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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将别云中
云中阁书房处——
“阁主。”
云岩哲拂开前来通报的弟子,躬身轻敲了几下敞开的外门,冲屏风内的人拱了拱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拉开屏风,露出一张棱角深刻的脸,三十来岁的模样。他似是习惯性的皱起了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那屏风。
“什么事?”云缚天问道。
云岩哲冲云缚天挤了挤眼睛,挑了挑眉,仿佛要从那一脸皱纹里开出朵花来:“柳公子求见。”
“嗯,那就进来呗,柳公子又不是外人。”云缚天点了点头,像是有些疑惑的看了云岩哲一眼,道:“眼睛有毛病?有毛病看大夫去,云中阁再穷也应该不差这几个钱。”
云岩哲突然觉得自己一片苦心都喂了狗,支支吾吾的应了声,转身回话去了。
当了好几年的云中阁阁主,云缚天不是白痴,他自然是装不懂。柳衾尘的事情他知道,但他并没有阻止,甚至于一些处理细节和以绝后患的事情都是他做的。
他并不讨厌柳衾尘,云中阁不是养不起一个吃白食的,但是也不喜欢,他本没打算刻意去针对柳衾尘,更何况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命令,要护好这柳衾尘。可他身为阁主,最重要的便是护好这云中阁,下面的人做了事情,他得扛着。
当柳衾尘披着午后的阳光,迈着懒散的步子走进书房时,云缚天感觉自己要被刺瞎了。
柳衾尘模样是生的好看的,眉状若柳叶,却要浓密上许多,配上一双桃花眼眸,却不似女相,因懒散气质和偶尔锐利的眸光,反而显得随性英气,倒分外符合“倾城”二字。他七尺五寸的身高,身材看起来也不差,不管他实力如何,只靠这张脸,就能叫大姑娘或是羞答答,或是大胆的盯着看,云缚天也总算找到了自己不喜欢柳衾尘的原因之一了。
这长得实在是太抢眼了吧。
“阁主。”柳衾尘冲云缚天拱了拱手后放下,随意的找了张椅子坐,懒洋洋的靠着。
“我这次来找阁主,是告别的。”
云缚天素来不爱听人说废话,柳衾尘也知道,但这般单刀直入的便说了出来,倒让云缚天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柳衾尘身上有一种像是仙人的气质,让人觉着对他说话凶气点都是亵渎,云缚天不禁缓和了脸色,语气松了下来。“有何去处吗?”
“能有什么去处比得上云中阁?不过想去四处游历罢了,不然再这般躺下去骨头都得酥了。”柳衾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偏头对着云缚天勾起了嘴角,张嘴却是客套话。
云中阁内,只有云缚天不在乎他的这些礼节,之前因为处理一些事情,来的次数多了,柳衾尘在这地方反而随性些。
“对了,”柳衾尘微顿了顿,“那个叫方幸的孩子,我会带走。”
云缚天看了他一眼,确认柳衾尘不会改变决定了,便道:“既然都决定了,以你的身份地位我都得叫你一声前辈,我又不会绑着你不让你走,你想带谁去便带去。”
在云中阁唯一一个完整的知道柳衾尘来历的,便是云缚天,所以相比其他人,云缚天这个阁主待柳衾尘的态度反而更表里如一的恭敬些。
“不过你得多带个护卫,你太弱了,云中阁内的事情我管不多,但从我云中阁出去的人可不能被人拿捏。”
你太弱了……
柳衾尘笑着摇了摇头,能苟活着都是幸事,这些不过都是云烟过眼了。
这倒并不是说不在乎,毕竟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做不到的事情就不去想。他现在一身经脉被封了大半,连唤醒金丹都做不到,更别提使用了。甚至连云中阁找来的传说中的仙医,看到这情况都只能摇头。
毕竟是偷来的生命,重要在于活在当下了。
至于云缚天后面那段话,仅仅只是告诉他,柳衾尘可以死在云中阁人的手里,但不能死在外人手中,他在乎的不是柳衾尘的性命,而是云中阁的面子。这既是告诫也是提醒,只要云中阁里的人做事不算太过分宣扬,云缚天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柳衾尘因此而死,他也会当是意外。
“随阁主安排便是。”柳衾尘借椅子扶手坐起,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现在阁主应该不忙吧,带我去见见那个孩子呗,我连长相都记不清,到时候要是认错了不是难做的很。”
云缚天看了他一眼,抬手聚起一道灵力,弹向外门,把一直站在门外的云岩哲打了出来,便拉起屏风,“忙得很,云岩哲要去治眼睛,恰好顺路,你找他带你去。”
“治眼睛?”柳衾尘闻言愣了愣,云岩哲眼睛不是好得很吗?转念一想,才反应了过来。
这云缚天,是找个人给他出气,想要息事宁人呢,而云岩哲应该是用他惯用的虚与委蛇的一套,让这大阁主看着烦了,恰好用来顶上。
“阁主……”云岩哲显然有些措手不及,张口就想拒绝,连忙拱手抬头却只见得那无情拉上的屏风,脸色微微变幻了下,像是认命了,伸手朝向门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对柳衾尘道:“公子随我来。”
柳衾尘冲他展颜一笑,起身顺着云岩哲所指方向走去。
“那就劳烦岩哲长老了。”
多年的修养,让云岩哲忍住了没啐柳衾尘一脸。不管怎么看,在云岩哲眼里,这货笑的都跟个逮着鸡的狐狸似的。
天印山虽大,但有一半的地方属于死地,也是阁中弟子历练之所。再除去余下中一半为资源开采处,在剩余二十来万亩的地界,除去修炼与刑法,平时是不许擅用灵力的,甚至在许多地界都布着使灵力滞泄的阵法,所以在云中阁步行,车行反而是最流行的方式。
这种做法一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二是给予云中阁弟子更多元的修炼方式,三也是提供给想成仙之人的一个红尘历练场所。
云中阁虽说是在山中,但各种市集居所应有尽有,甚至完全不逊色于皇城的繁华,区别只是制度与所卖之物不一。
修仙之地,所卖自是灵力所用的仙物。不论是不是真的厉害,价格也不是寻常人所能染指的。
“这串木珠不错,不知里面所布何种阵法?”
