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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怎么回事?!八景,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不说出来?!”审神者一进门看到八景挥灵的伤后就提高声音来了个三连问,接着急匆匆地准备手入才发现伤员的本体根本不在这边,只能一边让今天的近侍歌仙兼定赶紧去取八景的本体,一边让药研先给他包扎。
八景挥灵对这个叫做南枝的审神者一向非常有好感,因此也没表现出像对一期一振和药研那样拒不合作的态度,而是好好回答了问题:“……我来之前,就有的。说了……也没有用的……它愈合不了的。”
南枝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会愈合不了?是什么咒术吗?等等,八景,伤是什么造成的? ”
“是八景挥灵……就是我造成的。”少年脸上是漠然而又死寂的平静。他抬头盯着审神者,隐隐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是我在……我的锻造者,我的主人身上留的伤……筋骨俱断……无法愈合……从此,我不再是他的剑……”
话音渐低,至最后一句时已没人能够听清楚。
手入室里一片沉默,八景又低下头,看着自己被绷带严严实实包住的右手,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用的,你已经毁掉了。”
好像有人在他耳边轻笑,猛地抬头后身边却空无一人。
——“你只不过是个懦夫,看看,我都这样对你了,你敢挥剑么?”
挥剑?对谁?
——“我突然想到很适合你的一句话,‘人老无刚,剑老无芒’,你说是不是?”
不,不是的。他摇着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作为一把剑,你已经彻彻底底地毁掉了。”
——“是很锋利的剑,可是没有锐气。”
——“我们有时候称赞别人,会说‘剑胆琴心’。你是剑,却没有剑胆,也没有剑心。”
——“玄度平生只作此一剑,为求道所用,自当常伴左右,不离弃也。”
——“对不住,羡仙,我失约了。”
——“抱歉,八景,送我一程吧。”
他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只感觉这些声音突然发聋振聩,好似千百人一同说出,又在一瞬间遥远飘渺起来,然后统统变作了刺耳的噪音。
“八景?八景!”
他看见南枝凑到自己面前,嘴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些什么。八景想要集中精神,但换来的只有一阵尖锐的头疼。他下意识推开了旁边人伸过来的手,自己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一边按住了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一边就要往外走,“我没事……不用管我。”
他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南枝自然不可能就让人这样出去,便拉住了他:“怎么了,八景?发生了什么?你要去哪?你手上的伤还没好!”
“……不,我不……不要管我……不要……”八景挥灵的神智似乎已不大清楚,出口的俱是华国的语言,“阿祐……阿祐别来……不要来阿祐……别看我……别……”
在场唯一能听懂的南枝同样说上了华国话,试图安抚他,“没事的八景,不要想了,别想那些了,本丸里很安全,你别怕,没事的、没事的。”
***
“一期殿?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歌仙兼定捧着八景挥灵回来时就看到一期一振和药研藤四郎站在手入室外面,看起来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太刀青年点了点头,苦笑道:“我们也不大了解。是主君让我们出来的。八景殿刚刚……有些不对,主君可能担心我们在会刺激到他吧。”
“之前时政说过八景殿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可能是这个出了什么事吧。”旁边的药研推了下眼镜,“大将做暗黑本丸的工作很多年了,会有安抚办法的。”
“这样啊。”歌仙示意了一下手上的剑,“那八景殿的本体……怎么办?需要送进去给主君吗?”
但还没等他们开始讨论,手入室的门就被拉开了,南枝面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主君,八景殿没事吧?”一期一振率先发问,“他刚刚是怎么了?”
药研和歌仙也以眼神表达了同样的疑惑。
南枝叹了口气,“他没事,不过完全没法沟通,整个人都陷入自己的世界去了。太难搞了,我就先把他打晕了。等会儿一期把他扛回去吧,顺便通知今剑,明天他先跟着加州那队,八景最近都不会出阵。”
“那八景殿……?”
“这也是我现在要说的。”南枝的神色冷了下来,“歌仙,联系时政,我要知道八景之前的主人是谁、现在在哪里。”
歌仙兼定惊讶地看向审神者,“主君,八景殿是因为他之前主人才会这样的吗?”
