同两个世界那么遥远,阿巴斯不知道楼下发生的事情,仅仅一层木板的阻隔,在拥有者刻意的掩饰与精密的操作下,已足够完美屏蔽掉这个小型尼伯龙根的气息。
      只能在心里喊他的名字了么……?为什么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会有这种搞笑的想法啊!
      但是……如果真的有用呢?不试尽所有的方法,怎么好意思就这么去死!
      精神联系被彻底切断了,留在外界的镰鼬失去了与本体的沟通能力。
      但他并未停止思考,还没有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等等……无路可走?
      他感觉自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是他需要确认,还需要一点时间,一点就够了。

      他看见了。

      怪物狰狞的脸已经凑到了他的眼前,得意之中满是不屑。
      “你是,即便你不是,你该如何逃离这里?”怪物坐在了吧台上,悠闲地打量着恺撒,“其实我该称赞你的,仅仅只有侦查能力的镰鼬,居然能用到这个效果。我差点以为你能逃出去呢。这次捕猎很不容易,加图索家的保护措施十分周全,你不该到处乱跑的,少爷。”
      “那么你想的其实没错。”恺撒站起身,他踢开扭曲的凳子,朝酒馆的大门走去,在这个空间里,同样的位置是流淌着黑泥的墙壁,不过恺撒完全没有犹豫,在无形的制约下,他无法跑动,只能一步一步缓缓朝那里走去。
      “你在干什么?”那声音倏然哑了一般,“你想做什么?”
      “每个尼伯龙根都有自己运行的规则,即便你掌握着打开大门的钥匙,你也无法自创一套世界的法则。”恺撒始终看着那扇门的位置,果然黑泥中隐隐透露出真实的光点,如果不是紧盯着那里,几乎无法发现那些闪烁的微光,“你只能阻碍外面的人进来,却无法阻止里面的人出去。这里是一个房间,那么就一定会有门,即便你隐藏了起来,但门就在这里。既然你缺乏建筑师的创造力,只能依托这个小酒馆令尼伯龙根重新成形,那么这里所有的摆设都没有变,门的位置也一样。以及,你为什么还不动手阻止我呢?难道就如你之前所说的,你只有精神力量,一点动手的本事都没有?”
      “……”怪物沉默了,它注视着恺撒逐渐接近门口,而就如恺撒所说,它并没有任何行动。
      终于,恺撒的脚步停下,他抬起双手,就要推开那扇门。
      “你以为自己能打开那扇门么?”怪物突然开口,它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恶毒,“你逃不出去的。”
      “有破绽的心无法逃出这个囚笼的,我一开始就说过。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没有察觉到吗?你之前有求援对吧,那么,正视这个现实吧,没有人来救你。”
      “让我看看,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未婚妻,不是你讨厌的家族,更不是你那个想着挖墙脚的小弟,那个没来的人是谁呢?”
      “哦,你还有个特意赶来和你喝酒的朋友,真是感人的友谊啊。可惜他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还挺在意他,话说这种时候人类不该想着最亲近的人,比如你的未婚妻么。对哦,我忘了她好像对你不是那么一心一意呢,抱歉戳了你的伤心事。”
      “哎呀,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原来你在害怕这个,你最好的朋友可能也是假的呢,根本不存在的假人,你的精神寄托都是些什么啊,你也太可怜了吧。”
      “闭嘴!”恺撒不想理会那些话,但那些话就像生了根般扎进了他的心脏,令他感到疼痛。他内心的恐惧就这么被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里,从未愈合的伤口鲜血淋漓。他强行将那痛觉压在心底深处,将精神集中在双手上,他伸出手,穿过视觉和触觉同样令人恶心的泥浆,他的手指触摸到了一扇门,就和他推测的一样。他摸索着门的边缘,双手使劲,用力向外推那扇门。

      他能看见摇曳的火光了,钉了一半的木门在空中摇摇晃晃。
      推开这扇门,再迈出一步,他就赢了。
      但是疲惫感如海潮般将他淹没了。他踏出的每一步都靠着意志抵抗着精神冲击,这个房间不想放他出去,他并不拥有无懈可击的坚强的心,他的精神已经摇摇欲坠。
      那个怪物说的没错,他一直在等一个人的回应。
      他已经困在这里多久了?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他的内心深处一直期待着那个人会来,那个人才刚刚骑马穿过暴风雨赶来了不是么?就像个真正的骑士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么守诺,那么骄傲。而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原来真的没有来啊。
      怪物死死地盯着恺撒,在它的领域里,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放大了无数倍,直到摧毁猎物的意志为止,除非你的心真的硬如磐石,没有任何可乘之机。而它从来没有失手过。
      恺撒的双手无力地垂下。
      推开了半截的门猛地合拢,维持着严丝合缝的状态,仿佛从来没有打开过。
      他没有能够打开那扇门。

