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雾与影之歌

　　Chapter.03 人虎

　　***

　　“快走！有敌对势力的人闯进来了！”

　　“可是，实验品还没有——”

　　“反正不算是完全的成品，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资料带走！快点！我来拖住他们！你赶紧进暗门！”

　　“前辈，你在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这个实验品吗？可是明明他已经算是——”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以为我们之前的牺牲是为了谁？你才是主研究员，只有你，只有你的实验资料绝对不可以丢失！！”

　　“……我知道。所以……”

　　“你疯了？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放我出去！”

　　“啊啊，我知道的啊，从未如此清醒过。暗门出口埋伏着你们的人吧？为了我？为了实验的资料？还是为了我的实验品？……前辈，你的野心太过明显了。”

　　“……！”

　　“我爱这个国家，我爱着这个城市，我所做的全部都是为了我爱着的人们。……如果这份爱被你们这样的人夺走，就会变成最残忍的凶器。”

　　“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没有——”

　　“三天前晚上的停电和数据丢失，是前辈自导自演的不是吗？虽然这么说会伤前辈的心，那份数据是我故意放在那里的，里面有监听和定位的设备。你看，只不过是小小的诱饵，就暴露的非常彻底吧？我猜，你在那个组织，也不过是随处可弃的棋子罢了。”

　　“什、什么？！”

　　“抱歉抱歉，毕竟异能对我来说是个无法控制的麻烦所以不提也罢，我也只有脑袋灵光些，从小到大甚至连架都没打过。但只要我还站在这里，我还在和我的实验品在一起，我就是最强大的存在。……系统，紧急情况β，口令NC0429，立即启动销毁程序。”

　　“你——！！”

　　“真是遗憾啊，前辈。你似乎非常地恐惧呢。虽然我也在苦恼这样的情况发生……你，我，以及我最重要的实验品……马上就要死去了吧？”

　　“你个疯子啊啊啊啊啊！！”

　　***

　　当我跟在中也先生的身后进入首领办公室的时候，森先生正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拉着爱丽丝精致的洋装袖口，可怜巴巴近乎哀求地哭道：“爱丽丝酱～就这一件！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件！请穿给我看吧呜呜呜…”

　　如洋娃娃般可爱的金发少女用力甩开森先生的手，气鼓鼓地转身，用后背对着他：“我！不！要！林太郎是大骗子！你半个小时前就说那是最后一件了！”

　　“那个款式的确是最后一件啦，还有别的款式呢！穿给我看吧，就一下下，一下下就换掉的那种！”森先生用手勾住身旁的购物袋，递到爱丽丝的面前，“看，很好看的哦，一定超级适合爱丽丝酱的！”

　　“不要不要不要！林太郎个骗子！傻瓜！大坏蛋！五分钟之内我不会再跟你说话了！哼——嗯！”

　　娇小的少女提着华美的裙角，小跑着躲到我的身后，抱住我的右腿，使劲向森先生做鬼脸。

　　被狠（可）狠（爱）拒（暴）绝（击）的森先生拎着购物袋瘫倒在地上，仿若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

　　我低头看向少女如丝绸般柔软顺滑的金色长发。

　　半年没见，爱丽丝小姐依旧是那么的可爱。

　　即使是在做鬼脸，也非常可爱。

　　组织内部背着首领偷偷举办的“最可爱女性”的投票，我每年都锲而不舍的投给爱丽丝小姐。

　　顺带一提，虽然是背着森先生举办的比赛，但森先生自己每年也在坚持匿名给爱丽丝投票。

　　然而，本着对森先生身份地位的敬畏和恐惧，根本没有人敢把票投给爱丽丝小姐。我还听到干员们在私底下讨论，那两个执着于投票给爱丽丝小姐的傻子，居然还没有被首领揪出来削脑袋。

　　削脑袋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的。我与森先生对于爱丽丝小姐的坚持始终处于统一战线：一切认为爱丽丝小姐不如别人可爱的人，才应该被削脑袋。

　　“水上～！我五分钟不可以跟林太郎说话了，所以你来陪我玩吧？是你的话我可以换新衣服给你看哦？”

