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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艾伦和安把话挑明了以后，两人的关系就有点微妙。
　　这是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感觉吗？艾伦想。
　　“作业借我抄下。”
　　“周六去唱歌啊。”
　　“放学要去打球吗？”
　　“我迟到了，帮我拖住班主任，我从后门进。”
　　“我找到了部超好看的电影，看了保证你不敢一个人睡觉。”
　　“来吃宵夜吗，给你留对鸡翅。”
　　安总是回答一个字，“好。”
　　艾伦总是笑安有点傻气，安就笑笑。
　　“你再这样，都快我成我女朋友了。”艾伦有次开玩笑地说。
　　“不行吗？”
　　“行行行。”
　　安总是在偷看她，她做不出题的时候习惯在草稿本上乱画，玩游戏快输的时候就开始撒娇耍赖，吃饭遇到讨厌的青豆就一定要一颗颗地挑出来，在快考试的时候往往玩得最嗨……
　　安成了艾伦最亲近的朋友，艾伦有什么事都跟她说，通常大半夜就给安发一堆看似很无厘头的话，安第二天一醒就习惯地打开聊天窗口；安跟艾伦说自己的家庭，跟她说自己的孤独，跟她说未来的期待。
　　两人平静的校园生活就在一天天的闲聊瞎扯中过去。
　　直到有天，安没来上课。
　　那是二月。
　　一个变故的季节。

　　艾伦站在安家门口，拿不准该不该进去。
　　都不知道眯眯眼怎么当的这个班主任，连学生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感冒了？不会发烧昏倒在家里了吧，还是……艾伦越想越可怕。干脆拿之前安给的钥匙开了门。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艾伦松了口气。
　　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放了一个信封，封面写着——给艾伦。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人在等着我，他们说需要我帮忙调查一些事情，手里还掌握着我的个人资料和体检报告。我一听就慌了，以为是叔叔家又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告诉我如果我配合调查，我父母生前的债务他们可以帮忙偿还，你知道的，我一直想给叔叔家减轻负担，他们待我真的很好。那几个人像是为政府工作的样子，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你别担心，我可能有段时间不能来学校了，记得照顾好自己。”
　　艾伦看了之后，隐隐觉得不安，但是打了几遍安的手机，都没打通。
　　真是，这都叫什么事啊……艾伦躺在了沙发上，随手摸到了一只小狗，这是之前两个人玩娃娃机抓到的。
　　“我的！”艾伦抱着它就不肯撒手，也不管上面是不是有什么灰尘就往脸上蹭。
　　安扯了扯小狗脖子上戴着的铃铛，“恩，你的。”
　　艾伦撇了下嘴，“哼，看你这么想要，我就勉为其难地让给你了。你要好好对它。”
　　安装作非常感激地接过，犹如珍宝地放进了书包。
　　你还留着啊……艾伦用指节敲了下小狗的铃铛。
　　艾伦握住它的爪子，“你的主人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三月的末尾，艾伦在书店看着新出的漫画。
　　手机响了，艾伦接起，“喂？”
　　“艾伦。”
　　“安？”艾伦的声音满是惊喜，“是你吗？过得还好吗？”
　　“还可以。”
　　“你在哪啊，失踪了一个月的，我去看你。”
　　“别来，艾伦，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艾伦皱着眉，“怎么听你说的很严重的样子。”
　　“我没事，真的。”只是有点想你了。
　　艾伦无意间看了眼区号，这是南区吗……
　　“学校最近怎么样？”安问。
　　“还是那样子啦……”
　　艾伦说了些最近的事情，“唉，学校附近那个工地施工，白天吵死了，晚上还有那个超级讨厌的飞车党，你晚上睡得怎么样？”
　　“还好，挺安静的。”
　　“今天早上新闻说中度污染，吓死了，我在想要不要出门戴口罩。你呢，要带口罩吗？”艾伦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没那么夸张，我这里好像只有轻度污染。”
　　艾伦换了本书翻着，“我好好奇啊，为什么选了你去，明明你就是个笨蛋啊。”
　　安轻笑，“我身体好呗，虽然脑子不够你好。”
　　“上个星期我看到有好几架直升机从我家楼顶‘呼’得飞过去了，不会是从你那里出发的吧？”
　　“你当这是机场呢？”
　　艾伦还想再说什么，安打断了她。
　　“艾伦。”她低低地说，“不要来这里，也别担心我，挂了。”
　　“唉？”电话被挂断的声音，艾伦叹了口气。

　　“现在，你直接告诉我，帮还不帮？”
　　男生满脸的为难，弱弱地说，“可是我们成员内部之间有规定，是不能泄露出去这些的，被查到我们会被抓的。”
　　“怕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或者你想我揭发你带手机。”
　　男生倒吸了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严重的后果，艾伦接着说：“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你把地图发给我，我们当不认识。”
　　“那……好吧。”男生咬牙答应了。
　　艾伦的手机过几分钟收到了一份地图，上面标着南区基本上所有的机密的地方。
　　体育课的时候，艾伦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呆着，仔细地回想可以利用的线索。
　　“体检报告”、“我身体好”，应该是和生物有关的调查。
　　“轻度污染”、“周围比较安静”，像是郊区？
　　“没有跑道”，那么面积也不会特别大。
　　艾伦照这些条件一一排查，果真发现了两个都蛮符合条件的地方。
　　还有什么条件呢？
　　对了，这是一个月前才发生的事情。
　　艾伦排除了最后一个地方。
　　这是，国家疫苗新研发基地？

