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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营帐内,陆少锦看着表情怪异的阮清安有些莫名其妙,用下巴点了点下面的椅子。
“坐”开口声音冷淡,沙哑。
平时冷静惯了的阮清安现在却有些局促,僵硬的挪了挪坐到椅子上。
陆少锦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有些不耐烦的问:“你应该知道我与你父亲的在朝堂上的事儿吧?”
“知道,但属下是支持侯爷决策的。”阮清安忙回答道。
陆少锦听到他这么说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看着他说:“支持?为什么。”
阮清安看着陆少锦好似被墨线描过一圈的眼睛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忙撇过视线镇定道:“从我朝建国以来,巴德林部就一直频繁骚扰我国边境,几十年前还曾抢过城池,若不是侯爷,与您父亲,恐怕现在沽北百姓还在饱受摧残,趁着上回他们战败正是脆弱之时就应该一举击破,这样不仅一劳永益,还对国家安定有利。”
陆少锦听他说完更意外了,原以为在老顽固旁耳濡目染下怕也是个固执迂腐的人,没想到想的也不差,但一想到是那个烦人皇帝安排过来的人,还是觉得不能留。
况且还是那老顽固的儿子,舅舅还是户部一把手,要是在这军营里磕了碰了的,不得找他拼命,户部估计也得克扣他军粮军饷。
更别说如今本就在筹划要事,要是这小崽子以后知道点儿什么,对他很不利,想到这陆少锦还是觉得留不得。
清了清嗓子严肃道:“说的虽然不错,但是你搞清楚,这里是军营,不是京城,不是你这种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待得了的地方,趁早拿了文书回去罢。”
阮清安没想到陆少锦会这样说,站起身蹙着眉有些恼怒的说:“属下虽然是养尊处优长大,但我不是吃不了苦,不瞒侯爷,其实家父根本不同意我来这沽北,是我半夜从家里翻墙出来的,那武状元也是为了能来侯爷这才去考的。因为从十一岁起,属下就把侯爷当做毕生仰慕之人,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回去,只要能在沽北追随侯爷左右,我什么苦都能吃!”说完脸上还浮起一层因情绪起伏升起的薄红。
陆少锦实在没想到阮清安来这居然是为了他,明明别人说要追随他听着也没阮清安说的黏糊,这种热情的告白陆少锦还是第一次遇到,搞得他居然还有些感动?
看阮清安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说赶人的话,尴尬地搓了搓手,吞吐道:“行……行了,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便再说什么,但……但这里是军营,若你做不到你该做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留你,可听明白了?”
阮清安见陆少锦愿意留下他,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地,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眼睛如清泉里的水一般泛起了光,点点头望着陆少锦笑了。
陆少锦看着阮清安这样纯粹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感觉。
顶不住阮清安目光的陆少锦忙移开视线,挥了挥手让他快出去,自己还有事要忙。
阮清安出去后,陆少锦抚了下自己的脸,有些烫。
外边的阮清安也在摸脸,心跳还些快。
陆少锦的样子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原以为是个腰阔腿壮的大汉,没想到……这样好看。
阮清安咽了咽口水,自言自语道。
哪里像活煞星,这明明是活天仙。
京城长宁殿内。
皇帝萧烨正与一男人下着棋,门外掌事太监匆匆来报说首辅大人求见,萧烨冲男人使了个眼色。
等阮风予进来时男人已经不见了。
“皇上,求您开恩呐,把小儿从沽北调回来吧,您也知老臣屡次在朝堂上反对安北侯的折子,他怕早就把我当对头了,如今小儿被军部安排去了他的手底下,这不是把肉送狼嘴里去了吗?”阮风予跪在地上说着,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他知道萧烨此人猜忌心极重,若他对儿子去沽北的事无动于衷,萧烨肯定会怀疑现在安北侯与他已经暗中勾结,只好来这跟皇帝演场戏。
果然,萧烨听完不怒反笑,拍拍阮风予的肩膀说:“爱卿快起来,你也太多虑了,你虽与安北侯有争执,但安北侯不是那等阴险之人,令公子年纪小去沽北历练历练也好不是吗?”
阮风予脸上假意还是担忧,你来我往演了几个回合,萧烨消除了怀疑后,心里乐不得阮清和在沽北待一辈子,让自己最忌惮的两个互相牵制着,不管阮风予怎么乞求都通通堵了回去,没多大会儿就说自己乏了把阮风予打发出去。
出皇宫的阮风予边走还边在心里骂,为了儿子一把年纪了还得跟皇上演戏,倒霉儿子就会坑老子,要是有个女儿就好了!
陆少锦这几天有些牙疼,自从那日问过阮清安话后,明明他不是自己的直属,但是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和阮清安遇到,他都快怀疑阮清安是不是跟踪他了。
陆少锦才起床从营帐里出来,旁边清脆的声音就响起。
“侯爷早!”
陆少锦敷衍的嗯一声就没理。
吃完早食去马场看看新到的牧草,阮清安不知道又从哪儿冒出来。
“真巧,侯爷也来看马。”
陆少锦瞟了眼阮清安笑眯眯的脸点了点头嗯了声转头出去了。
中午去吃午食,刚坐下就看到阮清安端着碗走了过来,让陆少锦有些奇怪,他平时为了底下士兵们吃得自在些他都是推后半个时辰才过来,按理说阮清安只是个前将军庶务应该没繁忙到要这么晚吃饭才对,难道是刻意等他来?
