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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省
我是如此一位快意女儿,以至于毕业之后抢在众人之前,成为本届第一个退房的勇士。
宿舍是酒店的双人套房,其实不必要两人一起退。只是室友看我如此快意,不禁心生感慨,于是和我一起退了房。
然而真相是,卡塔琳娜个憨批是本地人,退了房还能回家,而我就很尴尬。
换言之我无家可归了。
“哈哈哈。”于是肖恩无情嘲笑我,很显然他并没有像我一样,头脑一热就火速退房,这家伙是有地方住的。
但姐妹终归是姐妹,肖恩也很讲义气,说你要是没地方住就来我们屋吧,我跟室友挤一挤总能睡到一张床上的。
在这方面我并无女男大防,一来我花天酒地惯了,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二来肖恩跟我是铁打的姐妹,我烂醉成泥对着鸡翅笑的恐怖场面他都见过,倘若一个男人能这样爱上一个在他面前丑态百出的女人,那他一定是个傻□。
肖恩不是傻□,但我想了想他和他室友可怜巴巴地挤在一张床上的场景……觉得画面太美不敢看,于是出言婉拒。
卡塔琳娜说她可以把我带回家去收留几日,但我怕我半夜一身酒气地回到她家会吓坏二老,于是也作罢了。
兜兜转转还是没地方去,老天爷,我□你□□。
没办法。现下只好二选一,要么傻吊兮兮地找个酒店,要么圆润地滚回老家去。
这时候第三个选项横空出世,华伦天奴来了,他带着酒店套房来了!
我感动哭了。
华伦天奴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只是专业不同,学院一南一北似隔天堑之远,因而四年下来都没见过面,尽管他是个如此令人见之忘俗的帅哥。
综上所述,我们决定同住一周,因为毕业后的这段时日大抵就是最后一面了,有些派对要办,有些人要见,做完这些才算告别。
于是我又夜夜笙歌了一周,同时无比希望酒吧能整个套房,每天喝完酒我都快走不出大门了。
这时就轮到华伦天奴发光发热了,一米八几的男孩子身强体健,能轻易地抱我回家。
卡塔琳娜认为他是个好人,作为男朋友还算够格。
肖恩认为小伙子身材不错,健身房是哪家也让他了解一下。
我认为他俩是傻吊,但有一说一,华伦天奴的身材确实好,为人也确实称得上君子。
至少这位君子从不趁人之危。但依我之见,即便他趁我之危也是我赚了……毕竟是个帅哥,不睡白不睡。
我和华伦天奴约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半个月后转机到浦东机场集合,然后一起直飞肯尼迪国际机场。
他欣然应允。
而这就是我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了。
从今往后,我只是一个过客。此地已成空濛之城,自此以后,什么都不会再有。
二十岁的夏天那么长。
我坐飞机回家,爱车小黄没办法跟我一起飞走,只好连夜运回家乡。
落地之后小黄不在身边,我甚憔悴,不思茶饭,日日逛4S店聊以慰藉。
我妈看不下去了,给我提了辆兰博基尼蝙蝠。
我甚欣慰,趁火打劫地撒娇,这般猛烈攻势下,我深明大义慈祥和蔼的母亲又长叹一声,同意让我在美国买辆718。
我又感动哭了。
半个月后我汪的一声哭出来,跟妈妈爸爸告别,双亲被隔在安检之外,无意间回头望了最后一眼,这个时候还没有想到,原来一眼的距离能这样遥远。
遥远是真的遥远,因为此后再难相见。
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因而无以言说。
到了纽约之后,我和华伦天奴本意是安顿行李,毕竟要住宿的嘛。
然而我们各自参观了自己学校的宿舍,便一同陷入窒息:“…………”
其实环境不差,只是在大学娇生惯养惯了。要知道我们大学大一大二都是单人间,到大四才套房拼住的。
华伦天奴这位大少爷和我这位大小姐一合计,决定在曼哈顿找个公寓合租。
合租就合租。
故而,我们俩顺理成章地确定了关系——在距离第一次打炮已有四个月的今天。
华伦天奴抱着我,下巴搁在我颈窝,鼻间温热的呼吸随着低沉的笑音喷洒在我赤露的肌肤,“很难想象我们居然今天才走到这一步……”
我深以为然:是很难想象,特别难以想象。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我说:“有件事得告诉你,其实我一直在心里叫你华伦天奴来着。”
他:“……?”
我:“因为遇见你那天你穿了件华伦天奴的衬衫啊。特别显眼。”
他:“………………好吧。”
华伦天奴明显很窒息,然而无能为力,还能怎么办呢?难道他还能揍我一顿吗?不能啊,所以不折腾了就这样吧。
安顿好行李后,我们又简单地收拾出来两个箱子,准备带着它们前往波士顿,目标麻省理工。
对,去不上MIT参观一下总没问题啊吧,未竟的心愿,我想以这种方式将它圆满。
华伦天奴问我:“为什么突然要申MIT了呢,肖恩说你大三以前的梦中情校都是哥大啊。”
我深沉地说:“朋友,你知道钢铁侠吗?”
