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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你事后才知道,锖兔早义勇好几日就已经做到砍断那块岩石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这么大的一块岩石,竟然真的能用这样一片薄刀片做到。
锖兔和义勇要去参加试炼了。
“是什么样的试炼呢?”某天他们两个照例送你下山回家,你忍不住回头问道,“是也要砍断这么大的石头吗?还是和别的剑士决斗呢?”
“等我们通过试炼之后,我再来告诉你吧。”锖兔这样回答你道。
现在,自砍断岩石那日过了很久了。鳞泷似乎是给了他们曾经没有的闲暇时间放松,你们三个会一起去逛集市,在鳞泷的屋子挤在一起吃煮火锅。
他们的试炼在春初,也就是不远后两天的时候。这几天,你看到鳞泷先生开始做一些狐狸的面具,在上面拿着笔刻刻画画。
他告诉你这是用来消灾的面具,你看着面具上画出来的刀疤形状,和锖兔脸上的如出一辙,知道这个面具和之后的那一个是要送给锖兔和义勇的。
*
你回到家,把笼子小心的打开一条缝,给你的小文鸟喂食。
你把义勇送给你的那只文鸟也取名为“富冈义勇”。但是你觉得它和富冈义勇一点都不像,因为它太活泼了。
你很喜欢摸雏鸟柔软的背羽毛,但是‘富冈义勇’并不喜欢被人类摸摸头,所以你每次都把他捉的很牢,除了这次。
等你回过神的时候,雏鸟已经从你的两只手空缺中挤了出来,你只来得及揪住他尾巴的最后一点羽毛,但它还是一下子溜走了。
你跟着雏鸟跑了出去,伸手想抓住,却扑了个空,最后它在靠着庭院外的老樱花树上停了下来。
你放轻步子,一点点靠近,像过去无数次一样翻上你们家的围墙,但是这次你踮脚站了上去,一只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去悄悄接近那只文鸟。
你没想到春婆婆端着和果子路过,看到你的身影吓得白瓷盘都摔在了地上,大惊失色,“我的大小姐,你在干什么呀??”
你正聚精会神的时候,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没稳住脚————
*
你摔伤了,但是所幸没伤到骨头,因为围墙不高。你只是一条腿需要暂时静养。
让你难过的是,富冈义勇送你的文鸟不见了。不知道是被春婆婆还是你惊动的文鸟,直接展翅飞掉了。
你摔伤之后被母亲好一顿教训。这下更是不让你出门了。
你受伤的消息没法传达给锖兔和义勇他们,但是明天就是试炼的日子了。你闷闷不乐,觉得没办法去山上给他们送行了。
晚上的时候,烛光摇曳的寂静的屋子里,只有你一页页翻书的声音。
“嗒嗒。”
你警惕地直起身子,是窗户外的响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窗框,你扶着墙挪过去,移开窗,结果被吓了一大跳。
“富冈义勇————??”你凭借着朦胧的月光认出了那个坐在树干上的少年,但是怕惊起家里人,只能竭力压低了声音。你干脆把窗户拉开到最大,富冈义勇靠着的那课树正是你之前爬的那颗老樱花树,现在是樱花正盛的时候,花枝一路延伸到你的房间外,把花瓣轻柔的乘着晚风吹到你的窗台。
所以现在富冈义勇现在虽然在你们家外面的樱花树上,却也离你不远。
你撑在了窗边,向外探出身体,“你怎么会来……?”
