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发生怎样的修罗场[快穿]

　　只要是茅锐翰约出来谈事儿，地点肯定约在KTV，就连包厢号都不带换的。

　　茅锐翰早些年总爱在采访里说这些，他最开始踏入圈子，压根没想做什么导演，就想做歌手。面了几个唱片公司，有心肠好的就劝，让他回个头，别把路走窄了。可茅导他不认输啊，自己灌了碟，租了套当年最飒的白西装，在家里架台摄像机，导了个MV送自个儿出道。

　　蒋高卓，这个能点石成金的金牌制片人，当时就是看了茅锐翰自己导的MV，把人一哄，拐上了做导演的路。那一次的缘分，让两人变为挚交，也造就了这对最佳拍档。

　　中年追梦，茅锐翰自知开不起演唱会，辗转找到《蒙面歌神猜猜猜》的导演。节目才刚送上去审批，茅锐翰就每天一条骚扰短信，恳求一个上台机会。

　　节目导演起初乐开了花儿，没想到茅锐翰不愿客串，非得驻唱。节目的淘汰机制是观众投票，茅锐翰连唱两场都得被人举报暗箱操作，哪还能留到总决赛。这把导演愁得，只能忍痛将茅锐翰拉黑。

　　逐梦之路遇到巨大挫折，顾怿一打开门，就听见茅锐翰一首情歌唱得悲切。

　　KTV的老板是熟人，开给茅锐翰的包厢自然是VVIP，音响设施一流，超豪华。

　　可这包厢这么大，无论躲到哪儿，都躲不过茅锐翰的歌声。顾怿索性就站在茅锐翰对面，手机照明充作荧光棒，做一个热心听众。

　　一曲终了，天花板上那颗迪斯科球闪得五颜六色，这个长得怪好看的歌迷笑着欢呼。小酌几口正上头的茅导，先是给自己点开鼓掌的音效，在这爆棚的口哨和掌声中，倍感激动。

　　“小顾，高山流水遇知音，接下来这首歌我要送给你。”

　　茅锐翰的夫人，编剧沈欣看不下去了，赶紧把顾怿和高蕊都带过来，给人介绍。

　　“来，这是蒋高卓。”

　　“蒋老师好。”

　　金牌制片人忙着盘里的开心果，他爱吃，却不爱剥，正是不耐烦的时候，人就已经过来了。

　　“小顾是吧，叫啥蒋老师，叫哥就行。”蒋高卓招呼人过来坐下，“吃饭了吗？要不先吃点开心果？”

　　“那感情好。”

　　顾怿绕到蒋高卓身边坐下，就聊会天的功夫，果仁剥了满满一碟，看得蒋高卓直愣眼。给人递过去：“蒋哥你先吃着，我再去跟Amy姐打声招呼。”

　　蒋高卓心满意足，摸着中年发福的小肚腩，让顾怿尽管去。也不知是不是对老友那句知音吃味，趁着顾怿见人这会儿，他扭头就对茅锐翰喊“好家伙再来一曲”。

　　Amy本名白艾艾，被蒋高卓请来做美术指导。大家都是老熟人了，Amy正嘱咐顾怿这几个月把头发留长，好方便她造型，一听蒋高卓这声安可，顿时只觉眼前一黑。

　　顾怿差点没憋住笑，白艾艾身后站着她徒弟，跟顾怿是一样的表情。

　　两人对视一眼。

　　白艾艾啧啧两声，看着她徒弟被顾怿一个笑容晕得恍惚，给了他后脑勺一掌：“少给我没出息。”再瞅着顾怿，漂漂亮亮一小伙，就是不笑，光往那儿一站，多看两眼都要动心。放不出狠话，白艾艾半真半假道，“行，你就这么帅下去吧，等进组我再拾掇你。”

　　天聊久了口干，顾怿走去吧台给自己倒杯喝的。吧台就靠在门边，顾怿是背对着，感受到门被打开灌进来的细风。他心中突然有了计较，不待他转过身，茅锐翰不唱歌了，包厢变得安静，小徒弟那声惊呼便显得格外清晰。

　　湛修谨到了。

　　桐城的三月还暖和不起来，估计夜里的雪又下大了，进到温暖的包厢里，落在湛修谨发梢的雪被晕成了湿气，他抓着头发往后一梳，露出光洁的额头，昏暗的光影显得他的眉骨更高，轮廓更深，这张脸更是好看得一塌糊涂。

　　因为茅锐翰拽着他不松手，湛修谨抱歉地用眼神跟众人打着招呼。可谁会怪他呢，光是他笑起来的模样就叫人目眩神迷。顾怿也得到了这么一个眼神，温柔又疏离，好似初见的陌生人。

