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谁的主角

　　“秦冥!你怎么又这么晚回来,你看看人家小蕾读的是重点中学,成绩又好,又懂得帮妈妈做家务.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一点长进也没有,像人家多学着点!......”
　　“知道了!妈.”刚回到家就听到老妈的碎碎念,我无奈之下冲进了房间,把门一关.
　　“这什么孩子啊真是…..”老妈的声音被木门阻隔在了外面,我在里间暗骂道:“你生的孩子!要怪就怪自己.”
　　忙碌了一天的我累得趴在床上,白天忙着应付老师的白眼和无尽的小测,晚上又在酒吧敲了一阵的鼓,不顾队友的抱怨先开溜了回来.
　　“秦冥!帮我把这袋水果送小蕾家去.别一回家就赖着不动.”老妈推门而入,用着半请求半命令的口吻说.
　　“小蕾小蕾,整天嘴里叫的都是她,她不是你女儿,我才是你的儿子!”自从顾小蕾搬到隔壁,感觉时光仿佛回到了七岁以前,我又开始不断地遭受她的迫害.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去!去!去!快起来!”老妈拖我起来,把一满袋水果往我怀里一塞.“人家搬来有几天了,你也不上门打个招呼,多没礼貌!”
　　“我去,我去.行了吧?”我心里极不情愿,但表面工夫还是要做一做.提了水果站在隔壁门口,心里却有点忐忑.小时侯的阴影一直都在,说实话,我不怕她,只是我一碰到顾小蕾就准没好事.
　　我拍了拍门,应声而来的是顾小蔓.那颗红色的小脑袋从门后钻出来.
　　“嘿~是你呀!找小蕾么?进来进来.”她很热情地迎我进去,后脑勺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就像兴奋小狗的尾巴.“随便坐,她马上回来,你在这等等.”
　　“其实我不是来找她的,是我妈叫我拿水果来.”我把水果递给她,顺势做到沙发上.“你姐这么晚怎么还没回啊?就你一个人在家?”
　　“她每周都要练两次芭蕾,今天正赶上排练新剧呢.所以回来晚了.我妈今晚又是晚班,也不在家.”她进了厨房,出来又补了句.“你问题真多,我答都答累了.”
　　“芭蕾?你说顾小蕾她会跳芭蕾?”我惊讶得差点把下巴给丢了.“真是难以想象顾小蕾那么粗鲁的一个人,会这么优雅的玩意儿.”
　　“我就想刚才在楼梯口连打几个喷嚏,原来是有人在说我坏话呢.”听这声音我就知道是我话里的正主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整个一现代版王熙凤!”我强忍着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
　　“你青梅竹马来咯,say声hello啊!”顾小蔓那丫头没心没肺的笑着,眼看刚进门顾小蕾变了脸色.赶紧跟兔子似地逃了,还不忘怪声怪调地唱.“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哦~”
　　“别理她,她就这德行!”顾小蕾企图打破刚才的尴尬.
　　“她都直呼你的名字?”我也试着转移话题.
　　“被宠坏了呗.总是没大没小.”说着她坐到我身侧的沙发上,头仰靠着,闭了眼,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一恍惚,我仿佛觉得坐在那儿的是个陌生人.
　　“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跳芭蕾?”她突然睁开眼,挺直了腰板,把腿盘到沙发上,朝我坐着.这样的动作一如当年的她.而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她马上笑嘻嘻地说出了一句顾氏“疯”格的话.“怎么傻了?不说话了?该不会是看到我就怕了吧!”
　　“你做着一个那么淑女的行当,怎么骨子里还是一股子野劲.”我也毫不示弱反击道.
　　她看着地板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我以为她生气了,正欲开口.她却突然告诉我她学芭蕾的原因,然后又讲起我们分开后她在老家的生活.她讲的很平静,我也静静地听,偶尔和她攀谈几句.我们就像所有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述说着往事.我居然一点都不觉得烦,听了她的故事反而感觉心也沉淀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小蔓那丫头突然蹦出来,吓了我们一跳.“你们说什么呢?聊这么High!我也要听!”
　　“在说你小时侯总是光着屁股跟在我们后面跑,也不知道有多可爱!”顾小蕾得意洋洋地看着她说.
　　“真的?原来我小时候就那么可爱,我自己都不知道诶.”顾小蔓夸张的表情,惹得我们俩忍不住笑出了声.
　　“秦冥哥,听说你有个乐队,你是主唱不?” 顾小蔓容光焕发地看着我问道.
　　“不是,我是鼓手.”
　　“原来是个配角啊.”顾小蔓的表情立刻萎了下来,叹了口气装深沉道,“不是我说你.小蕾果然比你厉害,每次演出都是跳主角呢.”
　　“我偶尔也在酒吧唱,只是乐队里会打鼓的就我一个.欢迎你有空来听歌!”
　　顾小蔓一听浑身起劲,头连连点个不停.“好好好!说话算数哦.”
　　“不行!”小蕾一脸严肃的说.“你不能去那种地方!”
　　“我偏去我偏去,你管不着!”小蔓做了个鬼脸.
　　“我说不行就不行.”
　　……
　　待我回到家,耳畔还弥留着这两姐妹的争吵声.今晚和顾小蕾聊天并没有任何预想中的不幸发生,然而我却丝毫没因此庆幸.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说了很多很多,仿佛把她的一生都说完了.从我的离开,从她爸爸的去世,到她开始学芭蕾,到她来省城读书.原来她经历了那么多,难怪她变了.想着想着,心里越发堵得慌.
　　那一晚,我破天荒地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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