他一只手扶着树干,单腿屈膝抵着脚下的树枝,披着一身月光。
“因为你今天,没来。”他说话的音量比你还轻。
“还不是因为我从围墙上摔下来了。”你比划了一下那个高围墙回答道,随后想起了那只文鸟,眼神黯淡了下来,“对不起,我把你送的文鸟弄丢了。”
富冈义勇看着你越来越难过的表情,“那我之后再送你一只好了。”
“不一样的。”你的声音都要带上哭腔了,“那也不是前面那只了。”
“可我之后再送给你一只,不是也是一样的吗?”富冈义勇很困惑。
你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你已经给它起名叫‘义勇’了。
它飞走的时候,你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油然而生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富冈义勇好一会没说话,他看着你开始用寝衣抹眼睛,觉得很苦恼。
“那……你就当作它先去看砂金的海滩了吧。”
咦?你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富冈义勇完全是一脸‘搞砸了怎么办’的无措表情,反而要把你逗笑了。
也是,才不指望嘴笨的富冈义勇会安慰人。
“那也是‘义勇’去看砂金了,不是我。”这样想着,你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说到砂金,你又开始难过了。
这次过后,你的母亲下令不可以再让你踏出屋宅一步了,她对于你去爬树这种野孩子行为非常恼火。那你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走出这个小镇,去找那个满是砂金的海滩呢。
“它回来的时候,会把金色的沙子也一起带回来的。”
“真的吗?”你明知道那只是哄你的话,却明朗了一点。
富冈义勇点点头。
然后你们又陷入了沉默。
富冈义勇也不说话,你们两个一上一下面面相觑好一会之后,你率先打了个哈欠。
“我该走了。”他说,“明天见。”
你敷衍的点头,随后关上了窗。回到被窝,在进入梦乡之前,你意识到似乎没有看到锖兔的影子。
明天见……?是明天还会来的意思吗。
第二天,在婆婆把熟睡中的你叫醒的时候,她嘟囔了一句,“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樱花瓣……”
你惊醒,睁开眼含糊地混了过去。
婆婆来叫你,因为有两个自称是你的朋友的人来看望你了。你当然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你慢慢单脚蹦着移到门口,看到那两个少年,他们侧腰各别着一把刀,还有一个狐狸面具。在你走到跟前的时候,锖兔扶了你一把。
“怪不得你昨天没有来,原来是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咦?你疑惑地瞟了义勇一眼,原来他昨天没有告诉锖兔吗。
他是自己偷偷过来的吗?
可他们没过一会就要继续赶路了,现在天才刚亮不久的样子。你有好多不舍的话,来不及说出口,最后只干巴巴地说,“等你们试炼回来,再路过这里的时候来找我一起上山吧,我好几日没见鳞泷先生了。”
“用不了这么久,我们七天之后便会回来的。”临走时,锖兔这样和你保证,“男子汉一言九鼎。”
锖兔在你心里最可靠了。
他说的什么你都相信,这句话让原本担忧万分的你吃了颗定心丸。
“再见,锖兔。”你扶着门,再转向明显相比之下神色僵硬,有些焦虑的义勇。
…………
“再见,义勇。”
*
这七天里,你养好了你的伤。你又像小鸟一样可以每天蹦蹦跳跳。
你的母亲把围墙的高度设高了,但是没什么困得住你,你发现那颗老樱花歪脖子树可以让你从二楼的和室爬窗逃出去。你还是不像一个大小姐,扎着简简单单的双马尾,皮鞋的外层总能抠下一圈泥。
夜里,你做梦了。
你梦见了好大的雾,即使是在狭雾山上度过了这么多日子,你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雾。你往前走,又遇上了那块圆形的巨石。
“〇〇。”
你听见了锖兔的声音,你立刻展开笑颜,抬起头,锖兔正坐在那块石头上,带着狐狸面具,你还从没见过他在你面前带过这个面具。你也想坐在他的旁边,但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向你伸手——
“义勇……能拜托给你吗……”
咦?你疑惑的抬起头。
“对不起。”他接着说道,“其实我也是很想看一次砂金的海滩的。”
那一起去就好啦!