　　“不好意思，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我是记者。”艾伦亮出某某报社的证件
　　“记者也不能进去。”门卫的态度很坚决。
　　艾伦冷哼了一声，“我们报社昨天接到举报，说你们这里正在进行违法研究，而且限制了参与成员的人身自由，请问是否是这回事？”
　　门卫看着对方手中举起的录音笔，有点迟疑。
　　“你不回答那就是默认了。”艾伦说完就作势就要往本子上写。
　　门卫慌了神，“可是这样放你进去我是要挨骂的。”
　　“实不相瞒，是这里的负责人请我来的，不然今早你们这就上头条了。你不相信我没关系，让我和他打个电话。”艾伦指着门卫室里的座机。
　　对方犹豫了一下，“那行。”
　　艾伦接通之前还特地对那个倒霉的门卫说，“我想我们的交谈中可能涉及到一些不能向大众公开的情报，希望你不要听的好，不然到时候出事了你可是要负责的。”
　　门卫忙不迭地走开了。
　　“喂？”一个冷漠的男声在电话那头响起。
　　“我想看望我的朋友。”
　　那边安静了一会，“不行。”预料到的回答。
　　“那好，我就把你们这地点公开出去，还有你非法拘禁了我的朋友，她的学校、家庭都可以作证。”
　　“……小姐，恕我直言，你这样做可是会引火上身的。”
　　“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难处，我会保密的，如果我说出去了，你可以追究我的法律责任。”
　　“五年有效的合同。”
　　“成交。”
　　几分钟以后，有人来接艾伦进去。

　　那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手机麻烦关机，所有的通讯设备、录制设备也是一样。”
　　艾伦照做了。
　　这个地方确实不大，只有两栋楼和四周的空地。
　　与其说是研究基地，倒不如说是临时找的地方。
　　人员不多，多数都穿着白大褂。
　　那人引着艾伦到了一个房间，递了一张纸给她。
　　艾伦把自己的名字签得跟鬼画符一样。
　　那人挑挑眉，“你的朋友是？”
　　“安。”
　　那人出去了，艾伦有点坐立不安，她预想安见到自己，第一反应是吃惊，然后再有点生气，最后无奈地说起自己的近况。
　　出乎意料的，安有点冷淡地坐到桌子对面。
　　“你不应该来的，但我知道你会。”
　　艾伦细细打量着安，脸色不好不坏，也没有外伤，但是……好像有点怪？
　　“过得怎么样？”艾伦问。
　　“一般。”
　　安避开了艾伦灼灼的目光。
　　“……我想起来了。”
　　“什么？”
　　“你上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还有句话没说。”
　　“……”
　　“你还想听吗？”
　　安依然是沉默。
　　“我想你了。”
　　艾伦在安的印象总是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做事情也一直是点到为止，但是那么骄傲的她却愿意在自己面前袒露内心。
　　安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她大半的脸，她用手捂着嘴，忍不住地点头。
　　“安。”艾伦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手上面，“我和他们签了合同，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一切了。”
　　安痛苦地抓着头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跟我一起来的人都一个个的没再回来，他们说是带他们去注射新型的疫苗，可是……”
　　“可能是为了安全才隔开你们。别怕、好吗？”艾伦没怎么安慰过别人，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有一次，我看见一个像发了疯的女人跑出来，好多人想拦着她，她看见谁都咬，还有几个人大叫说，‘不要被她抓到！’我看到她的脸、当时就慌了，因为那个人一个星期前还是我的舍友，我……”安说不下去了。
　　天、这他妈到底发生了什么？艾伦觉得这个地方仿佛变成了纳粹的集中营。
　　“你会没事的，我去和他们谈……我保证。”艾伦与安对视。
　　有人来提醒艾伦应该出去了。
　　“照顾好自己。”艾伦说。安勉强勾了下嘴角。
　　艾伦关上门之前深深看了眼好像瘦削了很多的安。

　　这个女人戴着金丝眼镜，职业装扮，像是秘书一类的人，说话非常的客气。
　　“艾伦小姐，请允许我带你去这里负责人的办公室，他有事和你谈。”
　　正合我意。艾伦答应了。
　　办公室里。
　　一个男人双手交叉，似笑非笑地跟面前的女孩说，“我就开门见山了，你要清楚你的某些行为可能让整个社会陷于恐慌中，我想我不用提醒你这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政府最大的职能是□□，而不是追求绝对的合理。”
　　的确，艾伦想自已应该怎么办，质问研究的非人道性？把这件事情爆料给媒体？逼问真相？到底我想怎么样呢……
　　艾伦过了会，才缓缓开口，“我一直在想，你们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这个国家半数的事情是消失于黑暗中的，但是如果有人把它提上了台面，我相信每个人的脸色都不会好看。我可能无法得知事件的真相，但是我希望可以不要破坏我朋友的人生。”
　　那人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你是个很有胆识的人。”
　　“谢谢。”
　　男人看向窗外，“我们都不是这个国家的坏人，如果必要的牺牲能换取更多人的利益，我希望你能理解。”
　　“国家基于国民，国民是国家的主人，如果国民的基本人权都得不到保证，我想……这个国家和民族的信仰也荡然无存。”
　　男人不置可否，“我们招致骂名、面对千夫之指，但是如果下一刻战争来了，位于前面冲锋陷阵一定是我们。”
　　艾伦看了他好一会，最后留了句，“你永远无法对受害者的人生负责，但是你的忠诚、我不加怀疑。”
　　从大楼出来的时候，艾伦仰头看天空，在一望无际的蔚蓝背景下几只鸟扑朔着翅膀飞过。
　　真漂亮。感叹道。
　　这片天空见证了大地上的潮起潮落、花开花谢，却是依旧的晴朗。
　　呐，安，你说我们的未来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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