啻天

　　五

　　“记号”事件发生不久，啻天仅仅只是嘱咐咏月，如果有人要见印月，先通报一声……通报有用吗？到最后不是轻轻拍着肩膀说着自己不好的话。
　　所以，当靳水莘说出邀请的话时，那样盛气凌人，像是对着宠物小犬知会一声，其实肯定确定一定要去，印月有点愤然。
　　“我哥说去的。”靳水莘望着她笑的样子有些狡黠，身后三月平淡的看着她。
　　哪里都不想去，除非回家，印月打定主意就算使用暴力也不会松口……“你不去就算了，我是很听话的人，想要和你好好相处，可是好象只有一个人相信我可以，”仿佛料到她不同意，靳水莘略带可怜的口吻，说完钻进车里，“要不要去随你~”
　　回想起啻天说过的话，什么叫做去见谁去哪里先要通报，自己才是感觉被忽视的那一个吧，车子的门半开着，三月坐进副驾驶，司机刚要发动，印月猛的拉开车门跳进去，与此同时，靳水莘胜利的微笑：“开车！”留下咏月在后面跟着跑。
　　“啊，忘记跟你说了，去了自然有服侍你的人……”眼神上下打量，“我看你要多熟悉一下这里的生活，这衣服，品味太低下了~”
　　“是么？没什么好穿的，跟啻天借的~”印月淡淡回道，
　　“……哼！~什么好东西穿在你身上都和地摊货一样~！”
　　此后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有三月打量的目光间或从后视镜过来，被靳水莘瞪过一眼后，就不再有表示了。

　　车子驶进人少的街区，又驶向郊外，两边大多数是绿色的草坪，接着树木，在白色的铁门前停下。
　　靳水莘仿佛很熟悉这里，带印月左拐右绕，穿过庭院拐过喷水池，一直走到可以看见来时路的房间阳台，才算是目的地。
　　和刚刚进门时的安静相比，这里些须有些人声，为着这些隐约人声，房间显得更幽静一般。靳水莘装出四处张望的样子：“怎么还没到，我去看看人来了没~”没等印月回答，就快步走出房间，在门外接应的三月，匆匆跟上劝道：“小姐，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她想跟进来，就得先得到我的同意~！”如论怎么看都是一副令人厌烦的静默样子，靳水莘被劝服上来的那么一点点忍心也被气没了，“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掉。

