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醒

　　昳丽的舞者着深衣长衫，平平地展过扇来，光远远地从顶上递过来，点亮脸侧、指尖、扇面的高光，珠帘零仃摇出几声寂响，骨峰兀起与皮肉连成岭，只虚虚拢住扇下垂落的艳红流苏，作出妩媚的样势，多少年月仔细养着的细腻油皮上点缀着暗沉的红，不免让那艳极的眉目展出锐光，夺目非常。

　　霞红的丝面绷在紫檀扇骨之上，指尖舒开紧拢的扇骨，密密织作的一片柔霞落上金，人微微地俯过身来，大半雪作的面庞避了光，手递得更高，一扇金光露出偏艳的橘红底色。

　　腹下镶金的赤鱼轻轻纵身跃出平展扇面，纱似的鱼尾在空中一拂间，又落入柔光，双鱼如此往复几番，扇面似水波相搏互搡，荡出几滴水珠，跃上一旁盛装登台的舞者面上，掺上几缕混沌的脂粉，顺着面皮滑下丝衫，滚入台上人丝履之下，与尘泥作一谈。

　　台上人早拢了扇，指尖抵住镂刻花饰的扇骨，踏尘也似乘云般去了，柔雾似地丝幕坠下，只剩隐隐的光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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