　　话音刚落，我感受到了三股视线。

　　来自爱丽丝小姐期待的目光。

　　来自森医生幽怨的目光。

　　以及来自中也先生……啊。

　　为什么中也先生也在盯着我看呢？

　　而且看上去像是不太开心。

　　被三双眼睛盯着的感觉的确有些奇怪，我难得地揣摩着环境因素，努力思索起来。

　　已知：爱丽丝小姐想和我玩。

　　又已知：上司现在不开心；如果我答应了爱丽丝小姐的要求，那么上司的上司可能也会因为吃醋而不开心；可如果我拒绝了爱丽丝小姐，那么爱丽丝小姐就会不开心。

　　反正总归会有人不开心。

　　真是道送命题。

　　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中也先生都不会像是开心的模样，把他先撇开。如果我让爱丽丝小姐不开心了，那么大概率森先生也会不开心，森先生不开心之后，我和中也先生就会难做，而中也先生又特别喜欢给我穿小鞋。

　　综上所述：爱丽丝小姐＞森先生＞＞＞中也先生。

　　于是我蹲下身，看着爱丽丝小姐天蓝色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快走吧，去那里，快点快点！”爱丽丝小姐开心地拉着我往长桌的另一侧跑去，跑到一半，还不忘回头做鬼脸，“那边的帽子小矮人，拜拜～”

　　我看到中也先生的眉毛快速地挑了一下。

　　爱丽丝小姐拉着我的衣袖，一直跑到房间尽头的暗红色幕布后，这才停下脚步。她拍了拍因为跑动而有些褶皱的裙角，指着地上散落的蜡笔，说道：“不要管林太郎他们了，我们来画画吧？”

　　我下意识地想回头看中也先生的动态，但巨大的幕布挡住了全部的视线，昏暗的角落里，只有墙壁夹角间的烛台闪烁着微弱的光。

　　“……请稍等。”我踮起脚尖，取下墙壁上的灯架，捧着烛台跪坐在爱丽丝小姐的身旁。

　　爱丽丝小姐非常开心的趴在我对面，一边哼歌一边挑选着画笔的颜色，熟练地在地板上涂抹着。

　　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画画，对眼睛是非常不好的。

　　我将手中的烛台顺着作画的方向挪了挪。

　　森先生已经囊中羞涩到连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的灯都买不起，必须要用蜡烛来救急了吗。

　　为了港口Mafia，森先生也不容易啊。

　　就是委屈了爱丽丝小姐。

　　这个月的工资，给爱丽丝小姐买盏太阳能台灯吧。

　　是买可爱的款式呢，还是会变色的款式呢？

　　“嘿咻——完成了！呐呐水上，来猜猜看，我画的是什么吧？”爱丽丝小姐捧着脸，自豪地望向我，“我觉得画的超级好哦！”

　　我低头。

　　文理分明的地板上，有三种不同颜色画笔涂抹的痕迹：红色的比较简易，看上去像是圆圈周围杂乱地画着些曲线；黑色的像是四个两两连接靠在一起的长方形，好像是某种机器，其中一个被很粗的打上了巨大的叉；白色的图案有些复杂，密密麻麻团在一起，依稀可以辨认，似乎是有头有尾，还有耳朵。

　　这三张奇怪的简笔画，被红色的线条框在内部，看起来像是被装裱的充满抽象感的巨作。

　　我顶着爱丽丝小姐期待的目光，有些犹豫的指向红色的那个：“这个……是花？”

　　“是的！这是你头上的那朵花哦，因为每次看到都似乎不会凋谢的样子，画里的花也是一样的吧？”爱丽丝小姐非常开心的笑着催促道，“好啦好啦下一个。”

　　“黑色的是，通讯器、或者电话？”

　　“呜哇～真亏你能猜出来呢！林太郎说过，你是我的同类，果然没有骗我。”爱丽丝小姐惊讶地瞪大眼睛，我看到我面无表情的脸透过烛光，摇曳在她碧蓝仿若没有丝毫杂质的眼瞳中。她眨眨眼，“最后，你觉得，白色的会是什么呢？”

　　“……动物？”

　　“唔，也不能说不对啦。”爱丽丝小姐苦恼地皱着眉，嘟起嘴抱怨道，“水上好狡猾！你再猜猜看嘛！”

　　我又仔细看了看那张白色的图画，终于在疑似脑袋的形状旁边，看到几根像是胡子的白线：“是猫？”

　　“不对！是老虎！虽然看起来像是软弱又胆小的幼猫，但发起脾气来也是非常厉害的……一定要好好注意才可以呢，水上。”