　　窗外风景倒是好，好像刚才进来的路是侧门，正门处行驶进来几辆车，也许靳水莘真的没有骗她……偏过头仔细辨认其中下来的人时，她身后阳台的门突然洞开，某人猛的上来抱她，卡住脖子往房里脱：“嘿嘿，真的在这儿啊~”
　　虽然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印月还是很快的甩开他，回头看时，先入眼的是细长的眼睛，瞄来瞄去上上下下的看着她，好像在看没有衣服的人。
　　糟糕~！
　　一愣神，那人扑上来：“你，嘿嘿，就是靳的女人吗？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嘛！”被印月躲开，那人边笑边解开衬衣，“没用的，这个房间就是为你设计的，等一下靳还会在这里开会，嘿嘿，你，”他上前捞过印一条腿，“跑什么呢？不过我很喜欢啊，听你惨叫的声音感觉肯定很好，我录了音，快点过来吧~”
　　说得印月一震，又想到了那天……
　　那人趁机压到她的背上：“快点叫~”说着拍打着她的脸，很有节奏和力度，“等下我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印月觉得头昏眼花，恍惚间看到那人平顺的短发从前额垂下，于是一掌从上往下抓着狠狠拽向旁边，没想到会有反击的人整个人几乎撞上茶几，激得他大怒：“妈的！你敢打我~！！！”
　　就势滚到沙发角拉好衣服，白净的脸上现出红红的印子，印月耳朵里嗡嗡响着，听不到威胁的声音：刚才那急下，牙齿都被打松动了~她用手拨开凌乱的头发，红着眼睛死死瞪住，那人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这就是你？我好喜欢啊~”他上前扑住不断挣扎的人，拉扯着，骑坐到印月背上；在家被咏月人参鹿茸的整日灌，印月力气上来那人竟有点吃力，喘息中他用脚抵在乱抓的右手肘处，拉住手掌就扯。
　　“啪~！”
　　手掌反转贴到手背上，印月疼得张开嘴巴，马上被塞入衬衣，那人“嘿嘿”笑，额上青筋冒出：“不好玩不好玩~你都不叫的~~~让我想想，怎么招待你这只迷途的小羊呢？~”正装模作样思考时，印月左手胡乱摸到一个什么硬东西，甩到身后，然后趁那人捂住眼睛大叫时托起受伤的手臂，冲向房外。
　　“又打我！你又打我~！”言语间癫狂起来，印月已经撞开房门，果然那人架势猛，门却大大咧咧的没锁，可是折断了的那只手臂垂在身后，疼痛不说，还难已保持平衡，踉踉跄跄冲到走廊上，还是跌倒了，这个时间，那人已经追上她：“还想跑~！”一脚踢过去，印咬紧嘴唇护住腹部，继续向前爬，她不知道往哪儿爬，但必须得爬。
　　模糊中，前面有群人？
　　那人抓住她的头发，还哭了：“你打我~我妈都不打我~告诉你~姓靳的那家伙在这儿也救不了你~”
　　印月还没回答，前面那群人中某人停下来回身问：“他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有人在玩游戏。”有人回道，
　　想要求救，印月刚吐出恶心的衬衣，却被那人抓住头发猛扇耳光，嘴角血丝绵延而下，印月满眼星光，再没能发出声音。问话那人看到如此不堪，鄙夷道：“真恶心！~”
　　被弄得烦心的一群人正要离去，那人“嘿嘿”的笑：“你真的以为姓靳的回来救你么？？？你就是碰上了又怎么样？~把我的公司逼得不够么？~贱人……”
　　话还没说完，那人感觉天花板和地面倒了个儿……倒在地上。
　　是被刚才问话那人上前打翻在地的。
　　干净利落一击：“我说我听见了，”男生回头，“你们还说没有听见~！”他身后的人都郁闷的样子道歉：“是我们听错了。”
　　变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你又是谁？~马的多管闲事~！”上前扳住印月一只手。
　　男生根本没理他，问印月：“你认识啻天？”
　　没力气回答，头软软垂下，印月现在忍着不开口不想一口血喷出来，变态勃然大怒：“你算什么~”
　　“九月，你来背她，我们去找你以前的主人~”男生很干脆，回身站起，后面已跟上某人，踢开老头背起印月，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
　　变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里的人就不见了，大叫：“你们是谁？！不认识我吗？~”嚣张的样子，惹得男生直皱眉，嫌弃的模样说：“太脏了~”于是旁边几个人架住变态压到地上，正要拖出去的时候，印月突然喷出血说：“等、等一下……”
　　“你又有什么事？”男生有点不耐烦，
　　示意九月背着自己走到老头跟前，印月用脚、踢，或者说是轻轻碰了一下变态的额头：“嘿你妈个头！~”然后又是一嘴血，晕过去。
　　见状男生哈哈的笑：“有意思，这人，真的很有意思！~”

　　再睁眼，啻天站在跟前，救她的男生在旁边，看来已经讲了很长时间的话，男生说：“真是，不知道让人怎么说你了~喏，她醒了~你自己跟她说吧~”啻天看看印月，对男生道：“你安静一下。”
　　——|||
　　接着，止住印月想要坐起来的动作：“别动。”伸手按下床头柜的铃，咏月眼睛红红的上前帮她重新躺好，“你想要什么，告诉咏月。”
　　男生郁闷了：“你不是吧，就说这？~”
　　“崇珍！”啻天直接叫名字，崇珍只好乖乖的闭上嘴>,.<表情丰富的表示不满。
　　“……水莘呢？”印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有心情问这，啻天还没回答，崇珍接道：“她啊，早就不见~”
　　“人找回家，我就要她向你道歉。”啻天说，
　　印月摇摇头：“不，不用了，她没事就好。”说完，闭上眼睛。
　　啻天帮她盖好被子，又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再说，离开房间。
　　崇珍跟上去：“不是吧大哥，平常你们也这样啊？”
　　“那你觉得要怎样？”
　　“我？哼哼~先把变态大卸八块了，呕~想一想我就要长针眼~顺带打水莘一顿屁股~”他吐吐舌头，“当然不是我动手~小莘犯的家规嘛~但是但是~你妹合同外人动你女人诶，还能这么冷静，是不是人嘛！~”
　　“……看来你是很久没有得到雾月的教授了，要不要我把他叫来，你们叙叙旧？”啻天停下脚步，
　　崇珍马上脸白白，举起双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看着他飞奔的背影，啻天转而吩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周秘书：“我不想再见到那个什么变态了，还有，查一查水莘是怎么和他联系上的。”
　　被严肃的表情吓到，周秘书下意识的点头：就这样还说没有感情？？？

