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心头白月光

　　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
　　当世豪杰除了建功立业，还有许多风流韵事。英雄美人，向来是历史不肯放过的趣谈。
　　天下，无人不知，晋王姬美貌无双，风华动人。
　　夜晚，仅存烛火摇曳，华美庄重的宫室在朦胧烛火中，暗了下来。
　　晋妩靠在软塌上，手中捧着一本书在读。时不时冒出几声咳嗽。
　　姜国严寒，不如晋地温暖。姜人崇尚黑色，高大巍峨的建筑也充满着姜人的喜好。不似晋国，亭台小榭，九曲回肠。
　　寂寂深宫，夜晚多漫长。
　　郑嬷嬷拿了雪梨银耳汤进来，劝道：“王后，莫要看书看得这样晚，仔细伤眼睛。入秋了，天气渐凉，王后近来咳嗽不止，奴婢嘱咐小厨房炖了雪梨汤。”
　　郑嬷嬷转头拿婢子捧着雪梨汤，服侍晋妩饮下。
　　偶染风寒，使晋妩整个人看起来脸色愈发苍白，小小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白。晋妩墨发及腰，只用了一根绸带系着。
　　“拿我的琴来。”晋妩吩咐道。
　　晋妩知道女子出嫁别国，非废不回国。她这一生都没有机会回到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了。她近来时常梦见自己在未出嫁时住的宫殿门口摘桃花，醒来后是深深地惆怅。
　　望着琴，晋妩拨出几个音，低沉的琴音带着诉说不尽的哀愁。
　　堪堪弹奏了几下，晋妩就陷入了沉思。再没有弹奏的兴趣了。
　　*
　　姜肆处理完政事回宫的时候，晋妩已经入睡了。
　　小小的一个人蜷缩在锦衾里，姜肆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拨开她遮住脸颊的秀发，又帮她把被子掖了掖。
　　姜肆仔细看还发现了她眼角的泪痕，他抿着唇，神情肃穆。他一向如此，旁人都窥不进他的内心。
　　姜肆躺在晋妩的身边，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掌心温暖。闭上眼睛，姜肆竟然觉得时间缓缓流淌，不如就停在此刻。他手执心爱人之手，深宫旧梦平白少了几分寂寥。
　　*
　　“昨晚大王来了吗？”晋妩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似乎有人来的痕迹。
　　“王上昨儿深夜才至，今早早朝时特意吩咐不要打扰殿下。”玄音说道，昨晚是她在外面守夜。
　　玄音带了一众的奴婢捧了洗漱的水，晋妩坐在床前，还带着几分睡意，昨夜流了泪，今早醒来，眼睛就有些酸胀了。
　　还是撑着精神起来洗漱一番。
　　“殿下今儿梳什么样式。”兰音问道。
　　“随意点就好。”晋妩一向信任兰音的梳发的技巧。
　　晋妩随手拿了首饰盒里一件小玩意赏给了兰音。兰音沉默寡言，不似玄音能言善辩，梳头的技巧出众故才留在晋妩的身边。
　　兰音跪在地板上谢恩，她知道殿下心善，对待身边的婢子都是极好的。前几日赏了玄音一个镯子，今儿也赏了她。
　　*
　　用过早膳，晋妩决定去拜访姑姑晋宴。
　　“前几日，我拜见姑姑。姑姑都是借病闭门不见。”晋妩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如何面对姑姑。表哥现下正被监禁，她如何有脸面见姑姑。
　　郑嬷嬷宽慰道，“宴太后娘娘但凡是个明大理的人就不会为难您，眼下的这个局面您也无能为力，若是向王上求情，反倒伤了与王上的感情。王上初登王位，易殿下就在朝堂上公然驳逆王上，正给王上发落他的把柄。”
　　晋妩还是难掩失落，“我也不能为姑姑表哥做些什么，如今成了王上的王后，姑姑恨王上和素姬太后入骨，恐怕无法宽恕我。况且我日日来姑姑宫里，素姬太后虽无责怪，但谁可知其内心是否有芥蒂。我与姑姑乃血脉亲戚，万万没有不往来的道理。况且姑姑待我不薄，虽远在姜国，但是每年都通书信。”
　　秋日里，凉风袭袭，郑嬷嬷给晋妩披上了披风。眼下的局面真是难解啊，殿下夹在中间，左右都不能得罪。
　　婢子前往扣门，宫门紧闭，扣门后，倒有几个内侍开门，但是只留下了与前几日无异的话，“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无法见王后娘娘。”
　　晋妩料定姑姑是不想见自己，她当下就跪在宫门口，说：“姑姑若是不见我，我就在宫门口等着。”
　　内侍把宫门再次关上，久久没有消息。
　　郑嬷嬷劝道，“殿下风寒在身，何必为难自己的身子，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太后娘娘气消了，终会见您的。”
　　晋妩抿着唇，固执地跪着，时不时冒出几声咳嗽，但还是坚持的。
　　不知过了多久，宫门口还是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晋妩在打头跪着，后面奴婢们内侍们都跪了一地。
　　慢慢地天色开始暗了下来，刮在晋妩身上的风更加得凉了，晋妩总是忍不住地瑟缩一下。她渐渐地感受到四肢的无力，浑身难受，但还是固执地跪着。
　　正当她两眼发黑，体力不济地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靴子，她抬头看，是姜肆。
　　姜肆看着她，面无表情。但是晋妩还是可以从中感受到他的怒气。
　　“我……”晋妩动了动干了的唇角，想说些什么，但是忽然就被凌空抱起。
　　膝盖很久没有活动，被抱起的时候，一股钻心的疼痛使得意识慢慢流失的晋妩有过瞬间的清醒。她推了一下姜肆的胳膊，但是她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只能被姜肆抱在怀里。
　　“怎么？知道痛了，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是谁给你的胆子。”姜肆看她因为疼痛眉头皱了一下，忍不住斥道。
　　这么娇的一个人，还生着病，就自己在这里跪了一下午。姜肆摸了一下晋妩的额头，一股怒意直冲脑门。
　　这么烫！
　　“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现在发烧了。”姜肆拍了一下晋妩，有些惩罚意味。他抱着她走在回宫的路上。周围的内侍、婢子见了这番景象都慌忙地低下了头。
　　晋妩脸上火辣辣的，羞恼地挣扎着，也忘了礼，直呼他的名字，“姜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姜肆哪里听她的，他一下午都在处理政务，好容易歇了会儿，就听说她自己一个人在晋宴宫门口跪着，赶紧就放下手头的事情来找她。
　　这女人，果然很会气人。
　　“能不能不要这么傻，跪着她就见你了？”姜肆忍不住有开始嘲讽道，这个人实在是气到了，他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结果她就这么折腾自己。真是能耐了。
　　说完还是不解气，又拍了晋妩臀部两下，这才觉得气有点消了。
　　晋妩的脸涨红了，气极了还掐了姜肆的胳膊一把。
　　可她有什么力气，反倒使姜肆小小得笑了一下，呵，原来以为是只乖巧的小猫咪，原来是只小野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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