你话还未说出口,雾却越来越重了。浓到快什么都看不清了。你在树林里茫然地看着你的周围,只有那块石头与你作伴。
你醒了。你有非常非常不妙的预感。
今天正是第七日,你打着哈欠爬了起来,暖风与和煦的阳光使你把之前的梦忘在了脑后。
你拉开窗户,樱花花瓣摇摇摆摆地轻柔落到了窗檐。你捧着脸在二楼的和室,望着门口的方向。
你们约好在七日后相见的。
————但谁能想到你等到了天黑,都没有半个人的影子呢。
锖兔和义勇失约了。
你每天都在和室里的窗边等待着,等待着,最后你耐不住了,在第三日的时候你跑上了狭雾山。
你熟门熟路的推开门,鳞泷先生也不在,但是内室却有响声,你放轻脚步悄悄贴在门板上,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哇”地大叫了起来。
门内是缠着绷带的锖兔,还有端着汤药的义勇。你这一声惊得义勇没能拿稳,浅褐色的药汤溅在了白色的薄被上,淡淡的苦味弥漫在空气里。
“锖兔!”你担忧地蹲了下来,双手轻抚上他扎着绷带的右肩,“你怎么受伤了。”
即使脸色苍白但是锖兔的精神却很好,他拍了拍你的头。
看起来真的是很严重,所以才一直没来找你玩吧。你看着白色绷带下隐隐的血渍,被安然保护在象牙塔中的你哪见过这样重的伤势。
“啊……”锖兔看着你逐渐要红起来的眼眶,有点手忙脚乱,用拇指轻拭你眼角沁出的一点点眼泪,随后用温暖的手轻柔覆盖上你的眼睛,小声安慰着你。
“没事的,我是男孩子,受点伤不算什么。可不能让女孩子哭啊。”
你吸吸鼻子。
“我前两天梦到了很不好的事。”你声音委屈巴巴,“ 梦到锖兔说什么义勇交给我了之类的话。”
重新倒了一碗药汤的义勇默默地转过身看着你,锖兔无奈地朝义勇使了个眼色。
“……然后呢?”
“我说义勇太麻烦了,还是还给锖兔吧。”你故意用大一点的声音说道。
“…………”
然而这次等了很久,你也没有听到富冈义勇和往常一样反驳你。
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开始和你拌嘴了。“我才不麻烦!”或者“你才最讨厌!”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锖兔倒是和往常一样小声叹了口气。
富冈义勇的情绪特别低沉,这是你一进来就发现了的。所以故意用这样的话去引他的注意,却今天有点弄巧成拙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你问道。
锖兔头疼地扶额。
*
你觉得锖兔需要静养,从内室出来的时候替他关上了门。
义勇在练剑。
熟悉的剑风声,在你们常待的那块空地一下下响起。你磨蹭了一会,走过去站定在他的身后。
不知不觉,他已经比你长得高很多了。
“你在生气吗?”
过了许久,他“嗯”了一声回复了你。
你捏着袖摆。扭捏了很久。而那句即将脱口的”对不起“,却被义勇意外打断。
“最终选拔的时候……锖兔因为我……差一点就要死掉了。”
义勇背对着你,握紧了手里的剑。他的肩膀有点颤抖。
“如果锖兔因为我死掉了……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你拽着自己宽袖口的手,逐渐放松垂了下来。
富冈义勇不是在对你生气。
他是在对自己生气。
“但是义勇和锖兔,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啊。”你说着,有点哽咽,“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死掉……”
富冈义勇放下剑。他转过身,你们还是第一次挨得这么这么近。
“对不起……”他突然道歉了。
“要是我的剑技再厉害一点的话,锖兔就不会受伤。你也不会哭了。”
不对,不是这样。
“如果是义勇受这样的伤……我也是会哭的。”
你突然想明白了些什么。
要把命都堵上才能通过的选拔,到底是什么样的选拔?而选拔出来的剑士,要做什么危险的工作呢。
你知道义勇和锖兔,一定瞒着你在做危险的事。
“那就再变得更厉害……”
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哭了吧。
他怎么还在牛角尖里。你抬起头,想从这个脑筋比较直的少年口中套出些话来。但义勇却突然伸出了手,他温热的手指擦过你的脸,最后停在你的嘴角上。
你觉得他手指抚过的地方,像是留下了热源,连带着你的脸都开始发烫。
————然后他硬生生向上拉扯了一下。
“疼……!”你打掉富冈义勇的手,他看起来有点无措和茫然。
“抱歉……弄疼你了吗……”看你低头揉着脸,富冈义勇充满歉意小声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笑…………”
因为我会变得更强。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请你,再一次重新露出笑容吧。
————像往常一样的、比穿透了云彩的太阳光更耀眼的笑容。
…………
“……但是刚才锖兔不也是按着你的眼睛不让你哭的吗。”回去的路上,义勇疑惑的发问。
“……你是笨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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