　　小徒弟兴奋得不行，压着的嗓音都听得出颤抖：“都说湛修谨本人比电影里还好看，我今天终于见识了。”

　　茅锐翰非得跟湛修谨挨一块儿，他对人实在是感激。大影帝将近两年没拍戏了，这次肯接他的本子，茅锐翰就是梦里都要笑醒。

　　茅导这回想拍警匪片。这个体裁，在十几年前能火得堆满影碟店的整个货架，可是今天的市场证明，观众已经不爱看这些打打杀杀了，拿来卖情怀又为时尚早。

　　就连蒋高卓也委婉道，票房就别盼着了，奖倒是能提名几个。可茅锐翰贪心，他又想风光出席颁奖礼，又想讨观众欢心。蒋高卓无奈，激他，让茅锐翰有本事能请到湛修谨来演。

　　没想到还真给他请来了。

　　茅锐翰正是情意缠绵，一杯酒满上：“老弟你放心……这次我再给你拍个影帝出来。我这儿，什么都备好了，就连跟你搭戏的……小顾，来，一会儿再把小顾叫过来你看看，这小顾演得是真不错……”

　　沈欣在后头看着差点没忍住家暴。湛修谨好脾气的笑笑，笑得温柔，笑得人脸红心跳，陪着茅锐翰喝了这杯。

　　顾怿他们的话题这下全落在了湛修谨身上。大影帝跟他们坐在同一条长沙发，迈个几步就能触碰到的距离，偏偏没人敢靠近，跟瞻仰天神下凡似的行注目礼。

　　顾怿也跟着在看，湛修谨脱了大衣，身上就一件黑色的高领衫，宽肩窄腰，手臂隆起肌肉的线条。可能是热了，他还时不时拉一拉领口，颀长的手指被黑色映衬得特别白，露出他讲话时上下滚动的喉结。

　　白艾艾等着茅锐翰放人，她要过去合影签名。等得久了，又聊起湛修谨的电影。感叹这个男人天生一张大荧幕脸，再刁难的镜头都能让你一见钟情。貌美的皮囊已不知叫多少人艳羡，偏偏他还能演。既能演桀骜，又能演天真，前一秒你为他柔情似水，临了却又对他藏怒宿怨。这样的演员，看一次他的电影，就要爱上他一次。

　　聊着聊着，终于聊到了网上正火的爆料。

　　高蕊没陪着顾怿，因为刚出的这事儿，她实在是忙。也知道茅锐翰这一帮人口风紧，再胡闹都不会露出去一句。

　　顾怿现在只是个小演员，面对这一圈腕儿，他难以招架。大冒险不敢做，真心话也不好说，就只能被揶揄着灌酒。

　　等到众人终于肯放过他，顾怿往后一倒，靠在那儿想喘口气，偏过头，只能看见湛修谨的背影。这还是顾怿第一次与攻略过的旧情人相逢，新奇又眷恋，百般滋味砸吧在心头，让他老忍不住想起过去。

　　湛修谨的白月光是他的大学学长，顾怿出演师妹MV的某个扮相，像极了学长与湛修谨初遇的模样。顾怿却以为他的追求终于将人打动，直到学长订婚，湛修谨大醉一场，失魂落魄的认错了人。抱着他在床上，温柔又深情的叫着别人的名字。

　　彼时顾怿铆足了劲儿，这个替身情人他做得比谁都完美。毕竟人被捧到极致了，一着不慎就会沉沦。可大影帝似乎是个例外，这不顾怿一晚上都陷在回忆里浮想联翩，湛修谨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湛修谨被茅锐翰提醒，侧过身，与他四目相对。

　　就是这个眼神，曾经顾怿追了湛修谨多久，他就为这份温柔的冷漠心碎了多久。

　　顾怿琢磨着，躲太快叫人生疑，望太久又怕藏不住情绪。他提起精神，学着湛修谨之前的模样，笑了笑，收回目光。

　　可造孽的是他头顶的那盏小灯，昏黄又暧昧，照亮顾怿眼尾的泛红，漆黑的瞳仁仿佛覆了层水光，他这副神情，好像只需眨一眨眼，就能落下眼泪。

　　茅锐翰暴露了他的一颗八卦心，开着玩笑：“小顾他……看来你的前男友被欺负狠了。”

　　没得到回应，茅锐翰再看一眼湛修谨，笑得更厉害了：“哎呀，心疼啦。”

　　湛修谨垂着眼眸，辨不出他话里的语气。

　　“是有点儿。”

　　说着，他放下酒杯，冲顾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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