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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太子安的生辰礼办得极为隆重,满朝文武皆进宫庆祝,仅仅是唱礼便用了将近三个时辰,待宴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已至黄昏时分了,先前迷迷瞪瞪的红莲也清醒了,许是因为先前小憩了一会儿,此刻她格外精神,满脸兴奋地望来望去,时不时地与最近的四公子轻声交谈。
比起这位端庄稳重又很有野心的四公子,连翘对仅见过几面的九公子印象更深刻。那位九公子与红莲公主交情更加深厚,在诸位公子当中,红莲公主最亲近的便是这位九公子了,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长。那人剑眉英挺,眼带桃花,称得上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不过在连翘看来,这位九公子委实有些不像话,生得一幅好样貌,却整日流连酒色之中,经常醉倒在花街酒巷之中,有时候又会因为没钱被扣,连翘“临危”受过几次命,前去捞人,吊儿郎当地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不过分。
只不过连翘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侍女,没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还不能违抗。纵使心有万分嫌弃,也不过是深埋心底,脸上全然一片无辜,权当做没什么看法。连翘自认为自己的伪装还是有几分到位的,奈何九公子虽纨绔不堪,但也异常的敏锐,好似察觉到了连翘心底的嫌弃,看了连翘一眼,眉间酒气混杂,墨色如涛的瞳孔中泛着冷意,似怒意似睥睨,似高傲似不屑,却念及连翘是红莲的侍女,终究什么都没做。
连翘也被那一眼吓得怔住了,心中泛起千层波澜:这真的是一位游手好闲的公子么?连翘对这位九公子起了疑心,却也按捺住了自己的疑虑,不再探究,只心有感叹:太子膝下的几位公子没一个简单的,各个心思深沉颇有想法,果然还是掌上明珠更单纯些。
这太子生辰礼持续的时间极长,连翘守在红莲身侧默默地侍奉,红莲公主和神秘的四公子相谈甚欢,这位四公子显然懂得如何逗乐,红莲公主几次都差点笑出声,好在她也知道眼下这个场合极为重要,轻易嬉笑不得,起码不是因为听到了一件趣事而被逗笑。
连翘默默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隐晦地扫了几眼坐在前列的两位朝廷重臣,在被发现前迅速地移开视线——
坐在韩王左边下首的武夫,长得五大三粗,面目狠厉,这便是武将中的扛鼎人物姬无夜;坐在韩王右边下首的儒士,背脊挺直,一举一动恪守礼仪,鬓发已有些花白。能坐在韩王下首与姬无夜势均力敌,此人应该就是张相国。
这两个人仅仅这样坐着,便仿佛电闪雷鸣,气氛一时之间非常紧张。韩王却好像一点也没有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情况一样,依旧笑呵呵地命人奏乐,舞姬们袅袅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连翘见状,若有所思,看来韩王也不全然昏庸无能,一手平衡使得倒是不错。如今韩国式微,君臣渴求更进一步又害怕遭到反噬,不得不安于现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拜这平衡之术所赐。
韩王忌惮朝中手握大半兵权的姬无夜,一方面担心姬无夜会起兵谋反,另一方面又要依仗姬无夜,他需要用姬无夜镇住其它对韩国虎视眈眈的敌人。扶持张家以对姬无夜形成掣肘,又不全然信任张家。
文武相斗,朝臣的精力困于内廷,为自己的利益殚精竭虑,对外界则疲于应付,长此以往,韩国的衰弱成了必然。这就好像一棵扎根在新郑的大树,根系交错发达,而可供生长的空间是有限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拼命地汲取养分以壮大自身,在养分争夺战中失败的根则慢慢虚弱直至腐烂。
对于大树而言,根是关乎生命的重要之物,有根腐烂,大树必然受到影响。初时不显,时间长了,颓势则显而易见,若是影响更大,大树轰然倒下也会成为一种可能。
解决这个困局的方法有两个,第一根系齐心协力冲破固有空间的限制,竭力谋求外界更多的生存空间;第二长痛不如短痛,重新整理根系,剪去不必要的,留下必须的。这样一来,哪怕大树一时会虚弱,但终有一天会再度焕发生机。
连翘思及现在韩国的形势,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就目前而言,并没有人能够勇敢地站出来,提出解困之法。文武相斗的局面使第一种解法失去可能性,韩王安于现状的退缩心态使第二种解法失去可能性。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韩国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呢?这应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对韩国现状进行思考,说明他心有大国;想到解决办法,说明他智慧超群;敢于付诸行动,说明他心性坚定,胆量过人。这是一位仁者。所谓仁者,爱人。他一定是个心怀百姓的好人。
连翘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真得在思考,心中不由得失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好奇的时刻。她屏气凝神,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宴会上,不再思索这件事,她是一个外来者,韩国怎样于她无关。不过,他到底会是个怎样的人呢?