问着店主,柳衾尘余光瞥到云岩哲越来越黑的老脸,眼底笑意越浓。
宰不死你。
柳衾尘虽说灵力低微,但挑东西一挑一个准,一眼一个所出手必是最贵的。跟云岩哲走在一起,买东西自是不需柳衾尘这个身份高的出钱。刚刚开始时云岩哲并不觉得在这些市集能花上多少钱,直到第五个空间戒指被装满时,他才巴不得把之前守在门外的自己掐死。
“这位少爷还真是有品位,这串木珠乃是我们店镇店之宝呀,每个木珠都是一个星璇阵,六颗木珠同时启动还可以组成六芒星璇阵,足有三次启用机会,还不需运转灵力,少爷应该知道这六芒星璇阵是著名的困敌幻阵……”
云中阁人都知道有柳衾尘这个“公子”,但能认得他的人屈指可数,且与云岩哲走在一起,柳衾尘倒更像是个纨绔少爷,特别是那花钱手笔。
柳衾尘礼貌的含笑点头,听着店主叨叨的推荐,静等店主说的差不多了,才转头对云岩哲道:“岩哲长老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好,可我敢说吗?
“能被公子看上的东西,自然是好的。”云岩哲拿出一张黑色的,印满白色云纹,上面盖有“邓通堂”章的柏油纸,留下一道自己的灵力印记,递给店主:“上面写上钱数,去邓通堂取便是。”
许多在云中阁中有些地位的人,都是将身家存储在邓通堂,而黑色云纹纸便是邓通堂的官方票。
“诶……”
那店主收下票据,乐颠颠的写上不菲的数字,然后给柳衾尘包好那串木珠,递给柳衾尘。
云岩哲看着柳衾尘收下后用空间戒指装起,突然觉得牙根有些痒痒。
“岩哲长老以后还是别带我走这些地方的好,我看着便想买,这样多破费啊。”柳衾尘弯起眼角,对云岩哲道:“再往前便是晖草堂了,岩哲长老不是要去看眼睛吗,我先随长老去晖草堂看了眼睛,再去找那个方幸吧,毕竟身体发肤是受之父母的,长老的眼睛比较重要些。”
云岩哲眉角有想抽搐:“这……不过小尔,怎能劳烦柳公子……”
“诶~云哲长老这就见外了嘛,什么事能比得上长老身体重要,长老为我云中阁鞠躬尽瘁多年,不在意长老身体岂不是让人心寒?”柳衾尘说。
“这……”
“这什么啊,岩哲长老,走吧,先去晖草堂。”
柳衾尘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云岩哲没有跟上来,转回身微微歪头,摸了摸自己下巴,像带着些疑惑的看着云岩哲。
“怎么了吗,岩哲长老?”
“……”
好像在云岩哲脸上那层老皮掉下来前,柳衾尘终于感觉到了云岩哲的不对劲。
“不会是……岩哲长老的眼睛没什么大碍吧……”柳衾尘微压低了声音,语气却严肃了起来,好像是不想声张,略带点警告意味的替云岩哲保住了什么秘密似的,一时间让云岩哲找不到了辩解的理由。
“这本不是什么要紧事,而就算是我知道了倒也是没什么,不过岩哲长老什么时候也敢跟你们阁主说谎了?”
云岩哲脸色越发的沉,一副哑巴吃了黄连的模样。
“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看在岩哲长老这么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这次我可以当不知道,只是希望不要有下一次了,毕竟从小事可见大事,这事吧……就当揭过去了。”柳衾尘瞥了云岩哲一眼,见他没有发作的迹象,转回身轻呼了一口气。
柳衾尘向来不愿把人得罪死,更何况本就来自同源的人,这话说的一语双关,他知道云岩哲听得懂,这意思不过是希望他们不要再搞什么动作了,不然他也不会再客气什么。
“岩哲长老继续带路吧。”
这一路上,柳衾尘再没整出什么幺蛾子,只是懒懒散散,却又是沉默的跟着云岩哲走着。如果不是周围大姑娘、小妹妹的视线太过炙热,云岩哲甚至会以为柳衾尘走着走着被嫉妒他美貌的恶鬼夜叉抓走了。
直到目的地,云岩哲才感觉自己解脱了,并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离柳衾尘这种妖艳且腹剑的货色远一点。
“公子,那便是方幸了。”
柳衾尘顺着目光望去,便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儿。他双脚上各圈着一副限制灵力流转与大幅度行动的灵力环,脸庞与衣服都显得有些脏兮兮的,蹲在刑律堂所设阵法的角落里,手指对着地面不知在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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