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下

　　03
　　阿篱去喊娘亲醒来，莫夫人坚持起身，英姑已经烧好饭菜，伺候夫人穿戴。
　　已经月余未穿如此齐整，原本合身的衣裳又肥大了不少，显得空荡荡，叫人心酸不已。挽好发髻，莫夫人由阿篱搀着出了寝室。

　　管延原本坐在榻上同骆神医讲话，听见珠帘响动，起身回头，便见一素衣妇人走来，不饰钗环，只鬓边簪了一朵白色的绢花。
　　一双杏眼低垂，脸上煞白，是久病之人的面相，却依旧能看出清丽之姿。

　　莫夫人并未细看来人长相，福身拜了拜，瞥见旁边饭菜已经上桌：“现下以至夕食时分，若是将军不嫌弃，不若先用些粗饭再商量亡夫的入殓事宜。”
　　话有些长，莫夫人气短，说的断断续续。
　　管延闻言拱手：“那便叨扰了。”
　　趁着英姑去厨房添置碗筷，管延介绍骆神医给莫夫人。

　　饭毕，骆神医为莫夫人把脉，病根却是莫夫人先天体弱，病因是积郁成疾，正好赶上倒春寒，更是加重病情。
　　身上病痛易治，心病难医。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莫夫人如今只能自己学着看开了。

　　骆神医开了药方，牵挂着那名患者，匆匆又赶回临县。
　　管延同莫夫人商量好后日送望青的骨灰回家，又让人请了村里的老人确定了入殓的好日子，已是夜深。
　　药已经按照药方抓来，煎好让莫夫人服下。
　　后续事项诸多，管延又趁着夜色策马回去。

　　一日后，莫望青的灵柩在莫家大堂停下，纸钱香烛从驿馆到双溪撒了一路。
　　莫夫人先头流干了泪，眼下见着了反而哭不出来，脑子木木的，任管延安排。
　　管延已经从驿馆搬出，为方便行事，搬进了村中离莫家不远的一户人家。莫家也有客房，只是多有不便。

　　先头都是艳阳天，到了下葬那日反而淅淅沥沥落起了雨。
　　莫夫人原本将养好些的身体又受不住，但是仍旧强撑着要为丈夫送葬。

　　莫夫人戴孝捧着灵牌走在最前头，阿篱一身麻衣倔强地跟在娘亲身边。管延落后些许，看着她们孤儿寡母，七尺男儿，眼含热泪。
　　望青出身诗书之家，投笔从戎，二人虽身份有别，却互相欣赏，与他兄弟相称。
　　未料到楼兰将灭，望青却在胜利前夕战死沙场。

　　天妒英才，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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