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遥不可及的梦

　　在母亲离开大厅回房间整理后，哥哥说起其他的事。

　　“我们家以前住过这里。”哥哥的话里别有深意，“在母亲新婚的时候。”
　　话语里的暗示几乎快要溢出来，还提醒过他记得多阅读。

　　怪不得书房里书塞的满满当当，大炊御门弦音之前还以为是不是把老宅的书籍搬了过来。
　　不过想想也是，里面的哲学类书籍太多，不像父亲喜欢的。

　　第二天。
　　大炊御门家弦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翻出来的箱子，犹豫不过一秒就自然地拆掉了上面的封条。箱底是母亲曾经喜欢的书籍，扉页上还有母亲嫁入大炊御门家前的签名，藤原美纪。

　　多是有关动物的，自然的书。

　　大炊御门弦音拿起一本看上去被翻看过很多次的合订册，折页处还有母亲留下的字迹。
　　「希望离家之后能养一条杜宾，狩猎犬真的很帅气。」

　　别说是宠物了，弦音自记事起，在家里都没见过一根狗毛。

　　陆续翻看，还有更多留言，全是和母亲如今的形象完全不同的语气。

　　昨晚的困惑也终于得出了结论。

　　在他看来，家族对母亲来说既不是荣誉也不是责任。

　　只是一个已经被抹杀掉自我的人，唯一能抓住的寄托精神的东西。
　　个体在家族之下无限缩小，母亲的意义变得符号，变成了培养优秀的子嗣的摇篮，她的意志也并不重要。

　　母亲也不是生来就是母亲的。

　　大炊御门弦音突然就变得难以直视母亲的面容，他不能想象，在温柔娴静的表象下，母亲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想法。

　　这是大炊御门弦音第一次产生“负罪感”的情绪。

　　在适宜的午后，再次成功演出的大炊御门弦音，第一次向母亲提出了自己的诉求，“我想养宠物。”

　　大炊御门美纪愣住，“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弦音并不喜欢宠物吧？”

　　“学校放了宠物相关的纪录片，有点感兴趣，”大炊御门弦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脸上难得出现称得上拘谨的表情，“不可以吗？”
　　是连哥哥看了都暗暗称赞的程度。

　　轻缓的语气让身边的人心都软了不少。

　　母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哥哥先开口，“弦音喜欢的话养养也挺好，养宠物的人通常都很有爱心呢。”

　　大炊御门弦音看了一眼哥哥，秋信轻巧地为他整理衣领，“对吧？”

　　“嗯。”

　　“想养什么呢？”这还是弦音第一次表达自己的喜好，母亲表示了妥协。

　　“狗。”弦音看着哥哥满意的笑脸说。

　　“第一个宠物，亲自去挑挑吧。”大炊御门秋信提议。

　　在去联系的宠物店路上，秋信无声对弦音做了个口型，“真懂事啊，弦音”。
　　弦音配合着笑笑，并不介意被哥哥当做安慰母亲的媒介。

　　作为家中长子，秋信的成长环境可不比他轻松，连养狗这种权限也是赋予在小儿子身上的，大炊御门秋信没有那个“闲适”的时间。

　　最后理所应当的，大炊御门弦音挑选中了一条血统纯粹的杜宾犬。

　　小小的生命身下垫着代表着高昂价格的血统证明，被弦音一起接过轻轻抱在怀里。

　　不在意怀里宠物的身价以及可爱的身躯，短暂的接触过后，小狗便被他递给了母亲，“母亲要摸摸吗？”

　　“不，”母亲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弦音抱着就好，要好好对待它。”

　　被举在手里的小狗发出不适的哼唧，弦音问母亲，“怎么抱它会舒服一点呢？”

　　虽然周围人都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动作，但没人会不长眼打断或是插嘴。

　　“……”母亲轻轻地托住这只小狗的背。

　　“谢谢。”大炊御门弦音听见自己平静无波的声音。

　　不知道母亲内心有没有被安抚一点？大炊御门弦音只知道自己在行动过后终于能直视母亲的面容，不再被无端生起的愧疚所缠绕。

　　哥哥以及母亲的想法都得到了实现，这勉强算得上皆大欢喜的结局吧。

　　但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笼罩着他。
　　他自己想要的东西又是什么？

　　回家的路上，车子平稳行驶，在路口等待红绿灯时还能听见孩子嬉戏玩闹的声音，弦音微微侧头，看见了自己的同桌同学以及不认识的学生。

　　大炊御门美纪也认了出来幼子的同班同学，倒不如说，弦音和秋信身边有哪些人她都了如指掌，连弦音自己都不曾记过的同学名字，她也能流畅的背出来。

　　“是弦音的同学啊。”她说。

　　“我去打个招呼。”大炊御门弦音找到了离开的借口。

　　其实这都是没有意义的行为，甚至可能会给他人平添烦恼，但大炊御门弦音还是下去了。
　　只是因为他不想在待在车里。

　　“石林同学，下午好。”大炊御门弦音的到来让吵闹的小团体安静下来。

　　“下、下午好！”千岛石林在惊讶后马上回应。

　　“真巧呢，休息日还能碰面，千岛同学是和朋友一起玩吗？。”