“是,或许是前几任主人呢。”审神者加重了“几”的读音,语气嘲讽,“什么精神状况不稳定,明明就是那些人已经如愿以偿,彻、彻、底、底地折断了一把剑的脊梁,把他变成了他们想要的样子。”
“木讷、沉默、怯懦、孤僻、言听计从、再不反抗!塑造了完美的工具了呢,那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的是十、分、有、才呢。”
“真想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竟能完全挫掉剑的锋芒。”南枝显然已经怒到极点,“我清过那么多暗黑本丸,没有一个能与他们媲美!要不是人在我手上,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看样子不是日国的人做的,那群智障做的哪有这完美!”
在场的三位付丧神都被审神者这些话所包含的信息吓到了,良久,药研才喃喃出了三人的心声:“……可是八景殿平时看起来完全没有异常……”
南枝冷静了许多,“不是没有异常,是我们对他根本不了解,不知道他该是什么样的。”
“就连我拿到的资料对八景的性格也没有多少说明,充其量只有‘冷静自持’这个词算。没有了解,就谈不上什么异常,因为在我们眼里一切都很正常。”他又“哼”了一声,“就算发现了异常,不是还‘精神状况不稳定’嘛!”
几人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完全赞成南枝的话。
“好了好了,大家各就各位吧。一期去扛八景,歌仙把剑给药研,药研和你哥跑一趟,走吧。”
审神者摆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药研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大将,八景殿的伤怎么办?”
“先包着吧,等它自己止血。八景没说错,治不好的。”
南枝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又叹了一口气,他让歌仙兼定上去联系时之政府,自己却转到了本丸喝茶组那里。
“哈哈哈哈,主君看来是又有烦恼了呢。”三日月一向先哈为敬,“让我猜一下,是关于那位华国来的殿下吧?”
审神者有点郁闷,“我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没有哦。”早上远征才回来的髭切笑眯眯地说:“是胆小挥灵看起来一直都很害怕哦。”
“你们早发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大包平在的话一定还没确定就冒冒失失地告诉别人了呢。”莺丸啜了一口茶水,惬意地闭上了眼睛,“事关重大,要小心呢。”
“好吧好吧。”南枝接过了三日月端给他的茶水,“我刚刚看到了他记忆的一些片段,心情一直平静不下来。”
“哦?是难忘的回忆吗?”三日月摆出“愿闻其详”的姿态,明知故问。
“嗯……是很难忘,估计一辈子都忘不掉。”深吸了一口气,南枝尽量平静地说:“我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但已经非常触目惊心了。”
“他被人囚禁,那些人做了一切能折辱他的事,他连自己的本体,不,他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自戕更没有可能成功。”
“这样除了伤害自己,不会有任何变化。他们也根本不在乎本体不在身边的他战力有多高,反正他不会死,而且再怎样都能胜过十数名普通人,这样就行了。”
“为什么我会知道呢?因为他一开始试了很多次。但没有用,一点用处都没有。迎接他的不是永恒的安眠,而是比之前更甚的折磨。”
“他崩溃的时候也杀过人,不过很快又会被控制。他们的手段与时俱进,手无寸铁的他杀了几个人后,又能做什么?”
“漫长的时间里那些人循序渐进,那种折磨,不——在他的尊严彻底被消磨之后,那称之为‘调/教’会更贴切。”南枝露出厌恶的神情,“他们让他学会如何侍奉男人,如何满足女人。这么漂亮的‘人’,如果顺从、如果雌伏,那就更美丽了。”
“哇哦。”莺丸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声,“计划周密呢。”
“没错,的确十分周密。”审神者冷笑一声,“先折断他的脊梁,然后一步步磨灭他的个人意志,让他失去独立生活的能力,让他无法与他人交流,更无法融入社会。这样不仅便于掌控他,而且即使有一天他逃脱了,也可以使事情泄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这样的计划真是难得一见,教科书一般呢。”
“哈哈哈,让老爷爷大开眼界了。”尽管在笑,三日月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要仔细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啊。”
“啊,已经变成鬼了吧……都不能悠闲地生活了呢。”髭切双手捧着茶盅,声音一如既往地软糯,“所以……还是斩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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