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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姑娘
彭大婆婆掂了掂袖口里银两,看不出他的脸色如何。
扶姑娘们挤上马车,他一翘腿,口里驾驾驾的赶着车走了。
未曾注意到身后嗒嗒马蹄声。
“夏天一燥热,打秋风钻空子的某些人就耐不住性子了。”男子摇扇悠悠然说道。
孙棋抬腿欲夹马腹,被男子一敲扇子。
“秦观海?”
名叫秦观海的男子挥手,对后来一人耳语几句,那人立马跟上去。
他转头对孙棋道:“我们大将军,京城可就这点好了,脚底下就这么大块地,跑不了他的。”
孙棋面色阴沉:“本将最是见不得藏污纳垢。”
秦观海没有理他,一字一句念道:“彭威,江海人氏,三十有二,十岁出门闯荡,无亲无故。江湖人称香婆子,将军可知为何?”
“为何?”
秦观海嗤笑:“他天赋异禀,最擅相女子,据说女子一露面,拿烟一瞧就她几斤几两是否完璧。”
孙棋问道:“这号人不像供职牙行的婆子。”
“这可对了,牙行哪里请的到这尊师傅?他专门是为江南权贵调教贩卖瘦马美妾,来路不太正,正道里恶名昭彰,倒是不知道是谁下主意请他出来试你。”
“..出手这般急切,倒是藏不住尾巴。”孙棋讥讽道。
秦观海摇扇说道:“这不算早的,将军。”他声音压低了,“你那位新嫁娘,是那位的棋。”
孙棋极其难得开口反驳他的军师:“她家世清白。”
秦观海冷哼:“棋难道知棋手?”
“那你如何知她黑子白子?”
秦观海摸摸下巴:“正因如此我才没有就此事说道,同房不碰她,那人自然能误解,而我们恰好需要一根暗线。将军果然是看破了,跟着我的人都是清白的不得了,将军可以放心说话。”
孙棋不语。
秦观海无奈,只得再三唠叨孙棋千万不能被看破女儿身。
孙棋听得耳朵疼,转移话题对他道:“秦观海,京城买个丫鬟得这么多银子?”
秦观海没好气道:“我上哪儿知道去?”
“嗯对..你也没这个能力。”
秦观海懒得搭理他,开始琢磨丫鬟和货币的关系去了,
只见孙棋摇摇头感叹:“还是咱瓶州好。”
马蹄声滴滴答答,秦观海摸了摸马头,低头苦笑,我们大将军啊,皇帝先来一手重金修缮旧府转头公主嫁不成硬是塞了旁人,分明有那困蛟之意。
他早就不是当年把酒言欢的破落皇子了。
两人双双骑高头大马狂奔,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女子丢来的手帕绣品香包,等两人出城,活生生被熏成人性香炉。
马踏热夏时节发烫土地,停驻乡野路边。
张姓贩酒娘生得白净,远远看见他两下马挥手热情打了招呼,脸皮子偷偷红了些。
她专门打了一盆清水给秦观海净手。
“不愧是何少爷。”一女声冷哼。
孙棋顺手解下佩刀掷桌上,手一捞连吞了桌上满满三大杯好酒,他大笑道:“云姑娘,这就当是孙某的来迟赔礼了。”
酒是农家自酿,口感纯厚后劲极大,正常汉子喝个一两杯足以酒意上脸,孙棋却面色如常,无事一般坐下了。
“好!”酒肆旁边汉子们惊叹,齐声拍掌叫好。孙棋又一饮而尽,亮亮杯底,算是遥敬满堂一杯酒,一时间气氛热烈。
见状,云和月抬袖灌了一整杯,正欲说点什么豪气话语,就被忽来扇子狠狠敲了脑袋。
她一瞪眼,原来秦观海好不容易弹干净手了,跑来给了她一扇。
“何官!”