舞姬手臂轻扬甩起水袖,纤细的腰肢伴随着舞乐扭动,脚尖在地上急促地点过,被拱在中心的舞姬轻轻地扫了一眼太子,眼中波光潋滟,尽是魅惑之意,太子看得如痴如醉,这令安排舞乐的人非常满意。
韩王显然也是发现了太子的意动,大笑着说:“太子若喜欢,领了便是。”
太子也不推却,端起酒杯朝着韩王道谢:“多谢父王割爱。”随后那舞姬便被人领了下去,连翘看着怒火中烧的红莲,心里有些叫苦。
红莲的母妃身体孱弱,生下红莲之后便一直缠绵于床榻,不久之后便与世长辞。从那以后,红莲一直是在太子的照看下长大。如今太子这番作态,只怕是会让红莲公主心有不快。
毕竟,一个人的感情是有限的,多了一个人,公主收到的关注就会少一分。更何况红莲公主一向看不上这种以色侍人的女子,她觉得这就是自甘堕落。连翘默默地靠近红莲一步,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裙摆,阶级地位的不同决定了生存方式的不同,她对这个舞姬没什么意见,有意也好无心也罢,与自己无关。
倒是四公子似乎有些异样,连翘悄悄地看了一眼四公子,他似乎有些开心。连翘蹙眉,莫非这舞姬是四公子安排的,在自己的父亲身边安插人手,这目的显而易见。
令连翘烦躁的是,如今太子尚未即位,这四公子便已苦心钻营起来,可见其野心之高。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蓄意与公主交好,只怕也别有所图。她该怎样告诉公主呢?
这场宴会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在宴会的最后时刻,韩王从王位上起身离开,向下走去,慢慢走到太子身边,亲昵地抓着太子的手,似乎是有话要说。
见此情景,众人也似乎猜到了韩王的用意,不约而同地起身离开座位,站在大殿上,垂首洗耳恭听。韩王接过侍者端过来的酒杯,连续豪饮三杯,丝毫不见醉意。他朗声说道:“自今日起,太子将正式监国,此后朝中事宜皆交由太子处理,张相国与姬将军协助,望诸位爱卿知晓。”
众人齐声回到:“是。”
韩王见朝臣们都挺配合,心满意足地在太子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王位上,宣布道:“三日后,太子亲率大军,姬将军与白侯爷从旁辅助,共与楚军协助百越王室平定叛乱。明日起由老三和老四负责先行押送粮草,此事务必慎重对待。”
老三老四——即太子的三弟、四弟——封号安平、龙泉,出列领命。连翘悄悄地瞥了一眼这两位公子,心想:粮草事关重要,这两位公子一向只爱风花雪月不关心朝政,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两位公子身上?
思索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韩王下令后便直接宣布宴会结束,留下了太子、姬无夜和白亦非谈话,其余人自行回府。连翘扶起红莲,小心地搀着还在生气的红莲,轻声劝道:“公主,请注意脚下。”拖在地上的裙摆不便于行动,红莲又气在头上,走得比较快,万一踩到裙摆容易摔倒,届时只怕自己要受难。
红莲突然顿住了,被连翘扶着的手一下子捏紧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连翘疑惑地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红莲,发现她正侧着头看着身后的某处,眼眸被怒火照的极其明亮。连翘顺着红莲的视线向后看去,发现是之前的那位舞姬也跟着太子的其她家眷走了出来。这舞姬位列最后,本就不引人注目,不知为何红莲一下子就看到她了。
连翘心中暗叹:“只怕怒气更胜了。”看了红莲公主一眼,果不其然,已经是怒火中烧了。红莲顾及自己仍在王宫之内,心知不是她能肆意妄为的时候,重重地“哼”了一声,回过头继续向自己的马车走去。连翘看着自己被其捏红的手,暗中叫苦。
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府中已经点起了烛火,微弱的光芒在跳动着,黑夜中有什么在翻涌。连翘坐在自己的窗边,不耐其烦地在揉腿,自入宫后就一直守在红莲身旁,轻易动弹不得,腿早就酸痛了。明日还要起来继续浆洗衣服,现在不揉一揉,疏通经络,只怕明天更加难受。过了一会儿,连翘吹灭蜡烛,返回自己的床榻,悄声躺下,和衣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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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两年前,韩非入秦求学,连翘穿越。
2.两年后(即现在),景伦君与翡翠虎斗富,同年百越叛乱。
3.紫兰轩已开,不过双方没什么接触,紫女正在发展紫兰轩,卫庄正在攻克七绝堂。
4.智商低,写不出精彩绝伦的智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