　　房内，
　　给咏月哄着喝了一点水：“小姐啊，那天怕死了，为什么小姐要跟上车呢~”
　　听到门开的声音，本来就心烦意乱，无奈动动身体就发疼，印月道：“走开~”
　　好不容易躲过啻天的“关怀”的目光，就被吼>,.<崇珍用很无辜的声音说：“大嫂，是我啊，你的救命恩人啊~”顺手带过一张椅子坐下，“这么对待救命恩人，会遭劈的哦~”
　　“……是么？”印月紧闭双眼，整个人埋在被子里，“救命恩人……那好，救命恩人，再救我一次啊，带我走。”
　　“好啊，你想什么时候走？”回答之爽快，让印月怔住，她睁开眼，盯着崇珍。
　　……不相信。
　　崇珍表情很轻松了：“说啊，想到哪里去，什么时候走？”他把双手放在头后，腿也翘到床沿，印月禁不住问：“你不怕吗？”
　　“切！~告诉你，就算那个人把全天下的人都杀光了，我也会是唯一活着的那个^^~”

　　……
　　把印月轻放在床上，手刚伸到胸前解开上衣的扣子，印月忙忙拉上：“我、我自己来~”
　　看看她，啻天的手退回去。
　　印月趁他转过身的时候三下五除二脱换好衣服，等到再抬头，她看见啻天打开衣橱拿出件睡衣，差点咬到舌头：“你……今天睡在这儿？”
　　啻天看她口齿不清的样子，很莫名：“是啊。”
　　这样正常吗？？？低头无语，印月的右手缠缠结结绑着绷带，衣服都绕在一处，啻天过来，帮她拉好睡衣，无知觉发愣中，印月还在想事情，回过神自己已在啻天的帮助下，舒舒服服的躺进了被窝>,.<
　　终于还是忍不住：“你以前不是都睡在别处吗？”
　　“今天开始和你住在一起。”
　　还是莫名的表情解释。
　　……是啦是啦，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房子是你的，床当然也是你的，你想睡哪里都可以~
　　等莫名的家主换上睡衣钻进被子，印月气呼呼的向外移，被啻天止住，轻揽在怀……感觉全身都绷紧着，啻天问：“疼？”
　　……疼什么啊！
　　不回答。
　　啻天叹口气：“放心，除非你要求，否则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
　　难道我还会主动？~印月张嘴要反驳，只听见啻天说：“知道我是女人吧？”
　　！！！
　　立刻转身，不料牵动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小小的叫了一声，啻天起身要去按铃，印月说：“你别叫咏月，我、我没事~”她忍住疼调整睡姿。
　　啻天小心翼翼的配合。
　　末了，沉寂一会儿，印月说：“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
　　“如果是崇珍邀请，去玩儿吧，不会拦着你。”啻天接下话头，听得印月沉默起来。
　　原来她都知道。
　　“让你卷入这些事里，是我的失误；你完全是不知情的人，我却让你陷入困境，让你永远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中，还把你囚禁在这里，这也是我的失误；可你知道我……的身份，虽然基本不算是什么秘密，让人拿来当作宣传，也会非常伤脑筋，所以，你想到哪儿去，是安全的地方，都可以的。”
　　难得洋洋洒洒的发挥，印月吞吞吐吐道：“可是，你以前都没有让我出去过啊~”
　　回答还是莫名“你有要求过吗？”
　　——|||。
　　呼呼！
　　小声：“说的每句话都让人生气。”
　　“什么？”
　　“没什么，”印月才领悟到话里很重要的部分，“安全？难道我不可能走出你的范围么?”
　　啻天点点头，还夸她：“聪明。”
　　……
　　被耍了~！

　　六

　　坐在窗前，
　　百年不变的风景，心境和刚来时有很大的不同了。
　　印月回想医院里崇珍许下的诺言。
　　“啻天是女人，这一点你也知道吧，要不然你还会一直跟着她？~我才不信咧~~~”说话的人看到印月摇头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真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却把你困在这儿？我信你才怪咧~！！！”
　　静静回想被胁迫的那晚，可是脑子里没有一点点“具体”印象，印月继续摇头。
　　哦哦~~~崇珍惊讶了：“那她还一心一意的收留你，我看是来真的了，”他把凳子往前移，很八卦的表情，“是真的喜欢了，知道么？为了你，啻天跟老爷子们坚持一定要你留下来，气得其中某位差点中风啊？~”笑咪咪的，好象很开心诱人中风。
　　反而是印月有点奇怪：“难道她还要向别人通报？？？”
　　——|||崇珍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我算什么？”显然很不满意啻天最大，“告诉你，这里你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有很多事情还不清楚，就不要乱说话；愿意不愿意，你已经被牵扯进来，如果不是啻天保，你肯定早被长老们处理掉了。啻天她也明白这一点，才会死抓着你不放的，我看，被小莘这么一陷害，恐怕更加不会放你走了~不过嘛~你放心，别人不行，只要你想，我绝对可以带你离开的哦。”
　　一幅你来求我啊你快来求我啊~二郎腿都翘到天上去了。
　　印月心里五味杂陈：“……是出于义务和责任的吗……呵呵，何必把我关起来，她的话，让我去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吗？”
　　这话白痴到崇珍用眼神鄙视她：“你居然认为那是责任和义务？C~你是没看过长老发威啊~我真是服了你，不不，是服了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没有继续聊的兴致，崇珍拍拍屁股走了，留下印月一个人发呆。