云和月面色绯红,撸起袖口一拍桌子,孙棋看情形不对,连忙给秦观海使眼色,眼睛都快眨蔫了,秦观海还跟二傻子似的一动不动。
只见姑娘家一袭冷厉紫衣,二话不说起身提腿堪称一气呵成,直接一脚下去,踢得秦观海面目扭曲。
谁想到她还没完,紧接着第二记断子绝孙踢,把秦观海吓得一抖,他倒不是怕痛——他是没这玩意儿啊。
他急急避开,云和月误解了他的意思,好家伙,专门就这地方踢了。
两人单方面打逃追击战,看得孙棋兴致勃勃,贩酒娘子想拉拉架,被孙棋塞了袋铜钱给阻拦了。索性不管了
可怜我们堂堂秦大人四品朝廷命官,为了保护他压根没有的器官,忍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望着秦观海夹马逃窜,云和月跟孙棋碰了个杯。
正午刚过,气温低了点,清爽的风一波波吹来。
本是出来寻乐子,云和月明显更为精通,她见贩酒娘子两颊高耸长眉大眼,便询问她来历,果然是边境迁来落户的。
边疆女子个个精通韵律,云和月放了些铜板,让她吹一曲边疆歌乐助助兴。
贩酒娘子胡笳竖起,吹出辽阔乐声。
孙棋闭上眼,食指跟节奏敲击桌面。
脑海最深处翻涌出许久不见的记忆,以鲜血腥味为线,串联好一场场奔来。
她后脑勺好像刮开了一股朔风,直直往钻他心窝子里去了,冷得他一激灵,下意识探手去抓佩剑,刚好这时乐曲停了下来。
“孙奇?”
孙棋清醒了,睁开眼,云和月正盯着他看。
他安抚道:“没事,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
她嗯了声,没有追问。
没过多久孙棋缓了过来,才发现自己莫名陷入了奇怪尴尬里。
他一摸脑袋,提议要去城里逛逛,被云和月拒绝了。
孙棋心下了然,他这点眼力见自然有,看云姑娘平日里谈吐穿衣用度,多半是哪个高等门户里偷跑出来戏耍的姑娘,自然不敢上京城街上了。
他向来对金丝雀人生充满同情,不由得暗叹一声。
“还是去梁山下面走走吧。”云和月提议。
孙棋欣然同意,两人骑马晃晃悠悠走到路口茶馆,我们的秦观海大人果不其然混迹其中跟人称兄道弟勾肩搭背聊上了,身旁还坐了个身姿挺拔的江湖女侠。
不知谁的马鞭用力扬起,把地面的尘土抽开了花。
秦观海跟猫见了老鼠,还要装三分样,赔笑被手往外走。
才走到门口,就听见刚满眼小星星的女侠啐了声,嘀咕一句:“有娘子还勾勾搭搭。”
秦观海腿一软,差点跪地上了。
不料云和月跟着啐了声,道“娘子?他也配?”。这把女侠笑着了,遥遥举杯敬她。
秦观海垂头丧气的上马,一个人跑最前面嘟囔:“爷堂堂朝廷四品命官...”
“你说什么?”云和月没听清,追上来问道。
秦观海一本正经:“没什么。哎——小姑娘家家怎么能大庭广众吐口水,太不庄重。”
云和月举起了马鞭。
“云姑娘你啐了这么大口嘴巴累不累,可怜它了。”秦观海极其狗腿掏出个绣帕给云和月擦嘴。
他边说边动起手来,云和月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手就触到她唇角上,二人心里同时嘎噔了一声。
“男女授受不亲,此举真非君子所为。”云和月瞪眼,绣帕被她抢过去,"架"一声骑马走了。
这回倒是她先走了。
“她这什么意思啊。”秦观海念念叨叨得,却忘了身边是个铁木头,一扭头看见孙棋也是不解:“云姑娘怎么走了。”
秦观海好气又好笑,忽地想到什么,心中警铃大作:“大将军,你堂堂一品大将,有钱有美娇娘,不会和我这个四品文官争吧?”
他这幅模样像极了护犊母羊,把孙棋惹笑了,没笑几声,她突然想到话语里听见那一耳朵美娇娘,莫名回想那天晚上钟棠被拧到变形的脸。
秦观海还嘟囔什么四品几品的,孙棋倒是心想我堂堂朝廷一品武将,碰上女人的事怎么比打仗还整不明白。
孙棋话不说一句,脸上一会儿喜怒哀乐打起架来,看得秦观海毛骨悚然,心里足足形成了个天大的误会。
母羊.秦观海心里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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