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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窄门【上】
明菁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时间，因为每当她想到的时候，这个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所以还是用飞快吧。
一个星期的时光很飞快，明菁与张强的进展也很飞快。
这个问题很浅显，女人一旦放开怀抱，那么男人就会趋之若鹜。
日薄西山。
明菁刚与张强道了别，走进宿舍楼里。
她跨着蓝色布包，低着头，用刘海挡住了额头和眼，屏息静气走过每一个热闹的楼层。
这是男女混住的宿舍楼，每一寸空气都充满了异味。黑暗和潮湿下，没人能够得到安生。
楼道中间的铁栅栏把两边分作对方的禁区。当明菁经过这附近时，那边会有口哨和异口同声的“美女”。
这些人的形容词都很匮乏，除了美女还是美女。但大家都这样叫，也就不显得有多俗。
其实明菁很期待那群喜欢光着上身穿内裤的男生们中间，突然有个人叫她王八蛋。那将会是生活里意外的惊喜。
明菁进宿舍屋子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瓜子皮和一张翻倒的凳子。
地上纠缠着两个人，定格在互相撕扯头发的姿势。
三张上下铺的床住了六个人。今天是个难得的日子，只有王霞没在，其他的都到了。除了一个站在门口的两个躺在地上的，剩下两个人清一色在发短信。
短暂的沉默之后，明菁走回靠窗的下铺，把蓝色布包扔在了上面——这成了一个讯号，让战争开始的讯号。
王平金口玉牙，咬到李淑梅的肩膀。李淑梅愤起余勇，将王平的头发使劲儿向后一拉，让她的脸去仰望天花板。王平双手齐使，张牙舞爪。李淑梅左挡右格，守得密不透风。
十分钟后，她们累了。拍拍屁股站起来，去镜前补装。李淑梅还抽空把那张凳子扶了起来。
明菁等她们两个都收拾妥了，才把地上的瓜子皮清扫干净。
她没去追问原因，也不打算帮忙和解。当恨成为两个女人的习惯，那么矛盾就变得不需要原因。
王平“呸”了一声，目光的落脚点是李淑梅的脸。
李淑梅扶着床铺，往里坐了坐，躲在阴影里，然后回瞪着王平。
明菁松了口气。当热战变成冷战，和平就不会遥远。
“好几天都瞧不见王霞了。”为了向王平炫耀自己的心平气和，李淑梅朝明菁挑起话头。
“是吗？”明菁心跳加快少许，皱起眉头思索措词。
“听说是住院了。”上铺的姑娘李芳一边发短信一边说，嘴边噙着笑。
“新鲜啊，怎么回事儿？”幸灾乐祸的语气出自王平。但她提起的兴致立马就耷拉下去，因为李芳摇头说不知道。
话头就此打断。发短信的姑娘继续和某个陌生男人调情，冷战的姑娘们则在气势的交锋中忘乎所以，乐此不疲。
明菁斜倚在枕头上，两只脚甩脱了鞋子撑着上铺——上铺是空的。本该是王霞住在那里。
她也有几天没有王霞的消息了。
这一个礼拜只收到过两次信息。一条是出院，另外一条是再次坠入爱河。
明菁回复说那是情障。
王霞说你还不懂。
明菁说，乐极生悲，物极必反。懂得太多就会找不到方向，甚至找不到最初的目标。
王霞说，生命本就是弯弯绕，方向和目标随时在修改。或者因时，或者因势。
明菁说，你是因为男人。
王霞说，钱和男人就像糖衣炮弹。无所谓，糖衣吃掉，炮弹打回去。因为女人具有排它性和自由性。
明菁在这条信息上按了“OK”，点了回复，打过去3个字：
我想你。
十分钟后，王霞回复短信：想我就来看我吧，我跟我男人在昔日情怀。
“于是你又开始得瑟了。”
“少说废话，来不来？介绍新男人给你认识。”
“有旧男人吗？”
“有。”
“那我过去忆苦思甜一下。”
明菁挑了一件李宁的白色T恤换了，推开门时，又朝那四个姑娘看了一眼。看到笑容和平静背后的冷漠与恐慌。
快毕业了，她们马上就要步入社会。压力早已乌云压顶，一场旷日持久的大雨即将铺天盖地。
生活马上就会逼你们卖身。你们最好还是去卖吧，不卖的话生活就会把你们强奸了。也许你们执著地认为每个人生活的好与不好，与努力多少分不开。但有个道理你们必须明白，努力不单只是你的努力，还有你父母的，还有你祖先的。
若不如此，即使你夜以继日奋斗一生，休得的正果也就是在死后做个有钱人的祖宗。
打车打到半路，王霞又说不在昔日情怀了，改到大西洋吃饭。三楼的888房间。
明菁立马改变行程，马不停蹄，热火朝天的往那儿赶。期间张强打过来一个电话，问她晚上是否有时间。明菁一边叫着宝，叫着亲爱，一边温柔婉转的回绝了。
男人渴望陌生的身体，而女人则渴望陌生的感情。她对他已经没有了渴望，只是他的价值依旧在发挥余热。虽然这个余热的时间可能会久一些，但余热就是余热，时间再长也当不了太阳。
明菁蹈着小碎步奔上三楼，推门而入之后就看到十来个男男女女。菜还没上来呢，一群人围着桌子□□。
王霞轻施薄粉，春风满面，偎在左侧穿米黄色阿马尼西装的男人肩膀上，顾盼生辉，神彩依旧地瞧着她男人手底的牌。柳月秀眉轻蹙，樱桃小口微张。瞥眼间看到傻不楞登杵在门口的明菁，倏然间杏目圆睁，樱桃小口变成血盆大口，娇呼一声——
“亲人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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