　　转眼，又回到病房，
　　真不知道，明明好很多，为什么还要到医院来检查。
　　“主人，你要喝点什么吗？”面对啻天，咏月声音都在颤，戴副总看她递果汁的手都在颤抖，拍大腿笑道：“啻天你还真是勇猛啊，你看你把人家吓的~”
　　啻天看了一眼咏月，后者忙调整好站姿，不过腿还在轻轻的抖。
　　“不用了。”
　　“可是我要诶~巧克力~~~”戴副总开玩笑的贴着咏月要求，
　　“>,.<~”咏月满脸通红，
　　这边印月坐在床上，做着无聊而的扩胸运动，听到戴副总开玩笑的“勇猛”两字，一下次岔道气，大声的咳着，脸都憋红了。咏月忙上前帮她拍背。
　　啻天和戴副总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这里，印月摇手解释：“没、没什么~”
　　渐渐恢复平静。
　　大眼对小眼。
　　望了一阵子，啻天说：“没事儿都下去吧。”
　　戴副总马上抗议：“那怎么行~我还没说话呢！~西西^^大嫂~”走上前刚要猥琐猥琐，被后面突然冒出来的某只紧绷着脸的人拉住，扯出病房。
　　人是都出去了，可那不停传进来发牢骚的声音……
　　啻天低头，看报纸。
　　好~
　　安~~
　　静~~~
　　左看看右看看，从房间顶到床头柜。
　　啻天突然问：“无聊？”
　　吓了一跳的表情，印月说：“什么？”
　　继续翻着报纸，啻天连眼睛都不抬：“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叫咏月拿书给你看。”
　　印月看天花板：“是吗？”
　　重于抬头看她了，啻天表情有点莫名。
　　“你……怎么了？”她低头检视衣服，啻天说：“不是那个，你多大了？”
　　印月想想：“十九，怎么了？”
　　“没什么……有时候看起来跟年龄不相附。”说完她又低下头。
　　这话算客气吗？算是搭话？？？
　　印月想想，转头问：“我，能不能上网？”
　　咏月点头，答答跑出去，回来时手里捧着笔记本，先拿过小桌子放在床上，稍做调试后微笑：“可以了。”
　　呆。
　　“怎么了，不满意吗？”啻天视线仍然没有离开手上的报纸。
　　“不，不是的……”印月看看屏幕，
　　咏月笑眯眯帮她放好鼠标：“小姐，请用吧~”
　　印月拖动鼠标：“用的是左手也想到了，恩，谢谢~”
　　听她在那里敲敲打打，啻天终于忍不住，放下文件走到印月跟前。
　　抬头，印月瞪她：“你看什么，我又不可能通过电脑向别人求救~”
　　气氛又紧张起来，咏月吃惊的看着她们……啻天很当然的评点：“是啊~”
　　— —
　　印月一下子没话说了。
　　这时，有人敲门，是周秘书：“老板，求求你开个会吧~”
　　啻天出去后，方才拽戴副总出去的某人随后进来站在门边，依然满脸冷漠，印月打招呼道：“你好~”
　　那人不说话，倒是咏月热情的介绍：“这是崇月，是主人派来保护小姐的。”
　　我有什么好保护的？
　　翻番白眼，印月直觉崇月的敌意，不过手边的电脑显然有更大的吸引力，她很快找到熟悉的号码和论坛。
　　直逛到眼睛有点疼，看看屏幕下角的时间显示，才发现自己玩了很长的时间。
　　头靠到枕头上伸个懒腰，印月瞄到崇月，居然还一直保持标准的战力姿势。
　　印月心里有些佩服：“你，你都不会累的么？”
　　崇月只在眼角把她一轮，就是不说话。
　　什么态度嘛，印月说：“你这……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用在这里的啊~”
　　咏月忙在旁边说：“小姐，不是的，您误会了，崇月是很尽职的保镖。”
　　“我知道啊，可是他都不说话，像蛇一样，又总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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