怀疑的陆少锦睨着阮清安问道“吃这么晚,前将军这么忙?”
阮清安被陆少锦看的有些心虚,忙低下头道:“刚才有事,所以来晚了。”
陆少锦看着阮清安的表情没说话,心里却有些奇怪,看这样子明显是心虚了,难道真是在等他?
营里的人都怕他,阮清安竟一点也不怵他。
接下来两人谁也不说话,陆少锦先吃完便走了。
直到晚上陆少锦就寝前又遇到阮清安两次,更疑惑了,却也没想多闭眼睡了。
而这样的情况足足连续了七日后,陆少锦忍不住了,叫人把阮清安叫过来后直接问:“你这几天一直跟着我到底要干嘛,我已经同意你留下了你还有什么事?”
阮清安跟了几天也早就想开口,硬着头皮道:“属下就想跟随在侯爷左右,做您的部下。”
“我左右?你不知道你职位比中郎将高吗?”陆少锦没想到阮清安想跟在自己身边,因为中郎将虽然跟在自己身边,但是级别并不高。
阮清安焦急道:“我来这里本就是为侯爷来的,我也只想跟随在侯爷左右,职位级别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陆少锦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阮清安道:“可我身边已有刘辉,并无你的位置。”他一点也不想阮清安跟在身边,虽然上次和他说同意让他留在沽北,可这也是缓兵之计,还想着怎么撵走他,怎么可能让他跟在左右。
上次阮清安虽然在他面前说的情真意切,可如果他只是特别会演戏呢,他马上就要和巴德林部开战,若阮清安真的是皇帝安排来的眼线,到时候传回消息给皇帝的话,即要和巴德林部交战,还得应付朝廷,对他太不利了。
阮清安看陆少锦没说话,想要开口,嘴还没张开就被陆少锦打断。
“现在无战事,我看你是太闲了才想些有的没的,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职务的事不是儿戏。”陆少锦蹙着眉一副不想和他多费口舌的样子摆摆手就进卧室了。
阮清安站在原地耷拉着头看着委委屈屈的。
十一岁以前,阮清安嫌母亲唠叨父亲严厉,逆反心理极重,整日逃学、斗鸡走狗不成样子。
直到有一日,和朋友去茶馆,平日里本不爱听说书先生瞎叨叨的他无意中听到说书的讲到十八岁的安北侯在沽北退敌的事,心内大震。
从那以后阮清安就把陆少锦当做心里的神,只想快长大能到沽北追随陆少锦,每日不逃学,也不与狐朋狗友瞎胡闹,整日研读兵法,勤练武艺,直到今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十六那年,到了征兵时阮清安与父亲商议要到沽北参军,没想到父亲坚决不同意,更冷笑着和他说:“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让你去了,就凭你是我的儿子安北侯也只会让你滚蛋。”
愁了很久才想到如果能考到武状元,这样军部就能直接下调令,父亲没法阻拦他,陆少锦也只能接受。
现在来是来了,可只是个前将军,并不能在陆少锦身边做事,他也不愿意把自己调到身边,想到这阮清安有些泄气。
小六看到阮清安魂不守舍的走进来,忙上前问怎么了,阮清安丧着脸问道:“他不让我跟着他,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小六讪笑这说:“这小的哪知道啊,不过,我原先在府里喜欢厨房里的一个小丫头,我头几次和她说话她都不给我好脸色,后来跟多了就和我好了,反正脸皮厚点应该有用!”
阮清安听完一开始觉得不靠谱,但细想了想,反正也没别的好办法,这确实可以试一试,只是要脸皮厚嘛,他脸皮最厚了!
第二天阮清安又故计重施,先是尾随去吃早食,陆少锦看他一眼没说话,没想到吃完饭居然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去了马场,回头瞪一眼想开口训斥时阮清安眨了眨他的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你,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想着等会再说。
直到下午阮清安都如此,陆少锦也受不了了,刚要说话,阮清安又眨眼睛了,陆少锦眼疾手快的挡住了阮清安的脸无奈道:“行了别跟了,赤岩岭近日闹匪患,你与我同去清剿,你若表现出色我便同意你跟着我,如何?”
阮清安一听觉得这法子再好不过,兴奋的一把抓住陆少锦的手高兴道:“极好极好,为了能在侯爷身边我一定会付出全力的,到时候侯爷可不许反悔!”
听着阮清安的话,陆少锦觉得阮清安的手又热又烫,亮晶晶的眼睛也烫,烫的陆少锦胸口都觉得热起来了,从来没有人会说愿意为了他付出全力也没有人这样抓过他的手。
恍然回神的陆少锦忙甩开他的手背过身捏起拳头镇定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阮清安被甩开手一下就回过神来,瞟过陆少锦极好看的侧脸,又想刚才滑凉的触感,整张脸一下子涨红起来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属下刚才太……太开心,不小心孟浪了。”说完撒腿就跑,头都不敢回。
陆少锦在原地看着阮清安越来越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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