“…………啊?”
他说其实早就料到了,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不太像那种……专情的类型。
大三我交换那年跟钢铁侠短暂调情的事已然全校皆知,华伦天奴也略有耳闻。
但他觉得扯淡。因为就像他认为的那样,我确实很不专情。
但是我竟然栽了。栽在一个明星一样遥不可及的超级英雄怀里了。
“这说明什么呢,”我温吞地说,一字一顿,轻柔地咬着字音分析,“只能说我把他当成一个明星。憧憬的对象,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华伦天奴觉得在理。
其实我们都知道啦,这场恋爱谈得很不规矩。
我们两个,不论谁都没有真心地交换爱意。我认为华伦天奴是个好朋友,他也认为我是个好朋友,于是就这样了。
短暂地拥吻可以,但长久地交往却不太适合。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偶尔会亲亲抱抱的好朋友而已,虽然听上去很不合逻辑,但这就是真相。
剑桥很美,麻省理工也很美。
我忽然觉得有点累。
山水迢递得如梦似幻,美国七月云雾叠叠。我心中似乎却有乱山残雪,窅冥幽暗。是沉忧。
凝视麻省理工开放的容许参观的大门,心里却清楚自己没办法融入。我离这个地方、离我所爱的人和理想越来越远。
因为远别,故而成梦。
众所周知我是个丧气的怂货,是以心生退意。
但华伦天奴明确表示如果我大老远过来却连校门都不进,他就会打断我的腿——好吧,他没这么说,但我却从那副笑模样中看出了危险的情绪。
这一路我都很丧,万幸华伦天奴脾气好,没把我对折塞进垃圾桶,而是陪我慢悠悠地转悠。
一路上他都在开导我,苦口婆心地,温和又耐心地:
“靓仔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我:“…………”
帅哥你拿的是不是卡塔琳娜的闺蜜剧本。
好吧,他跟闺蜜也没差多少了。
然并卵,我还是提不起精神,只拍了几张照,发到朋友圈去,连几句敷衍的配文都欠奉。
这份消极营业直到遇见彼得·帕克才戛然而止。
彼得说,他也是哥大的新生,也来参观麻省理工聊以慰藉。
其实不是。蜘蛛侠先生早已凭借斯塔克先生的推荐信和他傲人的智商、天才的头脑,拿到MIT的offer。但他生在皇后区长在皇后区,波士顿又离他的地盘(纽约)太远,忖度一番后,这位年轻的超级英雄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家近的哥大。
——当然这些我都不知道。不如说是后来才知道的。
彼得还有个叫内德·利兹的朋友,也是哥大的,就读于计算机专业。据说跟彼得是高中同学,特别哥俩好。
我无意间了解到彼得也是斯塔克先生的迷弟,于是。
我:“只要你也喜欢钢铁侠,我们就是异母异父的亲兄妹!”
彼得:“……?!”
“哦,上帝!”年轻男孩很快兴奋起来,连带着他那头漂亮的棕色小卷毛好像都蓬松不少,男孩儿褐色的眼眸似被星光填满,“艾琳,你也喜欢斯塔克先生?上帝!我爱死他的聪明才智还有钢铁战衣的设计了,实在是太——”他简直语无伦次,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吐出一个单词,“Amazing!”
我也开始大喊上帝了:“我不太懂盔甲的设计问题,但我承认那帅爆了!还有斯塔克先生的脸,它们都帅爆了!Jesus,还有他那颗金子般的心和漂亮的焦糖眼睛……我爱他,我太爱他了,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华伦天奴和内德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到四个字:爹的智障。
不敢吱声.jpg.
我原本以为没考上MIT就算是缘尽的一种表现啦,但今天遇到彼得,其实也可以算作是另类的她乡遇故知……故知都遇到了,斯塔克先生还会远吗?我要在美国待两年呢,哥大和公寓都离复仇者大厦那么近,我就不信我见不到他。
哪怕是一个影子也好。
二十一岁的生日衔接二十岁的夏天,八月末我和华伦天奴、彼得和内德一起过了生日,在美国,曼哈顿的小公寓里。
夜晚风平浪静,曼哈顿上城区万家灯火,仅有一盏的温存属于我。
不过这样也好。毋宁说这样就好。
九月初硕士开学,我又是孤身一人。
好在放学之后能约到彼得和内德,还能在校门口等到假男朋友真闺蜜·西奥多·华伦天奴先生。
二十一岁的夏天,一切都很好,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似乎没有任何不妥。
然而就像是我先前说的那样,二十一岁起我的人生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换言之,我他爹的,遇见斯塔克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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