　　爱丽丝小姐将手中的蜡笔随手扔在地上，灵活地站起身，拉开我身后厚重的帘布，回头说道：“和你玩很开心哦，不过很遗憾，林太郎似乎有事跟你说，我也不能占用你太久的时间。”

　　说完，她蹦蹦跳跳的向对面走去。

　　“林太郎！五分钟到啦，我想吃蛋糕！”

　　等我收拾完爱丽丝小姐满地的绘画工具，走出幕布间的时候，她已经开心地坐在森先生的办公桌上，摇头晃脑的玩着电话线，嘴里咬着蛋糕上的樱桃。

　　向门的方向看去，中也先生已经不在了。

　　“爱丽丝酱似乎和你玩的很开心，这真是太好了呢。”森先生微笑着摸了摸爱丽丝小姐的头，惘视了对方“林太郎手上有汗不要摸我啦”的抱怨，继续询问道，“半年未见，和中也君相处如何？”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到中也先生为了保护身处危险之中的部下，从高楼天台毫不犹豫跳下的背影。

　　“请不用担心，森先生，没有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中也君也是这么回复我的呢。”

　　中也先生觉得没有问题吗？

　　我其实有些惊讶。

　　毕竟他看起来总像是对我不满的样子。

　　见我不回话，森先生又说道：“虽然我这么问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毕竟凭借你的情报搜集能力，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组织在前段时间，私下里接了个大单子。”

　　我诚实地点头。

　　关于黑/市上悬赏70亿的“人虎”，最近的确有不少传言说，港口黑手党也在捉捕他。

　　我其实根本就没有用心去打听情报，也不知是那个不省心的干事，把港口Mafia想要抓捕人虎的情报泄露出去。

　　不过，既然情报能泄露地出去，那个人虎，不是自身实力强劲，便是背后有其他的势力。

　　“话说回来，水上。你还记得芥川君吗？”森先生突然转移话题，“接任了你游击队队长职务的，太宰君捡回来的那个孩子。”

　　“是，我记得。”

　　拥有着仿佛下一秒就能撕碎一切的狠厉眼神，与羸弱外表完全不符的凶残和暴力，以及走到南墙根本牵不回来的倔强脾气。

　　噩梦级别难搞的小孩。

　　在我被太宰先生调回直属部下之前，也就是我还待在游击队工作的时候，曾经带过他一段时间。

　　本来，因为是太宰先生带回港口Mafia的新人，所以就应该由太宰先生来指导。但他却以“我要忙着试验新的自杀方法，这两个小孩就给你玩啦”诸如此类的理由，把芥川和他的妹妹交给了我的游击队。

　　……那段时间真是黑暗。

　　我本就不擅长教别人什么，不管是暗杀的技巧还是自保的诀窍，对“雾与影”来说都是无需掌握的东西。

　　暗杀之类的只需要绕到目标身后出其不意地显形，而受到袭击的时候只要化为雾影的状态，也不会受伤。

　　说白了，我不会。

　　太宰先生，尽是给我留下些苦手的麻烦。

　　妹妹银是个好孩子，一看就是被哥哥保护着的，即使出身贫民窟，也依旧残留着几分孩童的纯洁。虽然在最开始有些不适应，拿刀的手会抖，会偷偷窝在训练室的角落里抹眼泪，但很快便习惯了。尽管没有优秀的暗杀天赋，但全凭努力和意志，当上了黑蜥蜴的十人长。

　　与其完全相反，刚加入组织的龙之介，就像只见谁都想咬一口的疯狗。我曾听到我的同僚议论，被他的眼睛盯着，总有种被猎食者盯上，下一秒就会冲出来撕裂他们喉咙的恐惧感。

　　那是双仿若凝集风暴般，空虚而又渴求的眼睛。

　　万幸的是，我并没有教导两个人太久。很快，太宰先生便把我从森先生那里如同讨礼物般要了回去，游击队队长的职务几番轮换，最终落到了龙之介头上。

　　——虽然我觉得，在龙之介的带领下，游击队总有一天会变成只知道正面刚的暴击队。

　　但我也不会再回游击队了，随便他怎么折腾吧。

　　“我将逮捕人虎的任务交给了芥川君，但他最近因为人虎以及某些其他的原因，动静闹得有些大了，就算是我也是会觉得苦恼的。”森先生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他现在应该正带着人虎和镜花，准备登上前往交货地点的轮船。”

　　“稍稍，需要你帮个忙呢，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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