      “哈哈哈,看来你的心赞同了我的说法。”怪物癫狂地大笑起来,“在我的领域里,不允许任何假话,有破绽的心就如同婴儿般柔弱。你的挣扎结束了,加图索少爷。”
      下一秒,恺撒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不,光线并没有消失,恺撒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视觉被剥夺了。
      接着切断的是听觉。他能感受到释放的镰鼬被困死在狭小的囚笼里,那怪物仍在洋洋得意地说话,而那些话就像直接在他的大脑震响。
      怪物滔滔不绝地说着,它用最恶毒的语言挖苦输掉这场对抗的青年,它无情地将那些深埋心底的伤疤揭开,将不愿认清的迷梦击碎。
      为什么不承认呢?你比任何人都贫穷,你太可怜了,好好看看你自己,你是个没用的人,你死了都没有人会真心为你哭,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呢。
      它满心喜悦地折磨着它的猎物,它曾经是被放逐的弃族,但它现在就要成功了,它拿到了同样沉沦在黑暗中的同类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宝贵的血肉,血脉进化的钥匙,这足以令他超过四大君主,登上难以企及的王座。
      而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人类还在它的囚笼里怒吼,仿佛一只受伤的狮子的垂死挣扎。

      闭嘴,给我闭嘴啊!不要用那种语气践踏我重要的东西!

      恺撒能感觉到寒意从脚底升起,将他的皮肤一寸一寸冻结成冰。
      他的牙齿开始不听使唤地打战,他想站起来,可是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他险些摔倒,他不得不用手抓住什么以支撑住身体,他抓住了仿佛是木质家具的边缘,粗糙的木头满是毛刺,毫不留情地将他的手指划破流出血来。
      但是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了,他就如同一个困在黑牢里的植物人,只剩下心脏依旧愤怒地搏动着。
      “可怜的加图索少爷,您已经完蛋了,别再挣扎了,你的朋友听不见你的呼救,他是个假货,他不会来的。”怪物看着恺撒的举动,它已经迫不及待了,该快点将剩下的结束才是。

      但它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么?”有人站在高处说话,他的嗓音平淡,却有一种不容违逆的威严,那简单的话语里并没有任何情绪,只有冰冷的宣判。
      在恺撒看不到的地方,镜面剧烈地颤抖起来,破碎,碎裂的缝隙中流出黑色的血。
      “是谁?是谁?”怪物惊恐地发问,有人从尼伯龙根之外直接侵入了这个领域,它甚至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而冷漠的话语正回荡在四面八方,如古老的铜钟震响,那是绝对凌驾于它的力量。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究竟是谁?是四大君主之一?还是更高的王座?
      “不要动我的东西。”那个人冷冷地说,每个字都如携带着死亡气息的神谕,“你逾矩了。”
      “是你!是你!怎么可能是你?!”怪物尖叫起来,叫声中满是比死亡更深的恐惧,“这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早就死了!你已经死了几千年!”
      尼伯龙根与它的主人在无与伦比的力量下一同扭曲、崩坏,最后毁灭,那些与现实交叠的来自死亡国度的影像在一瞬间消失,黑暗的潮水深处发出一阵哀嚎,阴森的风突然散了,正在毁灭的怪物在消逝的风中发出不甘的吼叫。

      “恺撒,你睡着了么?”恺撒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之前的桌旁,面前的杯子还剩一半浑浊的酒液。壁炉的火焰烧得很旺,暴风雨已经停了。老板用一大块木板挡着门口,姑且算个临时大门。他的朋友穿得像个地道的猎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那双绿眼睛关切地看着他:“看你的样子很累了,要不要休息?我问过老板,楼上还有空的房间。”
      “你说什么?”恺撒抿着嘴,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没有任何伤痕,之前的在那个诡异空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但这个梦醒来的方式不对,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相信那个怪物会就这样放过自己。
      “你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阿卜杜拉在他的对面坐下,“不要勉强自己。”
      “你换衣服花了不少时间。”恺撒打量他身上的猎户装束,“看起来还挺合身的。”
      “我听见你在叫我,所以我就下来找你了。”阿卜杜拉耸了耸肩,“洗澡换衣服我一共花了十分钟,应该不算太慢才对。”
      “是吗?”恺撒慢慢地说,他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他喝得太急,辛辣的烈酒刺激到他的喉咙,令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恺撒,够了。你该休息了。”阿卜杜拉走到他身前,俯下身要将他扶起来,但是恺撒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精神的疲倦没有影响恺撒的格斗技巧,他扣紧阿卜杜拉的手臂反身用力甩出,趁势迈上一步将对方整个人都死死制住。阿卜杜拉猝不及防地被恺撒压在桌上,他们四目相对,恺撒冰蓝色的眼里满是敌意,“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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