　　“啊是的，我们打算一起去图书馆找找资料看。”千岛石林摸摸自己的背包肩带，“大炊御门同学……”

　　“嗯。”大炊御门弦音微笑着等他说完，思绪却转了不少弯。
　　现在还不想回到车上，要找个借口和他们同行吗？

　　“…中午的演奏直播我看了！非常的优秀！”千岛闭眼大声说。

　　“谢谢。”原来是说这个。

　　“还有……大炊御门同学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千岛石林紧张地问。

　　千岛石林很会察言观色，大炊御门同学并不是喜欢干涉他人的人，在学校内虽然很好说话，大家一般也不敢随意叨扰他。
　　而今天的大炊御门同学一反常态的，同他询问起下午的安排。

　　千岛又连忙说，“大炊御门同学有其他安排的话就算了。”

　　“……没有噢，那么我就叨扰了。”大炊御门弦音温和地说。

　　回到暂停的车旁，大炊御门弦音简单复述了一遍同学的邀请。
　　母亲犹豫着是否该让幼子离开。

　　“这不是很好吗？”大炊御门秋信说，“这正是弦音和同学们相处的很好的表现啊。”

　　“你想弦音一个人走过去？”

　　“图书馆不远。”大炊御门弦音终于找到个插嘴的位置。

　　“只要安排车子接弦音回来就好。”哥哥说。

　　出于对已经成年长子的尊重，大炊御门美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叮嘱弦音要注意仪态风度，与同学好好相处。

　　大炊御门弦音重新回到同学的队伍中，用最传统也最好用的手法笼络同学，请客。
　　小学生很快又重新热络起来，三三两两聊起各自的话题。

　　千岛石林也成功和大炊御门弦音聊上了几句，还了解到了对方最近的运动，篮球骑马射箭。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七清华”吗。

　　大炊御门弦音如果知道千岛内心的感叹的话，应该会说，七清华也算不上什么，毕竟往上还有更贴近权利中心的五摄家。
　　就是算五摄家往上也会有更高的位置，追逐权力的话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图书馆类的藏书量足够丰富，借着找书的理由，大炊御门弦音默默离开了图书馆，来到了后院花坛的位置透气。

　　砰砰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下接一下，带着点独特的节奏感，不过和篮球的声音不太一样。

　　大炊御门弦音没有偷窥他人的爱好，礼仪也让他停住脚步，于是他转身原路返回。
　　枯叶断裂的声音使得接球的声音停下。

　　“碰巧路过，真是打扰了。”大炊御门弦音拿出社交形象致歉。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偶呢。”对方一开口就是极其失礼的话，不过马上也反应过来自己形容不当，“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
　　是不是说他像人偶弦音其实都没什么意见，也不在意。

　　对方的声线给人第一印象，便是这个人很懒散，再抬头看，一个大叔抱着球正打哈欠。

　　胸口挂着的员工牌，指明了对方图书管理员的身份。
　　名字那一栏填着长谷川志。

　　长谷川，大炊御门弦音在脑内过了一遍这个姓氏的情报，只想出来一个模型厂商。

　　“哈——”长谷川志打着哈切，“偷偷溜出来摸鱼还想下班去打打排球来着。”

　　感觉又是一个热衷于球类运动的人。
　　大炊御门弦音想到了喜欢篮球的征十郎。

　　正打算告辞，对方却因为大炊御门弦音的视线误以为是在看排球，“你想玩吗？”

　　“不，谢谢您的好意。”眼下不论是时机还是环境，明显都不合适。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长谷川志自说自话地把球抛给他，然后就赶着时间离开，“玩够了把球放到借阅台那就行，我先回去收拾准备下班了。”

　　不同于大炊御门弦音见过的其他成年人，这位图书管理员是他目前为止，接触到的给人感觉最得过且过的人。

　　为了防止球掉在地上，大炊御门弦音只好伸手接住。

　　低头看看红白绿三色的排球，大炊御门弦音思考着要怎么处理。
　　果然还是要先去还掉吧。

　　大人里面原来也会有这么喜欢偷懒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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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例的宴会上，礼貌地同兄长打完一圈招呼后，大炊御门弦音和赤司征十郎自然地聚在了一起。

　　觥筹交错间，两个小孩默默溜到阳台的位置开始下棋，打算就这么消磨着剩下的时间。

　　阳台的意外来客打断了这片安静的对弈。
　　大炊御门弦音不得不起身问好，赤司也礼貌地交流几句。

　　等对方离开赤司才问，“是你们家的亲戚吧。”

　　“母亲那边的。”

　　“藤原家啊……”赤司目光放回棋盘上。

　　“和我同龄的一个孩子叫愁，母亲也让我多接触一下。”今天这人算是来邀请的。

　　“所以才让你学习射箭？”

　　“书面理由是陶冶情操、锻炼心境。”母亲意外的喜欢自己的那个侄子，在对他近期的管理上也有了相近的要求。

　　“真辛苦啊。”

　　“我没意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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