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

　　“如你所见，这里曾是一座山神社，不过现在已经破败不堪了，”老人说着有些感慨。
　　“这里的主人是这一方土地的山神，她守护了这座山不知道有多久的日子，从不曾觉得孤独，直到那个人的出现，打破了山中原有的寂静、、、、、、”老人说着便不在往下说，继续走着。
　　“接下的一切，要由你自己去看了、、、、、、”老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少年迷失在一片浓雾中，等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开满花的山顶上，微风吹来，扬起一阵花香。
　　少年从山上眺望，看见正乘着赤豹的少女在花丛中快速地穿梭，黑色长发被风扬起，缀满了吹散的花朵。
　　她停下了，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赤豹立刻消失不见了，她穿着松绿色的长裙，长发微散，盘着桃花枝，躲在大树干的后面，悄悄地探出小脑袋，望着前方两位采药的人。其中一人不知由于什么原因，瘫痪坐在轮椅上，另一人是他的童子，帮他推着轮椅在树林里慢行着，气氛很微妙。
　　突然，轮椅上的少年挥手，那童子便停了下来。
　　“出来吧，我知道是你，”那少年似微微一笑。
　　“切，又被发现了吗！”少女不满着，但还是一副微笑的样子，从树干后面走出。
　　“要是你哪天把你身上的铃铛都摘了，或许我不会那么容易发现你，”少年转过轮椅，面对着她，那是怎样的出淤泥而不染啊，清秀的面庞，着一身灰色的长袍，束着一支玉钗，瀑发散在背后，好像不出自于尘世，是那种比天山池泉还要干净的存在。
　　“啊，”少女惊呼，才发现自己身上系了个铃铛。
　　“姐姐说这是结，不能去掉的 ，”她嘟着小嘴，一副十分生气的样子，但眼里还是那么的幸福，像盛满泉水的露珠一般晶莹剔透。
　　少年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摇摇头，无奈的样子。
　　“走吧，今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少年说着已再次转过轮椅。
　　“嗯，”少女欢喜地跑过去，推着他的轮椅。
　　少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在林间遇到采花的她时，就每次都会在山中遇到她，也从没在山下小镇里见过她，但就是那一次，单纯的她映入他的眼帘，觉得山间的一切仿佛都失去光芒般对她动了心。可是他不能去爱她，因为他没法对她负责，没法给她更好的，但又忍不住想她，忍不住想见她，她也好像意识到，一次次映入他的视野，只他在山里采药的时间出现。
　　“其实，我也提过很多次了，我可以治愈你的伤，”少女斜眼看向他的双腿。
　　“、、、、、、都这么久了，我也习惯了轮椅，治不治得好对我来说已经不奢求了，”少年的眼神果然黯淡了一会儿，但随即又变得正常起来。
　　“、、、、、、”少女知道这可能触碰到他的敏感点了，便也沉默了。
　　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可是，为什么你不接受呢？果然对你来说，我还是多余的吗？少女的眼神变得伤感起来。突然她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少年问。
　　“其实我、、、、、、”少女的脸开始变得有些淡红。
　　其实我喜欢你，她无法说出口。她爱着山中的一切，但她不能这么自私，从今以后更关心他，她是神，她要对山中的子民负责，可是，现在她的心好痛，因为无法更爱他。
　　“其实什么？”少年没有转头，但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没什么，我只是累了，”少女笑着，然后又继续前行了。
　　席锦生一直跟在他们的后面，但好像他们根本看不见他一样。但他隐约看见，这里的树木都在那少女经过的同时微微低下了躯干，那是在向它们的神行礼。他也看见有一节树枝一直在跟着他们，它偶尔会显现出人的模样，但很快又变回了树的样子。就这样，时间过去很快。转眼已夕阳西下。
　　“好了，我们该走了，”少年提醒道，少女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推手。
　　“明天——你还来吗？”
　　少年的手一顿，“明天，以后应该不来了”。
　　“为什么？”少女拉住他的手。
　　“如你所见，这座山成熟的药已经被采完了，明天该去别的地方了，”少年拉下她的手，对童子道：“青叶，我们回去吧，晚了就没办法制药了”。
　　“是，公子，”青叶听言，立刻上前来要推着少年就走。
　　“那我去找你？”少女说着，眼角挂着泪珠。
　　“本是山中识，何再添市缘，”少年说着，已被青叶慢慢推着下山了。
　　意思是我们本来就只是山中相识，算不上什么知音，何必再在其他的地方见面呢，况且也察觉出她并非尘世之人，算是，拒绝了她的话。
　　而我不想连累你，你该找个更好的人去疼你、爱你。
　　“没有你，我如何快乐？”少女看着他越行越远，小声说出。虽然他心里所想她都知道，可为什么还是那么难过，泪一直一直往下掉。
　　“大人，您何必再伤害自己，您看山中的子民都开始哭泣了，”那棵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树也终于幻化成人形了，极轻地为她披上披风，同时也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所说的哭泣是指树木开始抖落树叶，花草开始卷曲，山石开始崩碎，溪流开始湍急、、、、、、反正是受到她情感的波动而开始不安起来了。
　　“好姐姐，可我真的是好想去到他的身边，好想让他健康起来，”说着泪还是不停的滑落。
　　“您不能背弃这大山的子民，这是您的使命，更是您的责任，”说着女子为她轻柔地拂去泪水。
　　“可我宁愿做一个普通的人，那样也许还能和他有美好的几十年，”少女说着甩开女子的手，化作风消散了。
　　“大人，”女子呼喊着，可少女没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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